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連澤蘭的事情你也清楚?”寧薇將目光從澤蘭的背影移開,問向齊玄宸。
他方纔一臉瞭然,瞭解他的寧薇自然不難察覺。
齊玄宸曾經查過寧薇身邊所有人的底細,澤蘭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他會一直留意着澤蘭。
雖然開口發問,寧薇面上還是裝作對此漫不經心,專心賞景的模樣。
澤蘭是她的婢女不假,但澤蘭長期不在她身邊,情分不如含翠等女,齊玄宸對澤蘭過多關注,這讓她心中難免有些發悶。
明明心中吃味,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小模樣,取悅了齊玄宸。
齊玄宸眉開眼笑,故意賣關子道:“清楚一些。”
寧薇豎着耳朵,等着他繼續往下說,卻許久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她鬱悶的蹙起秀眉,忍無可忍,猛地轉頭看向齊玄宸。
只見那廝雙目晨光乍現,正炯炯有神,又帶着幾分玩味的看着自己。
小心思似乎被他看透,寧薇面色微紅,微微一怔,腦海中浮出一句話,寧薇沒有多想,繼而蠻橫瞪了齊玄宸一眼,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齊玄宸笑容更加燦爛,反應過來的寧薇則突然窘迫。
說出這話,不就等同坦白自己小氣了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小模樣,讓齊玄宸覺得倍加可愛,他忍不住伸手颳了刮寧薇的翹鼻,繼續逗弄道:“咱們瑞王妃明明如此小氣,怎的外頭的人都道瑞王妃端莊大方,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呢!”
寧薇:“…”
無緣無故留意別的女子,他還有理了?
“哼~”寧薇輕哼一聲,傲嬌別過頭去,打算讓齊玄宸嚐嚐被冷待的滋味。
怒容嬌嗔。
齊玄宸不禁低頭淺笑。
寧薇生氣的模樣固然也好看,但他又如何捨得讓她真正生氣?齊玄宸伸手攬住寧薇的肩膀,柔聲說道:“這般不經逗,叫爺如何是好?你這回可是冤枉爺了,爺並未留意澤蘭之事,這回是恰巧遇上了。”
“恰巧遇上何事?爲何從未聽你提起過?”寧薇的興致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對於齊玄宸的話沒有半點懷疑。
齊玄宸就知道會是這樣,寧薇吃味是真,但她並非是認爲齊玄宸對澤蘭有意。
經不住寧薇的催促,齊玄宸扶額道:“離京之時,爺曾與五皇兄於酒樓飲酒說話,不曾想卻在酒樓之中遇見孫白,孫白醉酒,拉着爺與五皇兄說了不少話,大多都與澤蘭有關。爺聽過之後並未在意,若非今日見到澤蘭,怕是早就拋諸腦後了。”
齊玄宸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雖然聽到了許多孫白的醉酒之言,卻沒有多加理會。
說起來,讓孫白煩悶,以至於借酒消愁的,不過是一個‘情’字。
對於別人的感情走向,齊玄宸沒有插手的興趣。
聽到這話,寧薇想了想,輕聲說道:“孫白教授澤蘭醫理,向來上心,從來不曾因澤蘭是女子而有所輕視,倒是做到了有教無類,只是他醉酒之後所言,爲何大多與澤蘭有關?”
看見齊玄宸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難不成他們之間…是了,男未婚,女未嫁,朝夕相處之下,對彼此生出情意也算不得什麼奇事!”
難怪那日澤蘭應下來西魏之事,臉上並無太多歡喜,來到西魏的這段日子,更是愈發沉默寡言,原來是在惦記孫白麼?
想到此處,寧薇秀眉微糾,道:“仔細想來,澤蘭的確並不是很想來此,若是如此,我這回倒是好心辦壞事了。”
齊玄宸卻不是這樣認爲,想到孫白的做法,他扯了扯嘴角,道:“孫白想要成全澤蘭,又後悔不曾挽留,懂得借酒消愁,卻終究未做最後的努力,不論結局如何,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怪不了旁人。”
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有情,爲何不主動爭取?你並未勉強澤蘭來此,說到底是他們二人對彼此的情誼不夠堅定,若換了是爺,絕不可能出現勞燕分飛的情形!”
他會用盡全力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死纏爛打也在所不惜。
當初寧薇未能想通前世之事,刻意冷淡疏離於他,他何曾有過放棄的想法?
“昔日澤蘭最嚮往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行醫,孫白或許也是想要成全她吧。”寧薇唏噓說道。
齊玄宸對此並不贊同。
在他看來,自己的幸福就要自己爭取,說什麼成全對方,放對方離開,不過是感情不夠堅定,或者內心懦弱的藉口。
就說他自己,他愛寧薇愛到了骨子裡,他堅定的認爲,世上能讓寧薇最幸福的人,非他莫屬。
如果孫白也有這份堅定,他還會放澤蘭離開嗎?
孫白最清楚,讓澤蘭留在大齊,只需要他一句話罷了,可他最終可笑的選擇了放她離開。
齊玄宸道:“所謂成全,應該是無能爲力迫不得已做出的決定,孫白這算哪門子迫不得已?孫白和寧四同爲徐老弟子,在京城早已站穩了腳跟,康濟醫館也打出了名號,若是孫白想要成全澤蘭,要做的便是改變大齊醫者的現狀,他並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大齊向來只有男子從醫,這個現狀如何改變?”寧薇覺得這個想法固然好,卻不怎麼現實。
“打破成規,做起來的確不容易,但是事在人爲,若是可以說服徐老助上一臂之力,在爺看來,極有可能成事。你想想,許多婦人小姐諱疾忌醫,沒有病到無法承受,是絕對不願找大夫看病的,你覺得這是因爲什麼?”齊玄宸問道。
寧薇想了想,理所當然的回道:“大齊注重男女之防,因大夫都是男子,所以很多女子羞於看病。”
“不錯,”齊玄宸笑道:“大夫爲女子診脈,也同樣要顧及男女之防,就說咱們此次帶來的太醫,他們上次給你診脈,也要等含翠在你手上蒙上絲絹,纔敢出手,而澤蘭卻是沒有這個顧及了。”
聽到這話,寧薇眼睛一亮,心中豁然開朗。
“是啊,照你這樣說,大齊未必不適合澤蘭,澤蘭的存在對大齊來說很是重要,就算澤蘭不能爲男子診病,卻也可以專於千金一門,專爲女子治病。這麼好的法子,我以前這麼沒有想到呢?”
齊玄宸說的不錯,孫白應該做的不是成全澤蘭前往西魏,而是在大齊,在他身邊成就澤蘭。
且,寧薇先前的女神醫之名,已經爲澤蘭鋪就了一條光明的前路,孫白若是換個思路,他和澤蘭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然,世上之人,如齊玄宸看事這般通透的,能有幾個?
孫白陷入了墨守成規之中,寧薇何嘗不是如此?他們都想爲澤蘭實現理想,但是卻沒有想到一條最佳的途徑。
經齊玄宸提醒,寧薇心中有所明悟,只是不知孫白又要何時才能領悟?
齊玄宸表示,他不會多嘴提醒。
至於寧薇,她同樣不想過多插手澤蘭的感情。
澤蘭最終選擇是去是留,她亦不會插手,畢竟留在西魏對澤蘭來說,是一條簡單易走的路。
相反,回到大齊,就算孫白和寧薇有心成就於她,經歷磨難卻也是必經之路。
如何取捨,還得看澤蘭自己。
寧薇不再提起澤蘭之事,她吐出一口濁氣,擡頭看向眼前的雪梅林。
定下心神,雪梅林中靈氣浮動,似夏日螢火,寧薇脣邊露出一抹恬靜的微笑。
想到初次見到靈氣的情形,心中很是感觸。
雖然明知自己無法聚集靈氣,她還是如同第一次見到靈氣那般,調皮的伸出手。
“咦~”
看着緩緩朝自己飄來的零星幾點靈氣,寧薇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滿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