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南夜的怒火,廣康院裡的氣氛,無比凝重。
原本在此伺候的下人,全都悄悄退散,只有小夏子萬分鎮定,神情絲毫沒有改變。
南夜怒視着齊玄宸,氣得手指直打哆嗦。
他極其惱火的大聲質問道:“沒想到你如此冷血,那些孩子還那般小,你怎可讓他們去守皇陵?”
齊玄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說道:“還是說你有更好的選擇?”
“你缺銀子嗎?大不了買一座宅子,把他們養大,有多難?”南夜執拗的認爲齊玄宸心狠。
齊玄宸眉峰微蹙,他仔細打量了南夜一眼,“你爲何這般激動?難不成你有類似經歷?”
一聽這話,南夜氣得眼冒金星。
他舉起拳頭想要揍齊玄宸一頓,卻被剛踏入門檻的寧薇給阻止了。
南夜用力的甩了甩手,轉身看向寧薇。
他神色莫名的問道:“難不成你也贊同他的做法?”
寧薇從容的點了點頭,她看向南夜,神情疑惑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們的確不缺銀子,可我並不覺得學門功夫傍身有什麼不好啊?”
“學功夫?”
南夜怔愣的看着寧薇,滿臉疑問。
“對啊,不然你以爲是什麼?”寧薇不解的應道。
“我以爲…”南夜話說半截,突然頗爲忌諱的閉上了嘴巴。
齊玄宸翻了個白眼,一臉鄙視的說道:“你以爲什麼?難不成還能讓他們做陪葬品不成?”
南夜驚疑的看了齊玄宸一眼,轉身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低頭不語。
齊玄宸和寧薇對視一眼,難不成還真有此等喪盡天良之事發生?
用活人隨葬,在數百年以前並不少見。
只不過,因爲此舉實在殘忍,諸國早已棄用。
寧薇走近南夜,皺眉問道:“南夜,你見過用活人隨葬的?”
南夜擡眸看了他一眼,斟酌了許久,緩緩開口說道:“的確見過。”
齊玄宸和寧薇皆滿臉震驚。
不用他們再問,南夜便繼續說道:“不過不是在大齊,我也是在一次無意之中,撞上了此等醜惡之事。”
他想了想,又道:“說起來也不算陪葬品,應該說是守陵人。”
“選武功高強,煞氣十足之人或孩童,用特殊湯藥餵養,幾年後便會意志消散,只剩下吃喝拉撒得本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這樣隱秘之事,別說寧薇,就是齊玄宸也不曾聽過。
南夜若不是偶然察覺,也絕對不會知道此等隱秘。
“陵墓外殿之中有水源,守陵人便被關進外殿,然後將陵墓封死。建陵之人會在陵墓頂上,開一個極小的天窗,陵墓外的守陵士兵每日都會投下食物。”
那也嘆了一口氣,道:“這樣的守陵人,能在陵墓之中活上數十年。”
這件事讓他印象極其深刻,是以他纔會想岔了。
南夜說完,正廳裡安靜得細針落地可聞。
許久之後,寧薇纔出聲問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殘忍?”
“我並不知曉。”南夜搖了搖頭。
齊玄宸默默打量了南夜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在他看來,能做這種事的人,必定不是尋常人。
南夜撞到此事,還好好的活着,實在是令人嘖嘖稱奇。
齊玄宸思緒流轉,面上卻是不顯毫分。
南夜是友非敵,若是以後南夜還要在他和寧薇身邊打轉。
那麼,露出狐狸尾巴是遲早的事。
反之,他若是消失,齊玄宸就更加不用理會他了。
所以他沒打算深究南夜的身份。
南夜看了看兩人,話鋒一轉,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忘憂,我此次便是爲尋忘憂而去,只不過未曾尋到。”
“我已經放出了風聲,相信要等到明年纔有消息。”
齊玄宸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個得意的淺笑。
寧薇則好心告知南夜,“我們已經尋到忘憂了,你不必再爲此費心。”
“什麼?被你們尋到了?”南夜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他一個江湖人,尚且找不到忘憂,眼前這兩個人居然找到了,當真是極爲沒臉。
齊玄宸得瑟的笑了。
“寧六所說不錯,那些男童皆記憶全消,不然你以爲爺會放心送他們去皇陵麼?”
南夜神情有些窘迫,他揚了揚下巴,佯裝不在意的說道:“哼 ̄你們不過是多了幾分運氣罷了。”
其實南夜此時沮喪極了。
他遇到寧遠,見寧遠押着犯人進京,想要查查寧遠想做什麼,幫寧薇一把。
不料,他混進寧遠親兵之中才發現,寧遠身邊已經有了齊玄宸的人。
如今有得知他未曾尋到的忘憂,卻被齊玄宸尋到了。
這叫他如何不沮喪?
他無奈的看了看齊玄宸,心中突然有些挫敗。
南夜第一次在心裡承認,寧薇的眼光還算不錯。當然,也不算頂好!
收回思緒,南夜出聲問道:“麗娘他們幾個在你們手上吧?”
齊玄宸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
“我在江湖上結交甚廣,若是你們放心,儘管將他們將給我,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快活’!”
南夜說這話時,臉上帶着怪異的笑容,陰測測的,格外瘮人。
寧薇撇了撇嘴,無所謂的看向齊玄宸。
齊玄宸撈起腰間的荷包,拎着繩結在手上晃了晃,朗聲道:“既然你願意處理,那就讓你們處理好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只不過,你必須要保證讓他們生不如死!”
他的語氣悠閒,如果在與南夜討論午膳要吃些什麼。
“…”寧薇聽着他倆的對話,不禁一陣無語,輕搖着頭走到一邊坐下,不再理會他倆。
齊玄宸目光跟隨她移動,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見寧薇坐下,他再次轉頭看向南夜,“除了他們幾個,霞妃也可以交給你。”
“她上次撞牆,寧六沒有去醫治她,不過她似乎命不該絕,硬是活到了現在,爺懶得再處置她,乾脆你將她一起帶走吧!”
若是齊玄宸平日這樣說話,南夜必定是不樂意的。
只不過,現在他卻無暇顧及齊玄宸的態度。
霞妃是孌童之案得主謀之一,他早就想料理霞妃了。
“她並非命不該絕,而是要還的帳還未還清,該受的苦還未受夠!”南夜語氣薄涼的說道。
齊玄宸笑了笑,不予置評。
只不過,這一次他與南夜的看法相同!
見他倆難得達成共識,寧薇莞爾一笑。
想到南夜先前說要離京回家之事,她神情有些愧疚的說道:“此番勞你奔走,竟然將你回家之事給耽擱了,如今已是年關,只怕是來不及團聚了吧?”
南夜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無妨,反正我家也沒有年夜飯,不過是回去打個招呼罷了!”
見寧薇皺起眉頭,他不欲多做解釋,遂笑着說道:“我家中人口少,張羅不起來,每年都是如此,早已習慣。”
他越說越覺得此話有些淒涼,特別是在家人繁多的寧家說出此話,這種感覺更盛。
‘咳咳 ̄’南夜乾咳了兩聲。
“今日我便會離京,你說爲我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若是沒有準備好就算了。”
“準備好了,我這就讓人去給你拿。”寧薇連忙回道。
南夜瀟灑的擺了擺手,邊往門外走便道:“不用了,我跟着劍眉去取便是,不用送了,來年見。”
寧薇頓住想要送他一程的腳步,安靜的看着他離開。
齊玄宸走到她的身邊,嘟囔道:“這小子在博取同情,你無需多作理會。”
“…”寧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齊玄宸許是覺着自己太過小氣了一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心中想到:要不以後還是對他好一些?
心中剛有這個想法,他便立即嫌棄的搖了搖頭,暗自否定!
這時,一直毛色潔白的信鴿,快速飛進廣康院。
信鴿撲騰着翅膀,停在積滿白雪的窗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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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還處於平靜之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