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薇比甯浩磊要晚進京幾日,自然不清楚甯浩磊的情況,是以昨日傍晚一到京城,便派星海去打探甯浩磊的消息。
“大少爺初來京城,便找門路拜訪了禮部尚書。”
星海的聲音清冽,無甚情感,“禮部尚書油猾,收下了銀子,卻不想得罪侯府,並未着手爲大少爺安排進獻賀禮之事。”
寧薇想了想,沉聲道:“大哥不日就要進考場,看來是沒時間爲此事奔波。”
星海皺了皺眉頭,“等到應試過後也無不可。”
“不妥,”寧薇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依我看,侯府不會讓大哥順利考取功名,他們必定會出手,這件事宜早不宜遲,等侯府騰出手,到時候想要有個機會敬獻壽禮,只會難上加難。”
一旁的劍眉搖了搖脣,插嘴道:“小姐,咱們找六爺說一聲,想要個敬獻壽禮的名額不是很簡單的嗎?”
“沒有那麼簡單,你家六爺如今自身尚且不保,如何能助我!”寧薇再次搖頭。
劍眉不解。
六爺只不過被皇上拘在宮中兩日,怎麼就自身不保了?
寧薇其實並不知道齊玄宸具體何時遇難,前世有關齊玄宸之事,都被齊文帝嚴令封口,就連她這個王妃也被矇在鼓裡。
她方纔的言語只是不想借齊玄宸的手辦事罷了。
“劍眉,你家六爺如此得皇上偏愛,你覺得京中會沒有對他不滿之人嗎?現在讓他綁上我寧家並不是明智之舉。”
劍眉依然不是很明白,但她明白寧薇是不想拉上六爺。
“爲何不是明智之舉,你以爲爺會怕麼?寧六。”
一道散漫傲慢的聲音傳入寧薇耳中,隨後齊玄宸推門而入。
他今日未着紫袍,而是身着朝服,許是剛從宮中出來,未來得及換下。
玄色金邊的朝服肅穆非常,胸前的精繡瑞獸猙獰威武,玉色腰帶之上神鳥展翅高飛,腰間佩戴着一條深色祥結,隨着他的步子晃晃悠悠。
這樣的裝扮倒是讓他少了一些散漫,顯得正經了許多,許是因爲在寧薇面前並無遮掩,他此時周身散發着隱隱霸氣。
寧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抿了抿脣,淡淡道:“你不是被拘在宮中了麼?怎的又出宮了?”
齊玄宸揮手讓劍眉和星海退下,揚了揚眉,大步一跨坐到寧薇面前。
“你是在怪爺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麼?”語氣惡劣的調侃於她。
“…”寧薇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說,你慣會天馬行空。”
“是嗎?方纔那話,爺怎麼聽着像女子撒嬌嗔怪之言!”齊玄宸越湊越近,溫潤的氣息灑在寧薇耳畔,讓她深覺不適,閃躲開來。
“六皇子,請自重。”
寧薇站在齊玄宸前方,神情嚴肅,話語間夾雜着濃濃的惱意。
齊玄宸低頭淺笑,坐在原處沒動,也沒有再繼續調侃於她,反倒是正經的說道:“爺還是喜歡你喚爺阿宸。”
“…”寧薇無語了。
她只喚過齊玄宸一次‘阿宸’,就是爲了對付寧海瑤那次,這人明明知道她那次是故意的,居然也能惦記上!
寧薇抿着粉脣,杏眸瞪着齊玄宸,沒有說話。
安靜了片刻,齊玄宸再次開口,“你剛纔爲何說爺自身難保?”
“還有,上次你爲何要說,千萬不要讓人打爺的頭,難道有人要打爺的頭?”
與寧薇分別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會不其然的回想起這句話,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寧薇此話中含有深意。
在他看來,寧薇是個謎團一樣的女子。
她好像清楚很多別人不清楚之事。
當初她故意激怒寧海瑤,設計要了她的性命,看似心腸歹毒,實則她的做法不無道理。
齊玄宸認爲,有些人若註定爲敵,那麼提前出手才能早佔先機,將危險扼殺於萌芽之中,實乃明智之舉。
寧薇聽到齊玄宸的提問,埋頭思慮了片刻,反問道:“你不會以爲你刻意懶散,便不會有人視你爲眼中釘了吧?”
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眸直視着齊玄宸的眸子,清亮出奇,好似沒有什麼能瞞過她這雙眼睛一樣。
齊玄宸與她對視良久。
淺笑道:“爺心中有數,只要有父皇眷顧在,周圍便滿是敵人。”他的聲音低沉富含磁性,有些淡漠,還有一些惋惜。
寧薇捕捉到了他的情緒,突然看懂了他。
皇家之人,父子兄弟感情淡薄,齊玄宸得了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則更加淺薄,想來,他一直以來表現散漫,也是爲了告訴其他皇子他無心高位吧?
寧薇望着他出色的俊臉,心跳亂了一拍。
原來他未傻之前是這樣的!
可即便是這樣,他上一世還是遭到了自己兄弟的殘忍對待,何其不公!
“既然得不到,那便不要強求,握緊你如今擁有的,纔是你應該做的事。”
寧薇語氣沉着,一字一句敲進齊玄宸的心裡,“慾望太過可怕,莫讓他們傷了你和你最重要之人。”
齊玄宸眸子裡閃過一縷暗色,這個道理他怎麼會不懂?只不過那些人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他尚可容忍罷了。
“小心四皇子齊玄瑄。”
寧薇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出聲警示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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