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大口喘着粗氣,睜着赤紅的眼睛瞪着寧薇。
排山倒海般的怨恨向寧薇涌來,她卻淡笑着視而不見。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前世早就殺光夏氏這類人了,哪裡會淪落到那種地步?
在寧薇看來,夏氏如今的目光就算再兇狠,也只是失敗者無助的控訴罷了,毫無實際的用處。
寧薇瞥了夏氏一眼,笑道:“夏老夫人如今腿腳不靈便,想來是做不了活計了。”
她想了想,轉過身,吩咐道:“咱們沒有養着閒人的道理,幫夏老夫人養幾日傷,送她去城外的乞丐窩吧!”
聽見齊玄宸屬下應聲,寧薇再次看向夏氏,笑眯眯的說道:“城外的乞丐窩離城門不遠,待過些日子寧侯爺回京,你大可以去求救於他,只要見到他夏老夫人可就得救了呢!”
說到此處,寧薇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寧沛容如今也在外城,說不定你可以找她救你呢!她雖然與齊玄瑄一起被貶,但總算是還有幾個積蓄,你說是吧?夏老夫人。”
說完想說的話,寧薇冷笑了一聲,不想在多看夏氏一眼,轉身走出屋子。
齊玄宸則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賞夏老夫人一碗啞藥,對了,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人沒法寫字?”
“回主子,挑斷手筋便無法寫字了。”星海回道。
“很好,那就這樣辦吧!”齊玄宸悠閒的轉身離開。
煙燻過的嗓子或許還會恢復,喝了啞藥就不一樣了,齊玄宸這是不給夏氏留絲毫機會呢!
當真是心狠手辣!
不過,他的心狠手辣卻是大快人心!
夏氏恨恨的盯着齊玄宸和寧薇的背影,恨不能啃其肉噬其骨。她暗暗發誓,等她見到了寧遠,必定要讓這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隨後,她想起侯府私兵,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稍縱即逝。
……
深夜的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譁,染上了難得的寧靜。
大街兩旁的店鋪緊鎖門窗,如巨獸一般匍伏在地,而那些徹夜不熄的燈籠,就像是巨獸的眼睛,閃爍着微黃的幽光,朦朧的照亮了整條大街。
一陣冷風吹過,寧薇不自覺的挨近齊玄宸。
齊玄宸低頭看了她一眼,掀開袍子,將寧薇拉到懷裡,單手攬住她的細腰,將她裹進寬大的袍子裡。
男子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寧薇只覺得心口滾燙。
她伸出雙手摟住齊玄宸的腰身,靠在齊玄宸身上,靜靜的閉上了眼睛,安心的任由齊玄宸帶着她前行。
齊玄宸低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淺笑,他收緊了手,擡起頭堅定的看着前路,將寧薇護在懷中往前走去。
其實,齊玄宸今日對趙思雁所說的話,未嘗不是對寧薇說的。
當然他不是在說寧薇愚蠢,而是在告訴寧薇,他是寧薇的依靠,他不會容許寧薇選最難的路走,因爲他是寧薇的男人,不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護着她。
很多時候,齊玄宸對寧薇所做之事不加阻止,是因爲他了解她,知道有些事她想自己做。
齊玄宸縱容她,給她最大的自由,可這並不代表齊玄宸不心疼她。
若是寧薇願意,齊玄宸巴不得她什麼事都不理會,安安心心的做個快樂的小女子。
可他也知道,重活一世的寧薇,暫時做不到放下所有,所以他默默地陪着她幫着她,儘量讓她少操心一些。
一片清涼的雪花飄揚而下,慢慢悠悠落到寧薇挺翹的鼻尖。
寧薇感覺到一絲冰涼,緩緩睜開杏眸。
只見天空中雪花紛飛,煞是美麗,她揚起脣角,笑得燦爛。
從齊玄宸懷裡鑽出,往前跑了幾步,她轉過身,看着齊玄宸笑道:“阿宸,又下雪了,好美啊!”
看着興高采烈的寧薇,齊玄宸揚起嘴角,輕喃道:“是啊,好美!”
“你說什麼?”寧薇沒有聽清楚,大聲問道。
齊玄宸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專注的看着寧薇,看着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寧薇沒有多想,她仰着小臉,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張開雙手做出擁抱雪花的動作。
齊玄宸飛快掠近,一把抱起寧薇。
寧薇感覺到自己雙腳突然懸空,微微一愣,隨後她笑眯眯的摟住齊玄宸的脖子,壞壞的朝他耳邊哈氣,“阿宸,你做什麼?”
齊玄宸不適的撇了撇頭,耳朵已經紅成一片。
他佯裝鎮定,輕咳了一聲,道:“不是你想讓爺抱你麼?”
寧薇‘撲哧’一笑,微涼的臉頰觸碰到齊玄宸發燙的耳垂,輕聲低語道:“既然抱了就不許鬆手哦!”
“那是自然!”
齊玄宸感覺到一陣舒適的涼意,忍不住偏了偏頭再次靠近,嘴裡還不忘理所當然的迴應寧薇。
……
寧薇和齊玄宸在雪夜中卿卿我我之時,寧府裡已然炸鍋了。
甯浩鑫回府之後,見寧昌興書房還有光,便找上了寧昌興,將有關楊奕之事稍稍提起了幾句。
豈料,楊氏心疼寧昌興夜晚還要看公文,便送了羹湯過來,走到門口之時,無意中聽到了甯浩鑫的話。
隨後她混亂了!
她先是火急火燎的去看了陽陽,見陽陽睡着,她仔細打量了陽陽許久,便立即去了楊奕所在的屋子…
寧薇和齊玄宸回府之時,廣康院正廳聚集了好些人。
走到門口,見人頭攢動,她拉住一個婢女,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在這裡?”
“回六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夫人興許是找小舅老爺有急事,可小舅老爺醉酒,怎麼也醒不過來,這可如何是好啊?奴婢還從未見過夫人如此着急的模樣呢!”
婢女將情況出了說來,寧薇立即明白了大半。
看來娘是知道陽陽的身世了,只不過她也太着急了些。
不過這也難怪,娘每次提起幺舅都是唉聲嘆氣的,老是說什麼幺舅再不娶妻,日後無人繼後香燈之類的話。
如今知道了幺舅有個九歲的兒子,不激動纔怪呢!
寧薇和齊玄宸走進正廳,只見楊奕被人放在正廳的大桌上,旁邊圍了一大羣人。
兩人默默地對視一眼,悄悄扶額。
這陣勢有些嚇人呀!
寧薇轉頭詢問的看向甯浩鑫,只見甯浩鑫攤了攤手,神情十分無奈。
再看寧昌興,也如甯浩鑫一般無二。
“都喝了三大碗醒酒湯了,怎麼還不醒?”楊氏皺着眉頭,伸手拍了拍楊奕的臉頰,“小弟,小弟你醒醒,爹拿着竹鞭過來了!”
“…”衆人絕倒!
楊奕好歹也是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害怕的竟然是老爹的竹鞭,當真是好生滑稽。
這次過後,寧府中人拿此事笑話了楊奕許久,好在楊奕心大,也並不覺得怕老爹的竹鞭有什麼好丟臉的,倒也沒有多大反應。
不過,此時楊奕實在喝得太醉,即便是楊氏拿他最害怕的事嚇他,也沒能把他嚇醒。
見楊奕遲遲不醒,楊氏開始鑽牛角尖了,大有楊奕不醒她就不走的架勢。
眼看着天色漸漸開始泛白,寧薇終於耐不住性子出手了。
楊奕迷迷糊糊轉醒,晃眼一看,見到好多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立刻嚇出一身冷汗。
他奮力的支起胳膊,發現自己睡在桌上,頓時更加慌亂了。
他結結巴巴的問道:“我…你們…這是做什麼?”
“奕弟,過來這邊坐。”寧昌興的聲音幽幽傳到楊奕耳中…
在寧家人拷問楊奕之時,一夜未眠的趙思雁,神情緊張的坐着馬車,來到了寧府門前。
她默默地坐在馬車之中,將手中的絲帕攪到不成樣子,才咬着牙下了馬車,往寧府門前守門的侍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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