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和寧薇說話之際,齊玄宸推門而入。
習慣性的瞥了南夜一眼,繼而走到寧薇身邊坐下,劍眉立即爲他斟上熱茶,他沒有理會,徑直問向南夜:“父皇爲何將齊英交給你?”
原來,方纔兩王去看霞妃和齊英之時,齊玄宸也在人羣之中。
目睹了齊英看渤襄王的眼神,他沒有絲毫懷疑,篤定那是齊英,是以進來便問了這麼一句。
“…”南夜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果然,這人比寧薇難纏多了!還好他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南夜笑眯眯的回道:“齊英被渤襄王視作棄子,對大齊皇帝來說他已經毫無用處,這些想必你也清楚。再說我不是你的朋友麼?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要來渤襄幫你,大齊皇帝自然樂見其成。”
頓了頓,他頗爲得瑟的反問道:“你不會以爲以我的本事,連見大齊皇帝一面都做不到吧?”
齊玄宸微微一愣,繼而蹙起眉峰,悠悠說道:“你當爺是傻子不成?父皇聽過你這個人不假,可你心懷叵測,父皇又怎會將齊英交給你?”
齊玄宸之話不無道理,南夜身份不明,來意不清,說到底他還真算的上心懷叵測。
若是他有心暗害齊玄宸,齊文帝將齊英交給他,豈不是做了幫兇?
只看這一點,齊文帝必定不會輕信於他。
南夜所謂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齊玄宸看來,全數都是屁話。
然,南夜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抱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法,就算齊玄宸全然不信,他亦堅持自己的說法。
齊玄宸很是無語。
要不是對齊文帝的萬分信任,他此刻早已想法子逼問南夜了。
南夜似乎也拿準了他這一點,頗爲有恃無恐,神情悠閒快活依舊。
齊玄宸斜了他一眼,嘴上沒有再度發問,心中卻是暗暗思量着,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將南夜的秘密全數挖出,絲毫不留!
南夜突然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往上竄,只覺得脊背發涼,頗爲不適。
他擡頭看了齊玄宸一眼,眼神戒備。
‘嗤~’齊玄宸察覺了他的眼神,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轉過頭去。
……
王府
勤海王稱坐船太久,以至於精神疲憊。
渤襄王聽聞,命下人撤去準備好的茶具棋盤,將勤海王和其帶來的一衆人等安置妥當,便自行回了房。
沒過多久,王一頷首推門而入。
此刻,渤襄王正低頭看着手裡滾動的圓球,聽到聲響,頭也不擡的問道:“如何?查到是何人了?”
“回王爺話,勤海王派來的探子,王爺您也見過,正是您上回提及過之人。”
王一悄悄擡眸看了渤襄王一眼,立即又垂下眼眸,“此人正是王神醫府中新來的那名黑臉護衛。”
“原來是他!”渤襄王擡起頭,眼中皆是陰鷙,想了想,他沉聲說道:“看來王神醫的名頭的確響亮,就連勤海王也惦記上了。”
說到此處,他冷哼了一聲,怒喝道:“想在本王的地盤搶人,簡直不知所謂!”
“王爺喜息怒!”王一連忙頷首勸慰。
若寧薇看到渤襄王此時的神情,必然會明白那日秦小小和魏邵去王宅,齊玄宸爲何會堂而皇之的跑來她面前護衛。
其實除了看着魏邵之外,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挑起渤襄王與勤海王之間的矛盾。
只不過,時移世易,因發現了賀良的怪症與寧老侯爺當年的死因相似,他決定冒險擒下兩王。這樣一來,兩王之間起不起矛盾,對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他向勤海王回話之後,之所以讓渤襄王的人發現他的蹤跡,說到底只是想轉移渤襄王的注意罷了。
渤襄王將心思用來關注勤海王,齊玄宸成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得不說,齊玄宸此人的確難纏!
……
花神節轉眼即到,這日豔陽高照,清風微拂,又是一個好天氣。
期待了一整年的渤海百姓,終於等來了花神節的到來。
節日慶典舉行之處在離王府不遠的一大片空地之上,此時這裡人聲鼎沸,人們挨肩迭背,異常擁擠。
還有百姓因爲擠不進此處,遂在空地之外的大街上看熱鬧。
今天進城的人極多,是以,大街上的人流之多,比起舉辦慶典之處也不妨多讓。且大街上的節目繁多,看得民衆們眼花繚亂,就算擠不進空地,民衆們亦不覺得可惜。
一陣太陽雨急急落下,濛濛細雨在陽光中飄灑,水光折射,盡顯爛漫。
站在露天處的民衆,衣裳被雨水暈染,臉上非但未見不適,反倒笑容更加歡暢,似乎這雨並非尋常之雨,而是天降仙露一般。
此時時辰尚早,王府開筵還要等到慶典結束。
是以,寧薇沒有急着去王府,而是帶着劍眉巧竹還有護衛齊玄宸在大街上行走遊覽。
今日本是關鍵之時,他們本無閒情逸致遊覽,只是聽影衛來報,說大街上人羣擁堵,無法行駛馬車,他們只得步行而來。
只是,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讓他們心中慶幸非常。
還好來了,不然怕是要錯過這等熱鬧場景了。
太陽雨突然降落之時,她只顧看熱鬧未來得及閃躲,齊玄宸進她未躲,遂自己也不曾動彈,只是將護衛袍掀起,舉過寧薇頭頂。
寧薇在欣賞美輪美奐的太陽雨之時,他卻在注意寧薇是否有被雨水淋溼。
眼神緊張呵護,柔情流轉。
寧薇見他被突如其來的雨水淋溼,嘴角一勾,臉上綻放出一個生動活潑的笑容。
“瞧你那傻樣,雨來了也不知道躲開。”
明明身旁就有支着雨布的小食攤,也不知道拉着她去躲一躲,實在是呆傻。
不過,這樣呆傻的啊宸着實可愛!
寧薇嘴裡打趣着齊玄宸,手上卻在暗暗爲他渡着靈氣,如今傷風之症肆虐,生怕他淋了雨會患上此症。
若是一旁的劍眉和巧竹知道她的想法,必定會笑話寧薇太過緊張。
這點小雨將將只能把髮梢打溼,哪裡就有那麼嚴重了?
齊玄宸捏了捏腰上繫着的荷包,摸到裡頭渾圓的花香丸,心情極好的勾起脣角。
他腰上這個荷包是寧薇爲了圖吉利,特意爲他縫製的,今日一早寧薇給他系在腰上之時,他便傻樂到現在。
寧薇不禁覺得好笑,誰能想到這廝身爲皇子,竟如此容易滿足?
……
太陽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似乎只是一陣風將雨水送來,又迅速將它帶走,除了地面上的點點水跡,再也找不到它來過的痕跡。
寧薇這邊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錦雲和於亦景也同樣如此。
兩人今日換上了正裝,一路並肩而行,若非錦雲臉上傷痕未褪,必然會成爲大街上的一道靚麗風景。
齊玄宸寧薇一路上有說有笑,他二人卻甚少開口說話。
人羣擁擠,向來矜持的他們不得不靠在一起,聞着四處飄來的各色花香丸散發出的香味,兩人的目光時不時相撞,其中不乏柔情蜜意。
這時,陶和和小方師兄弟被人羣擠到於亦景附近,一眼便看到了身材較爲高大的於亦景。
他們奮力擠到於亦景身邊,拱手向於亦景問好。
於亦景素來鮮少擺架子,清楚陶和小方與寧薇關係不錯,自然表現的更加熟絡。
他拱手回禮過後,突然聞到陶和小方身上傳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
心中不解,遂面上帶着好奇,出聲問道:“兩位身上的香味是…爲何如此奇特?”
“香味?”陶和看了看自己腰間掛着的荷包,恍然大悟道:“於將軍說的可是花香丸的香味?”
說完便解下系在腰間的荷包,遞給於亦景。
於亦景放在鼻下聞了又聞,神色呆滯了片刻,繼而擡頭向前頭的人羣之中眺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