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薇夫妻見過了傅皇后,便徑直來到了御書房外求見齊文帝。
齊文帝原本與傅皇后一起等他們夫妻進宮敬茶,只因他倆進宮的時辰比較晚,齊文帝無暇等待,便吩咐下來,讓他們給傅皇后敬茶之後再來御書房奉茶。
夫妻倆自然不敢怠慢。
來到御書房門外,李康年將他們攔下,先是恭祝一番,繼而告知他們,甯浩焱和傅卓朗此刻正在御書房中面聖,讓寧薇夫妻稍候片刻。
齊玄宸笑眯眯的應下,拉着寧薇走到一旁樹蔭之下,兩人有說有笑的等了起來。
李康年好笑的搖了搖頭。
心道:都說男子成家便會成熟,本以爲六殿下成婚之後會正經一些,沒曾想還是這般不着調,看他臉上時常掛着傻笑,想必是高興壞了吧!
良久過後,甯浩焱和傅卓朗推門而出,寧薇聽到聲音便立即迎了上去。
“二哥,傅二哥。”
“六妹。”兩人齊齊喚了寧薇一聲。
傅卓朗見寧薇一身婦人裝扮,神情微微一頓,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二哥,傅二哥,你們可是定好了離京之期?”寧薇輕聲問道。
甯浩焱和傅卓朗早該離京趕赴邊城,只因寧薇的婚事才耽誤至今,見他們此刻面聖,寧薇自然一眼猜出此次來意。
果然,兩人點頭肯定了寧薇的猜測。
甯浩焱道:“我和傅二已經遲了許久,如今你已經出嫁,再無留京理由,遂決定明日出行,特來向皇上辭行。”
“兩位兄長此次一去,必定又是許久不能再見,守位邊關責任重大,辛苦異常,望兩位一定要保重身子纔好!”
寧薇眼中流露出不捨之情。
不等甯浩焱回話,傅卓朗搶聲說道:“我倆皮糙肉厚,最是適應邊城水土,六妹無需擔心,倒是京城是非頗多,六妹還需保重纔是。”
他看了一眼正好走到寧薇身後的齊玄宸,繼續說道:“若有人欺負六妹,六妹儘管來信告知,就算無法及時趕到相助,日後清算卻是必然。”
“傅二說的不錯,六妹要記住,凡事不可太過忍耐,否則會被人騎上頭頂!”甯浩焱斜眼看了看齊玄宸。
“…”齊玄宸聽了傅卓朗的話,只覺得無語至極。
只是今日他心情極好,不願與甯浩焱起爭執,遂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
寧薇卻是‘噗哧’一笑,嗔怪道:“哪有二哥這般勸人的?不是該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麼?”
甯浩焱正想接話,一旁的李康年出聲提醒道:“衆位有話不妨晚些再談,皇上還在等着六殿下和六皇子妃奉茶呢!”
聽到這話,衆人立即意識到此刻不是說話之時。
甯浩焱連忙說道:“那就不耽誤六妹了,我與傅二先行出宮,晚些咱們去幺舅那裡碰頭如何?”
“好,就約在趣珍閣,不見不散。”寧薇立即應下。
……
六皇子府
心慌意亂的含翠吩咐婢女打掃寧薇的屋子,自己則將正在膳房忙活的巧竹拉走。
“你這是怎麼了?我還要給小姐準備吃食呢!有什麼事晚些再說可好?”
巧竹不明白含翠爲何如此急迫,奈何含翠力大,她無法掙脫,只好連聲發問。
然,含翠沉默一路,並未回答。
六皇子府頗大,無人居住的屋子數不勝數。
含翠將巧竹拉進了一間空屋,這才鬆開巧竹,將方纔發現的一切盡數告知。
“你是說小姐和姑爺昨夜並未圓房?小姐仍是處子之身?”巧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在她看來,齊玄宸對寧薇極盡癡纏,如今兩人已經成爲了名正言順的夫妻,齊玄宸怎麼可能在新婚之夜冷落寧薇?
巧竹認真的看着含翠問道:“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怎麼會?此事關乎小姐終身幸福,我怎會如此不知分寸?”含翠心中焦慮,忍不住圍着巧竹轉起圈來。
巧竹也清楚含翠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會拿寧薇的事開玩笑,方纔那樣問只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難道姑爺和小姐昨夜起了爭執,爲了賭氣纔沒有圓房?”巧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含翠眼睛一亮,覺得不無這種可能,她仔細想了想,又否定的搖了搖頭。
“若是連圓房都不願,那該是生了多大的氣呀?方纔看他倆笑容滿面,肯定不是賭氣!”
含翠咬了咬脣,繼而湊到巧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身上好多吻痕,可見他倆…我覺得肯定是六皇子的問題,或許…或許他根本就…”
說到這裡,含翠無法繼續再說下去。
“或許怎樣?你倒是說清楚啊?”巧竹沒有多想便開口催促。
見含翠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巧竹想到了什麼,立刻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許久過後,她回過神來,鬆開自己的嘴巴,一邊回想一邊說道:“照你這樣說,好像也不無可能!”
“啊?連你也這樣覺得?”含翠嘴一癟,眼中再次出現水光。
巧竹緊皺着眉頭,對巧竹說道:“你不知道,當初在渤襄城之時,六皇子便日日宿在小姐房中,起初我還勸過小姐,只是小姐說六皇子不會對她如何。我見小姐十分肯定,她手上的硃砂痣也一直都在,想着他倆早晚會變成夫妻,六皇子陪着小姐能保護小姐周全,便沒有多想。”
“如今聽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你說的沒錯,想想也是,小姐那等絕色美人,男子與她同牀共枕,哪會無事發生?我娘可是說了,天下男子皆好色,沒有例外!”
聽完巧竹一席話,含翠急得直掉眼淚。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是不是該趕緊回府,將此事告知太夫人?”
“你先別哭了,哭的我心都亂了還怎麼想法子?太夫人若是知道此事必定吃不下睡不着,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告訴她纔好,你說小姐今日強顏歡笑,說不定就是因爲這個。”
巧竹緊拽着自己的雙手,看樣子她此刻並不比含翠好過。
她雖然頭腦靈活,卻是不曾遇到過這種局面,一時也想不出主意。
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小姐既然還是處子,那她和六皇子的婚事是不是就可以作罷?大不了和離,小姐那麼好,生的又貌美,想必就算她和離,想娶她的人必定還是數不勝數!”
含翠聽言,頓時止住了眼淚,“可是小夏子已經把假的落紅帕子交出去了,再說小姐是清白之身,只怕沒人會信吧?”
“你別忘了小姐手臂上還有硃砂痣呢!”巧竹知道含翠太過心焦,一時忘了這一點也不奇怪。
巧竹想了想,繼續說道:“既然這樣,咱們只好回府將此事告訴太夫人,單憑我們兩個,肯定是無法成事的!”
“對對…咱們趕緊回府!”含翠連忙拉着巧竹往外跑。
她們還未跑到門邊,便聽到‘哐當’一聲,隨後門被人大力踢開,含翠和巧竹立即停下了腳步。
只見小夏子大步走進屋子,看見含翠與巧竹兩人,立即出聲對巧竹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你家主子口口聲聲說會對小姐好,沒曾想卻隱瞞了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他這樣做對得起我家小姐嗎?虧我家小姐對他一片癡心。哼!”
巧竹橫眉怒目的看向小夏子,看她兇悍的模樣,似乎要將小夏子生吞活剝一般。
“兩位姐姐稍安勿躁,這事其中必定有誤會,不如等爺回來再說,如何?”小夏子不由的嚥了咽口水。
巧竹聽言,眼珠一轉,回道:“也好,未免誤會,我們姐妹也要問過小姐才能確定。”
說着她撿起一根斷掉的椅子腿,使盡吃奶的力氣往小夏子揮去……
笛621章 三人成虎
小夏子沒有防備,一下便被巧竹打倒在地。
含翠看到這一幕,不知所措的問向巧竹:“你做什麼打他?打壞了可如何是好?”
“先別說這些了,快來幫忙,”見含翠嚇得不敢動彈,巧竹連忙解釋道:“他是六皇子的人,若是不將他打暈,他肯定不會讓我們出府的,屆時六皇子回府,我們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巧竹猜想齊玄宸千方百計迎娶寧薇,其中說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爲了寧薇,她只好將無辜的小夏子打暈。
“快找找看有沒有繩子,咱們先把小夏子綁起來再說。”巧竹又道。
含翠此刻已經沒了主意,巧竹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這間屋子裡放滿了雜物,含翠很快便找到了一根有些發黴的草繩。
“這根合用麼?”她將草繩遞給巧竹,不敢看小夏子正在流血的額頭。
巧竹一把接過草繩,道:“別愣着了,快點用手帕捂住他的頭,流太多血會死人的。”
含翠不敢耽誤,馬上掏出手帕,緊緊按住小夏子的傷口。
她一邊將小夏子的雙手合攏,一邊愧疚的對小夏子說道:“小夏子,是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不該打你的,可是事關我家小姐,只有委屈你了。你放心,待我回寧府將此事告訴了太夫人,肯定會回來救你的。”
這時,緊閉着雙眼的小夏子突然睜開眼睛。
他一把抓住巧竹的手,一用力便將巧竹摔倒在地,隨後又將含翠抓住。
眨眼之間,情勢急轉,巧竹和含翠落了下風。
“原來你們想回去告狀!”小夏子將兩女背靠背的綁了起來,他跐牙裂嘴的按住額頭上的傷口,慶幸道:“還好跟着爺學了幾招,不然這次可就闖下大禍了!”
“你們主僕果然是一丘之貉,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爲什麼要欺騙小姐出嫁?”巧竹大聲質問小夏子。
此時此刻,她認爲所有的一切皆是陰謀,而寧薇則是一隻掉進了陷阱的小羊羔。
她甚至認爲,爲了保住秘密,小夏子肯定會殺人滅口。
不得不說,巧竹實在是想的太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平日看多了話本的緣故?
“…”小夏子頗爲無奈的看向巧竹。
都說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以前他還不以爲然,此刻卻是全然相信了。
這巧竹姑娘平日看着活潑機靈,人品也十分不錯,怎的此刻卻如此難纏?平白打得他鮮血直流不說,還出言污衊他和主子居心不良,當真讓人無語至極!
總之不管旁人如何認爲,小夏子都堅決相信自己的主子。
主子對皇子妃一片真情,他可是看在眼中的,而且,主子絕對沒有暗疾!
小夏子蹲在巧竹和含翠身邊,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服她們,見她們不停的大聲說話,遂用帕子塞住了她們的嘴巴,以求清靜片刻。
冥思苦想良久,小夏子眼睛一亮。
他看了看凶神惡煞瞪着他的巧竹和含翠,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兩位姐姐,你們別這樣看着我,怪瘮人的!”
“唔唔唔…”兩女的眼睛瞪得更大,表情也更加兇悍起來,如同兩隻隨時暴起傷人的小狗一般。
小夏子嚥了咽口水,自顧自的出聲說道:“兩位姐姐不妨仔細想想,先前之事必然是誤會一場,爺與皇子妃相識時日不短,是否出自真心,兩位姐姐在旁看着,心中應該明瞭纔是。”
頓了頓,他又道:“再者說,皇子妃異常聰慧,若是爺欺騙於她,她又怎會毫無察覺?若非彼此愛慕,她又怎會甘心出嫁?”
巧竹和含翠臉上露出深思之色。
小夏子所言的確有理。
想當初,六皇子是如何對待小姐的,她們看的清清楚楚,如果她們執意說這還不是出自真心,那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可是,無論如何,小姐還是處子之身,此乃事實。
就算六皇子對小姐一片真心,可他隱瞞了自己有暗疾之事,這也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小夏子似乎猜到了她們的想法,笑了笑,繼續說道:“爺身體向來康健,連傷風之症亦鮮少在他身上出現,他不可能有暗疾。”
“唔唔…”
巧竹和含翠說不出話,但她們臉上的表情告訴小夏子,很明顯她們是不信小夏子此話的。
小夏子並不着急,他一早就知道,她們兩個不是這般容易勸服的。
“還好巧竹姐姐力氣不大,否則小夏子可就慘咯!”他看了看用來按住傷口的手帕,見血跡沒有擴大,便沒有繼續再按。
巧竹和含翠心虛的抿了抿嘴。
小夏子再次說到了正題:“退一萬步講,爺就算真的患有暗疾…”
小夏子說到此處,巧竹和含翠立即再度發出‘唔唔’之聲。
彷彿在說:‘看吧,你終於承認了吧,果然如此,你家主子就是不行!’
“當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小夏子則不以爲然,還不忘再度強調齊玄宸不可能有暗病。
他笑着提醒她們道:“兩位姐姐不妨仔細想想,皇子妃醫術高超,就連恭王的腿她也能夠治好,若爺真的不幸患有暗疾…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總之,雖然爺沒有,但是就算爺患上了此症,皇子妃也能將此症治好!”
他一直強調齊玄宸不可能患上此症,當然是不希望將來齊玄宸找他麻煩!
畢竟此事關乎男子尊嚴,萬萬不可大意!
巧竹和含翠聽完小夏子這番話,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她們當真是急昏了頭,就連這麼重要的一點都不曾想到。
小夏子說的沒錯,以小姐的本事,怎麼可能讓姑爺生暗病呢?就算是真的如此不幸,小姐必定也會暗自治好姑爺纔對,怎麼會弄得不能洞房這般嚴重?
難道如小夏子方纔所言,其實這件事是個誤會?
小夏子見兩女沉默下來,這才扯去她們口中的手帕。
“依兩位姐姐看,小夏子所言是否有理?”
巧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含翠則不明所以的問道:“那姑爺和小姐怎麼會不願圓房呢?”
“這個問題可就難倒小夏子了。”對於這件事,小夏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來說,得到皇子妃的全部,應該是主子夢寐以求之事纔對。以前未曾餓虎撲羊,肯定是爲了顧及皇子妃的名聲,可事到臨頭卻不作爲,這實在不像是主子能做出來的事!
小夏子見兩女徹底平靜了下來,遂解開了她們身上的繩索。
三個人不顧形象的席地而坐,冥思苦想。
“你們說,會不會是小姐和姑爺在等一個良辰吉日?”
“額…什麼良辰吉日比得過洞房花燭之夜?”
“也是哦…”
“誒~難道是因爲他們有過什麼約定?”
“荒唐!怎麼可能有人如此無聊?約定什麼不好偏要約定這個!”
“就是,肯定不會是因爲這個,若是有這種約定,他們幹嘛急着成親?”
“對啊~小姐年滿十六這纔多久?”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到底爲了什麼嘛?他們不願圓房,何時才能生兒育女?皇上可是吩咐過,一定要多給兩位主子進補,以求皇子妃早日有孕呢!”
“對啊對啊,太夫人也曾有過交代,這下可如何是好?”
“哎~”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耷拉着腦袋,唉聲嘆氣的搖頭不止。
主子不知道在玩什麼,儘讓他們三個難做!
巧竹和含翠尚且還好,太夫人雖然有過交代,卻也沒有太過勉強,畢竟寧薇年紀還輕,不愁將來沒有子女。
然,小夏子就沒有這般輕鬆了。
齊玄宸年紀不小,若是他好說話一些,只怕早就娶妻納妾生兒成羣了。
齊文帝抱孫心切,一早就暗自叮囑過小夏子多回。
甚至還曾威脅小夏子,說若是今年寧薇沒有懷上皇孫,必定要拿小夏子問罪。
原以爲兩位主子恩愛異常,懷上孩子肯定很是容易,誰能料到,他們竟然不願圓房!
小夏子有多鬱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