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今夜睡覺時也要點着薰香麼?”含翠走了過來,輕聲詢問。
寧薇聞了聞自己的袖口,全是水仙凝露的味道,伸出一根瑩白的手指按了按鼻尖,“滅了吧,有些沖鼻。”
“小姐,過兩日你真的要陪六皇子去遊湖嗎?”巧竹取下寧薇頭上的步搖,小心的放進首飾盒。
寧薇秀眉微蹙,“躲不過能有什麼辦法?”
先前她故意將遊湖之期定在五日之後,就是希望齊玄宸不耐煩取消這個約定。
怎料,他居然應下了。
這樣一來,寧薇再無計可施。
巧竹一邊替寧薇梳着頭髮,一邊好奇的問道:“奴婢覺着六皇子倒是挺隨和的,白天你那樣訓他,他都不曾發火,小姐你爲何這樣討厭他?”
含翠也對此事頗爲不解,若是以往驕縱任性的小姐,這樣對旁人,倒也正常。
但自從小姐變了以後,含翠還是第一次見小姐對一個人態度如此之差,而且那人還是個皇子。
她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寧薇怎麼說。
寧薇嘆了一口氣,看了她們兩個一眼,垂下眸子,“不說這個了,我有些乏累,該睡了。”
含翠和巧竹沒有得到答案,卻也沒有再問,伺候着寧薇上塌休息。
替寧薇搭上了錦被,含翠滅了香薰,巧竹也將樹燈上的蠟燭滅掉了許多,只留下小部分依然亮着。
睡夢中,被水仙凝露香味環繞的寧薇,似乎又聞到了淡淡的龍涎香。
那香味離她很近,又好像離她很遠,模糊飄渺。
齊玄宸坐在寧薇的牀榻邊緣,若有所思的看着寧薇的睡顏。
昏暗的環境中,她瑩白的小臉看着有些不真實,如夢似幻,惺忪的青絲乖巧聽話的壓在耳下,寬鬆的寢衣下秀美的鎖骨如同花影,影影綽綽,若隱若現。
突然,她動了一下,半截玉臂探出錦被,離齊玄宸的大腿只差一指的距離。
齊玄宸心亂了一拍,不敢再亂看,將目光艱難的移到她的臉上。
她睡得不甚安穩,時常會蹙起眉頭,時而面帶愁容,眼角還有着隱隱約約的溼意。
她到底夢見了什麼?是什麼讓她連夢都是悲傷的?
齊玄宸不解…
他伸手捂住心口,爲何每次見到她時,這裡便會悶痛不止?
齊玄宸怔怔的看着寧薇,許久許久…
……
錢掌櫃風風火火的來到了寧府外,與寧府門房小聲說了什麼,交給門房小廝一個荷包,門房小廝點頭進了寧府。
錢掌櫃耐心的在寧府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門房小廝一路小跑回來,喘着粗氣道:“錢掌櫃,六小姐請您進府敘話。”
“多謝小哥跑一趟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錢掌櫃笑眯眯的將一個銀錠子塞到門房小廝的手中。
門房小廝得了銀子,面上露出幾分喜色,“錢掌櫃出手可真是大方,想必有什麼好事吧?”
錢掌櫃笑而不語。
門房小廝也不勉強,領着他去了前院待客偏廳。
錢掌櫃坐在偏廳,喝了半盞茶,寧薇便帶着含翠和巧竹來了。
“寧六小姐安好,錢某唐突求見,還望莫怪。”錢掌櫃連忙起身問安。
“錢掌櫃無需多禮,”
寧薇在主位上坐下,打量了錢掌櫃一眼,接過含翠遞過來得荷包,道:“錢掌櫃可是尋到了那位精通雙面繡之人?”
錢掌櫃笑了笑,回道:“錢某倒是也尋過,只是一直不曾尋到,不過,這次他自己找上門了。”
頓了頓,眉開眼笑的繼續說道:“這次,他有一面雙面繡的屏風想要出手,特意交代,優先給寧六小姐過目,若是寧六小姐沒有意向,再做其他打算。”
“不知寧六小姐對有沒有興趣一觀?”
寧薇還未說話,一旁的含翠卻是急了,目光頻頻看向寧薇,令寧薇發笑不已。
“不知那屏風如今在何處?”寧薇沒有絲毫猶豫,不管是爲了含翠,還是別的理由,她一定要把這面屏風拿下。
只是錢掌櫃是空手來寧府的,想必屏風還沒有到他手上,既然東西都沒到手,他這樣着急是爲哪般?
接下來,錢掌櫃的話爲寧薇解了惑。
“是錢某太過心急,沒有把話說清楚,寧六小姐莫怪。”
“那屏風和屏風的主人如今就在錢某的店中,他不願來府上打擾,不知寧六小姐可否移動雲裳樓一觀?”
寧薇低頭想了想,那屏風的主人行事頗爲低調,想來是不願在寧府露面,既然想要得到那面雙面繡屏風,寧薇覺得走上一趟也無妨。
“也罷,今日索性無事,就隨錢掌櫃走上一遭吧。”
錢掌櫃聽到寧薇允了此事,一張老臉笑開了花,雙面繡是失傳的絕技,物以稀爲貴,這比生意若是成了,他能賺得銀子可不少呢!
……
“寧六,你這是要出府?”
寧府門口,齊玄宸擋住寧薇的去路,明知故問。
“嗯。”寧薇腳步流暢的繞開他,走到備好的馬車面前,在巧竹的攙扶下,踩着馬蹬坐上了馬車。
不料,她和巧竹剛剛坐穩,車簾再度被掀開,齊玄宸鑽了進來。
姿態從容,神情傲慢,如在自己的地盤一般無二。
巧竹愣了一下,立刻回過神來,“六皇子…這是小姐的馬車,您是男子,與小姐同乘恐有不便,還望…”
巧竹眼巴巴的看着齊玄宸,神情拘謹,盼着他趕緊主動下馬車。
只可惜齊玄宸哪裡有那麼好說話,他斜了巧竹一眼,便靠在車壁上閉起了眼神,神態很是悠閒愜意。
“…”巧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無奈的看向寧薇,“小姐…”
寧薇看了齊玄宸一眼,撇過頭去,只當他不存在。
馬伕輕輕揮鞭,駿馬邁步前行,馬車裡的人皆一言不發,氣氛異常怪異。
巧竹的目光在齊玄宸和寧薇之間徘徊許久,才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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