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醫的精神頭不錯啊!於某記得你白日好像昏倒了來着?”
於亦景從黑暗中從容走出,他神色不明的看向寧薇,目光狐疑。
寧薇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於將軍這是想扳回一城麼?因爲我發現你跟蹤我?”
‘咳~’被人說中了心思,於亦景乾咳了一聲,不自在的移了移腳步,“王神醫到底是什麼人?近日營地新來了一名軍醫,他與王神醫一樣也姓王…”
於亦景一臉洞悉所有的神情。
寧薇撇了撇嘴,語氣淡淡的回道:“王姓的確是大姓,相信渤襄城中王姓醫者不少。”
“這倒是,”於亦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繼而話鋒一轉,問道:“也就是說王神醫與王軍醫並非熟識之人?”
寧薇篤定的回道:“不曾見過。”不曾見過四哥做軍醫的模樣。
於亦景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繼而隨口說道:“上次讓你綁架你自己,是於某無禮了。”
‘知道就好’這四個字差點衝口而出,還好寧薇反應過來於亦景在試探她,立即好奇的看向於亦景問道:“於將軍在說什麼?綁架我自己?”
於亦景臉上再次閃過狐疑。
上次在賀府他落入賀良的人手中,偷偷割繩索之時,毫無徵兆的被爲首之人發現。此次他跟蹤王神醫,又被王神醫發現,他有理由懷疑眼前這位王神醫就是那晚的黑衣人首領。
雖然那名黑衣人雌雄難辨,亦刻意壓低了嗓音,可他倆身高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於亦景眼神探究的看着寧薇,想要將兩人聯繫在一起。
寧薇低下頭,悄悄地翻了一個白眼,“於將軍半夜尾隨在女子身後,未免太過猥瑣,這樣的行徑以後還是莫要做了。”
於亦景:“…”
他並不是刻意要跟蹤寧薇的,他原意是想進賀府查看寧雨秋的現狀,錦雲不在,他不能讓錦雲的孃親出事。
然,他纔來到賀府附近,便看到了從賀府出來的寧薇主僕,一時好奇心起,遂跟了上來。
其實他一直懷疑王神醫此人的居心,也懷疑王神醫其實是賀良的人,因不知賀良到底要如何圖謀,他纔不欲插手,免得壞了賀良的大計。
他哪裡想得到,與賀良有關的一切不過是寧薇隨口胡謅罷了!
寧薇回想起離開王府時看到齊昶受罰的場景,她停下想要離開的腳步,問向於亦景,“聽說王府二公子昨晚喝酒誤事,不知他如今怎麼樣了?”
於亦景意外的挑了挑眉,“仗刑一百,想來要躺上一兩月。”
他想了想,繼續開口對寧薇說道:“王爺不會讓齊昶躺兩個月以上。”
“爲何?”寧薇不解。
於亦景勾了勾脣,不但不曾回話,反倒是反問了寧薇一句,“王神醫對此事爲何如此上心?”
“我舊患發作,短時間內不方便替人治病,不過是擔心王府派人來請,這纔有此一問,於將軍無需多想。”
寧薇說完便轉身欲走。
於亦景見狀,立即上前一步,道:“要如何才能信任我,難不成要我服下毒藥任由你們操控?”
言語間,竟是認定了寧薇是賀良之人。
寧薇背對着於亦景,臉上卻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稍作停留,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於亦景站在原處,眼中閃過憂慮和思念,他有微不可查的聲音低喃道:“我不過是想知道她好不好。”
只是此時寧薇已經走遠,饒是她耳力過人,也沒有聽到於亦景所說的這句話。
……
回到醫館後院,劍眉和趙婆子已經在屋裡等着寧薇了。
“小姐~”見到寧薇回來,她們連忙迎了上來。
寧薇看了她們一眼,藉着昏暗的燭光,發現她們臉上神情凝重。
“孬孩出事了?”寧薇秀眉緊蹙。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寧薇心中一驚,立即出聲發問:“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趙婆子看了劍眉一眼,劍眉會意,開口說起了今日去找孬孩時的情形。
“今日一早,奴婢與趙嬤嬤去了孬孩經常流連之地,遍尋不獲,只得向乞丐們打聽。孬孩長相奇特,認識他的乞丐很多,打聽許久之後,聽一個乞丐說昨夜臨睡前還見過孬孩,他半夜起夜之時便沒有看見孬孩的身影了。
那個乞丐以爲孬孩出去如廁,遂沒有多想,天亮沒見到他,也只以爲他是出去乞討了。奴婢們找了一整天,沒有找到任何孬孩的蹤跡,只是聽說有人昨夜在城南廢棄破廟不遠處好像見過孬孩。”
寧薇走到椅子前坐好,斟酌了片刻,道:“破廟去看了嗎?”
“去看過了,”劍眉擔憂的點了點頭,道:“破廟之中一個人都沒有,只是裡面有人暫住過的痕跡,還有…”
劍眉看了寧薇一眼,抿了抿脣,輕聲說道:“還有血跡!”
“血跡?”寧薇心中咯噔一響。
前世孬孩慘死的情形再次浮現在寧薇的腦海之中。
孬孩發瘋似的舉着斧子砍向地痞,地痞慌亂的撥出匕首,猛地一下插進孬孩的胸口…
寧薇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臉上刷的一下失了血色,呼吸即刻加快了幾分。
她猛地擡眼看向劍眉,臉上隱隱有怒氣籠罩,“這是怎麼回事?影衛呢?爲何沒有人注意孬孩的安全?半夜失蹤爲何無人來報?”
“小姐~你不要擔心,說不定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嚴重。”巧竹輕拍着寧薇的後背爲她順氣,嘴裡還不忘安慰她幾句。
寧薇猛地站起身,道:“這叫我如何不擔心?孬孩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他若是…”
意識到此話不吉利,寧薇沒有繼續說下去,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道:“讓人去找,就算把渤襄翻個遍也要找到他!不行,我也要去找,一定要找到他。”
說完便要朝門外走去,劍眉見狀,連忙拉住寧薇。
“小姐,發現孬孩失蹤之後,影衛們便立即開始找孬孩了,大家都清楚你去了王府,便沒有驚動你,想着儘快將孬孩找出來再說。小姐你放心,必定很快就會有下落。”
劍眉擔憂的看了寧薇一眼。
“其實這事不能怪影衛,是孬孩不讓影衛跟着他的,孬孩說他對渤襄城瞭如指掌。再者說,他只是個乞丐,沒有人會注意,若是時常有人跟着他反倒是不好。”
寧薇何嘗不清楚這些?
影衛們沒有第一時間向她稟告,肯定是顧忌着王府。她清楚即使沒有向她稟告,影衛們也一定會用盡全力尋找孬孩,只是寧薇始終無法放心。
孬孩前世遇害的景象,一直在她腦海中回放,好似無休止一般!
此刻她心驚肉跳。
這時,原本不打算多作理會的趙婆子見到寧薇焦急的模樣,思量了片刻,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從袖兜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小姐,依老奴看,孬孩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所以被人綁走了。”
“嬤嬤何出此言?”寧薇將目光移向桌上的紙包。
趙婆子將紙包攤開,裡面是一堆灰燼,寧薇不解的看向趙婆子。
趙婆子在那堆灰裡撥弄了兩下,找出一角碎布,“小姐你看,這些灰與尋常的木材灰不同,依老奴看,應當是燒布料留下的。”
她看了寧薇一眼,道:“會在破廟暫住的,必定是無處落腳之人,但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將布料燒燬?”
經她提醒,寧薇想到了什麼,她立即伸手拿過那一角燒剩下的碎布,放下鼻子底下聞了聞。
一股被火燒過的焦味,帶着幾不可聞的血腥味,鑽進寧薇挺翹的鼻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