轉眼便到了奇珍閣開業的前一天,過了今晚奇珍閣便會揭開它神秘的帷幕。
開業的日子是楊奕親自定下的,說是請大師算過,是個最適合奇珍閣開張的黃道吉日。
奇珍閣的老闆是楊奕,這件事未曾刻意隱瞞,在奇珍閣整修期間,此事便傳得沸沸揚揚。
而楊奕與寧家的關係,也可說是人盡皆知,他這樣大張旗鼓的開張,自然有人會不痛快。
等了多日,不見侯府有任何動靜。大夥兒斷定今晚必定會出些亂子。
是以,這一晚許多人悄無聲息的聚在了這裡。
首先是楊奕帶着他的護衛,隨後是甯浩焱帶着男裝打扮的寧薇,還有一早約好的傅卓朗,齊玄宸則早早的等在奇珍閣了。
其中最爲突兀的,當屬不請自來的齊玄宸了。
甯浩焱藉着模糊不清的月光,認出了齊玄宸,他看了看寧薇,寧薇立刻攤手錶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六皇子你怎麼來了?”
齊玄宸慵懶的斜靠在軟榻上,擡了擡眼皮,道:“有好戲看怎麼能少了爺?”
“…”甯浩焱扯了扯嘴角,無所謂的坐到一邊。
傅卓朗則狠狠地剜了齊玄宸一眼。
隨後大家安靜的找地方坐下,等待…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屋子,是奇珍閣最靠近外邊的一間,外邊有人走過都聽得一清二楚,且這裡是二樓,地勢又極高,只要在這裡守着,便能縱觀奇珍閣全局。
亥時已過,子時到來,昏昏欲睡的幾人聽到了幾聲細微的聲響,精神一震,紛紛奪門而出。
只有齊玄宸不爲所動,他噙着好看的微笑,斯文儒雅的拂衣起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甯浩焱第一個來到發出聲響的地方,擺出架勢。
怎料,十幾個前來放火燒店的兇徒,已經被人用一條繩子綁成了一串,兇徒帶來的酒罈則整齊的碼放在一邊,封泥都未曾打開。
隨後趕到的衆人看着這一幕,眼神鄙視的看着甯浩焱,“寧二,你也太貪心了,怎麼不給我們留幾個?”
甯浩焱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來他們就這樣了,我還沒動手呢!”
寧薇則看着遠處慢慢悠悠走過來的齊玄宸,心中已然明瞭。
這廝還真是無趣,大家的興致都被他破壞了。
齊玄宸走近,看見她不愉的眼神,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這幾個蝦兵蟹將哪裡需要你們出手,爺有個好點子,保證讓你們盡興,你們可願玩一把大的?”
“怎麼玩?”甯浩焱立即出聲問道。
齊玄宸邪魅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
侯府附近的一條暗巷之中,幾個黑色的身影悄悄掠過。
齊玄宸帶着甯浩焱和傅卓朗來到一處角落,這裡停放着幾架殘破的木車,齊玄宸打開木車上的竹筐蓋子,一陣沖鼻的騷氣涌出。
三人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齊玄宸則快速將蓋子蓋上。
他小聲說道:“這裡頭裝的是火油,待會兒咱們三個一人一筐,有沒有問題?”
甯浩焱搖搖頭。
傅卓朗則看了看齊玄宸,小聲道:“你也要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行嗎?’。
“爺自然要去。”齊玄宸理所當然的說道,繼而他想了想,笑容滿面的說道:“咱們只需將火油灑在侯府,點火的事就交給寧六了。”
齊玄宸在木車一角找到幾把長劍,給甯浩焱和傅卓朗一人遞了一把,“用這個往筐子裡捅幾下,火油就會漏出來了。”
傅卓朗接過長劍,好奇的掀開竹筐,藉着月光細瞧一番,臉上青筋凸顯。
他終於知道筐子裡爲何有這麼重的騷氣了,原來那些火油都是用豬尿脬裝着的。難怪他死活不讓寧薇來此。
他鄙視了齊玄宸許久,忍着噁心,提起了一個竹筐。
甯浩焱也提起一個竹筐,出言提醒道:“侯府的影衛不少,你們可不要大意被俘了。”
兩人皆無所謂的點點頭,提着竹筐快速離去。
夜霧繚繞,寧薇手中握着一架彎弓,站在齊玄宸事先找好的樓閣之上,看着侯府的動靜。
楊奕和他的護衛站在寧薇身邊,護衛手中也如寧薇一樣拿着彎弓,而楊奕手中則拿着一個火摺子。
“差不多了,”寧薇看到侯府一處屋頂現出幾個人影,轉身取過一支裹着油布的羽箭,楊奕連忙上前,想要幫她點火,寧薇忙道:“再等片刻。”
楊奕點點頭,心中哀嘆。
今夜過後,他一定要學輕功和箭術,方便下次參與這樣的行動。
淪落到點火的滋味真心不好受啊!
他哀怨的看着寧薇和護衛,默默地打開火折蓋,鼓起腮幫子吹燃。
片刻過後,寧薇道:“幺舅,點火。”
“來了。”楊奕馬上點燃寧薇手中的箭矢,又轉身去點護衛的箭。
一道道微弱的火光劃過,準確無誤的落在侯府各處,不一會兒,侯府涌現出霞光,照亮了夜空,絢爛美麗。
“啊…走水啦,快來人吶…”
侯府大亂。
寧薇看着這番情形,杏眸之中火光跳躍,嘴角泛起一抹愉悅的微笑。
寧薇放箭時,避開了下人的睡房,是以下人基本不會被波及。
這樣放火,對於有影衛保護的侯府主子來說,也只不過是受些驚嚇罷了,並不會危及他們的生命。但是損失就不可避免了,想必這口怨氣,他們很難嚥下吧!
放完火,大家又回到了奇珍閣,點亮了燈樹。
楊奕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幾樣小菜,又燙上了一壺好酒。
寧薇滿頭黑線,這架勢,怎麼好像剛纔做了什麼大事一樣。
楊奕給齊玄宸倒上了一杯暖酒,乾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道:“六皇子殿下,今日之事可是你帶的頭,你可想過怎麼善後?”
他這是要推卸責任了啊!
寧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齊玄宸鬱悶的擰了擰眉,“放心吧,來奇珍閣放火之人,爺方纔讓人把他們綁去了侯府。這事賴不到爺頭上,也賴不到你們頭上。”
他笑道:“再說那些放火用的箭,可是侯府自己的箭。”
這個笑容格外陰險,楊奕看在眼裡,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嘶 ̄這傢伙不好惹啊!
這時,傅卓朗突然出聲說道:“原來六皇子的輕功這般厲害,是傅某見識淺短了。”
寧薇心中一凜,她不明白,齊玄宸怎麼會爲這點小事暴露輕功?
只見齊玄宸笑了笑,眸含深意的看了看寧薇,輕聲道:“都是寧六教的好。”
“…”寧薇無語。
她什麼時候教過他輕功?她怎麼不記得。明明沒有的事好不好?
只可惜,這黑鍋她得揹着。
“是你天賦好。”寧薇說完便轉過頭,狀似無所謂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道:“大家還請爲我保密,這件事不要外傳,齊玄宸學了我的輕功,自然就成了我的打手,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就不怎麼好用了。”
“…”這回輪到齊玄宸無語了。
看着大家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他不適的別開臉,乾咳了兩聲,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丫頭實在可恨,不過是讓她背個黑鍋,她至於這樣下他的面子麼?
爺纔不是什麼打手呢,是相公,知道麼?是你寧六以後的相公!
齊玄宸一臉怨念的睨向寧薇,而她卻只做不知。
……
寧薇心情愉悅的品酒之時,寧沛芷則裹着棉被在下人房裡瑟瑟發抖。
回京之後的這幾日,她一直無法安寢,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的計劃爲何會落空,爲何夏紅梅沒死?
她知道這一切都與寧薇脫不了關係,可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寧薇爲何能事事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