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和無爲公子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倒是引來了賓客們的好奇。
“老夫亦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極品好茶,能比龍井碧螺春等名茶更勝一籌。”一名蓄着長鬚的賓客出聲,目光好奇的在小夏子身上停留。
小夏子有意賣關子,並未着急說話。
無爲公子稍作回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早前聽到一則傳聞,說是大齊京城出了一樣新茶,名爲登仙,還道品此茶頗有飄飄欲仙之感?”
“咦~公子當真是見多識廣,竟然聽過登仙茶的美名!”小夏子眼睛一亮,看向無爲公子的目光無意間多了幾分善意。
他頗爲得意的朗聲說道:“不錯,正是我家王妃親自培育的登仙茶,自登仙茶出世,王爺非登仙茶不飲!只是咱家以爲,登仙二字並不足以形容此茶,此茶就是稱作仙茶也不爲過。”
衆賓客聽到這話,很是不以爲然,認爲小夏子言過其實,頗有吹噓拍馬之嫌。
茶是自家女主子培育的,下人對主子極盡奉承,乃是常態,他們會這麼想也是再正常不過。
原本無傷大雅,聽過也就算了。
然,武親王卻是心有不滿,認爲小夏子顧意貶低自己今日用來待客之茶。
他暗自冷哼,繼而目光不善的看向小夏子,“你將登仙茶說的天上有地下無,不如讓本王也見識一番如何?如若不然,怕是不無吹噓之嫌吧!”
小夏子扯了扯嘴角,暗道:這西魏親王當真沒有多少見識!登仙茶一經問世,多少文人雅士聞風而至,舅老爺楊奕的趣珍閣因此名聲大噪,日進斗金,可不是光靠吹噓二字能成的!
的確,楊奕的趣珍閣因爲登仙茶名揚大齊,原本他還做着奇花異草珍奇異獸的生意,如今卻是不必,只需登仙茶這一樣,便已經讓他楊家變得富不可言。
有了他的財力支撐,楊家瀕臨敗落祖業白鹿書院,也蒸蒸日上的發展了起來,楊家也徹底擺脫了有才無財的窘境。
再說回趣珍閣,趣珍閣中依舊擺滿奇花異草,養了各色珍稀鳥雀,只不過這些並不買賣,只做觀賞之用。
只賣一樣東西,那就是登仙茶,趣珍閣如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茶樓。
這樣一來,寧薇也輕鬆了許多,她只需爲趣珍閣培育足夠的茶葉便可,不會被牽絆,她便可以隨時離開京城。
小夏子想到這些,目光更加得意了幾分。
他頗爲驕傲的看向武親王,道:“登仙茶名聲大噪,被文人雅士奉爲大齊第一茶,光憑咱家吹噓,可得不來這樣的盛名。”
這時,齊玄宸勾了勾脣角,擡手製止小夏子繼續往下說。
“武親王想見識登仙茶,倒也不難,只是爺沒有隨身帶茶葉的習慣。”依舊是那漫不經心的語氣,低啞磁性的嗓音。
武親王面上卻是閃過一絲尷尬。
誰赴宴會隨身帶着茶葉呢?他突然說要見識一下登仙茶,實在有些魯莽,且與小夏子一個奴才置氣,又難免顯得他氣量狹小,無容人之量。
齊玄宸見氣氛有些僵硬,輕笑了一聲,道:“雖無登仙茶,這碧螺春若是好生烹製,倒也尚可。”
將目光轉向小夏子,又道:“你方纔多言,就罰你爲諸位烹一壺碧螺春吧。”
“奴才遵命。”小夏子狗腿應聲,面上卻無半點受罰的覺悟,心中甚至還暗中想到:我小夏子今日就要讓你們這羣莽夫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烹茶,別以爲拿滾水衝一衝,就算是了!
齊玄宸有意解圍,武親王自然順着臺階下了。
命人搬來茶具,擺在廳中,小夏子從容淨手,大方坐到茶具面前,當着一干賓客的面,着手烹茶。
開始烹茶的小夏子,臉上再也沒有方纔那副奴才相,周身一派從容自若,一套烹茶特有的手法做下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揮灑自如,頗有文人雅士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芳潔之感。
若不是他身上的太監服飾十分顯眼,單看他烹茶,還以爲他是個隱居田園的清流之輩。
難怪都說烹茶是一件可以讓人修身養性的樂事!
綵衣婢女將小夏子所烹之茶呈給衆位賓客,賓客們細細品味,就算這些大大多都是武人,歷來粗糙,也覺得眼前這盞茶與先前飲過的大不相同。
茶依舊還是碧螺春,只是不論茶色茶香茶味,皆更上一層樓。
如果說這盞茶是用來品的,那先前那杯,純粹只能用來解渴!
解渴用粗茶也可,可名茶碧螺春,就該這樣細品,同樣也值得這樣細品。
武親王突然覺得,往日他府中似乎浪費了許多名茶,或許他也該找個精通茶道之人,專門爲他烹茶。
因爲一盞精心烹製的茶,宴客廳中的氣氛變得格外平和悠然,這種情形在大齊時常得見,可在西魏卻是很難見到。
飲酒作樂纔是西魏宴會的常態。
然,似這般放鬆心情,防備盡去的品一盞茶,亦不失爲一件人生樂事。
當然,西魏依舊是西魏,一盞茶過後,歌舞起,烈酒一罈一罈的搬了上來。
……
“都怪珠兒說話慢慢吞吞,錯過了齊玄宸進府的時辰,這下要我找什麼藉口去尋他?難不成要闖入宴客廳?”
萼兒賊頭賊腦的站在宴客廳外頭的長廊邊上,不住的張目探望,嘴裡還不停抱怨。
這時,身着輕薄衣裙的珠兒快步走來,焦急的對萼兒說道:“這下怎麼辦?我馬上就要進去獻舞了,若是獻舞過後,瑞王爺沒有將我留下,你我必定是要倒黴的!”
萼兒鬱悶的皺了皺眉頭,“你先去準備吧,我再想想辦法,放心,我說過幫你就肯定不會食言。”
見萼兒神情篤定,珠兒稍微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咬起牙關,蓮步輕移往宴客廳方向走去。
宴客廳中的絲竹之聲傳入萼兒耳中,她心煩意亂的扯了扯手帕,急得直跳腳。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找機會見齊玄宸一面時,一隊端着糕點的綵衣婢女映入眼簾,她呆呆的看了一眼,低聲嘟囔道:“要是我是其中一個就好了。”
話剛說出口,她眼睛一亮,連忙拎起長裙,快步朝綵衣婢女跑去…
……
王府後院
劉嬤嬤快步走進一處景緻優美的院子,彎彎繞繞穿過花徑,走進一扇漆成硃色的房門。
“王妃娘娘,宴客廳絲竹聲起,舞姬開始獻舞了,很快便會輪到珠兒小姐出場。”
劉嬤嬤恭敬垂首回話。
“很好。”武親王妃眉心微動,臉上泛出笑意,眼神中的期待之色溢於言表。
劉嬤嬤抿了抿脣,有些猶豫的出聲說道:“王妃娘娘覺得這事能成麼?這些天老奴時常注意着瑞王夫婦的動向,發覺他們夫婦二人琴瑟和鳴,感情似乎異常深厚,老奴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武親王妃拂了拂衣袖,從容站起身來。
她笑着說道:“天下男子無不是喜新厭舊,貪圖美色之輩,那瑞王爺也是男子,如珠兒這樣的嬌滴滴的美人兒,他怎麼不受誘惑?再者說,他新婚不久,王妃便有了身孕,身邊又沒有通房小妾,初嘗雲雨,又要‘吃齋茹素’,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吧!”
“可瑞王妃身邊的丫頭個個出挑,也不見瑞王爺有何想法,說不定瑞王夫婦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呵呵~”武親王妃再次打斷劉嬤嬤的話,譏諷笑道:“情比金堅不過是世人用來瞞騙自己的謊言罷了,這世上哪有這種感情?莫要說出來引人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