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丟錢了還是被摁了?這麼着急。”祝國鋒口中的“被摁”,就是被警察抓了的意思,多指小偷在行竊時被便衣給摁到。
“你才被摁了呢!我在你家門口呢!趕緊出來給我開門!”
“在我家門口?”
“你趕緊來開門!”
祝國峰掛了高圓的電話,很想趕緊去開門,但他現在腿還骨折着,行動很不方便。
費勁巴拉的架起雙柺,小心翼翼的穿越過火線,耗時了將近一分半,祝國峰纔來到玄關給高圓開門。
“幹嘛呢!這麼慢!”
高圓在門鎖一響的時候,便急不可耐的從外面推門而進。
等看到祝國峰拄着雙柺的樣子,高圓纔是一怔,皺眉道:“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最近藥量又該加了吧?怎麼瘋到演拄拐了?你這樣考慮過你三叔的感受嗎?”
高圓以爲祝國峰在進行解放天性的練習,就她所知,祝國峰這個戲瘋子經常有事沒事的就愛演個貓啊、狗啊、犀牛什麼的,號稱是在磨練自己的演技。
“我倒想演呢,我腿真折了。”
祝國峰苦笑着用木拐敲了敲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
“真的假的啊?你又騙我呢吧?”
高圓不信祝國峰說的,這戲瘋子平時總演戲騙她。她已經被騙過100多回了,早長記性了。現在她看祝國峰幹什麼都像在演戲,於是往前邁出一步,擡起胖腳,就要踢祝國峰的左小腿。
“哎哎哎!你幹嘛呀!”祝國峰急着拿木拐給高圓推開了,嗔說:“別鬧!真折了!剛接上的!”
“你別騙人了!你肯定是不想打掃房間才裝瘸的!”
“我不想打掃房間就不打掃,裝什麼瘸子啊?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我跟你演什麼戲啊!”
“你跟我演戲還少啊!你甭裝蒜了,肯定是三叔給你打電話了,然後你就裝瘸,不想打掃房間,讓我一個人打掃!”說到這,高圓才提着一個裝有抹布的大水桶,拱開祝國峰,兀自進了屋。
就見高圓的胖肚子上,圍着一條清潔用的碎花紅圍裙,手上也套着兩條大紅色的一直到手肘的橡皮手套,嘴裡還說什麼要打掃房間,這給祝國峰整的有點懵。
“我叔沒給我打電話啊,他讓你幫忙過來打掃房間嗎?”靈機一閃,祝國峰又問高圓:“還是你缺錢了,主動跑我們家當小時工來了。我可告訴你,胖子圓,我沒錢付你清潔費!”
“少貧蛋!趕緊的幫着一起打掃,待會我同學她們就過來了!”高圓提着大水桶進了屋,邊說邊從玄關開始撿起了垃圾。
“你同學她們過來,你打掃你們家去啊!你打掃我們家幹嘛啊!你瘋了吧!”祝國峰哭笑不得的說着。
“我同學住你們家!我當然打掃你們家了!你以爲我願意打掃你們家啊,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要有別的選擇,我能來你們家清理戰場嗎!”
“你等等!……你同學住我家?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我已經跟三叔說了啊,他也同意了,讓我同學在你家借宿一晚。”見祝國峰一臉癡呆狀,高圓皺眉問:“怎麼,三叔還沒和你說嗎?他說會給你打電話的啊。”
祝國峰這時看了眼手機,上面確實有幾個他三叔的未接來電,剛剛碼字碼的太投入,他沒看到。
看來高圓之前應該是和他三叔講過了,今晚會借他家住一晚。
祝國峰這就鬧不明白了,高圓的同學大老遠的,跑他們家來住什麼?
拄着雙柺,隨高圓往戰場深入幾步,祝國峰問高圓:“你們同學幹嘛住我們家啊?男同學女同學啊?男同學我可不接待。”
“就知道你這態度,大色-狼!”高圓回頭白了祝國峰一眼:“都是女的,這回你滿意了吧!”
“都是女的我可以接受,但還沒到滿意的程度。你們班上能入我法眼的就李曉莉一個女生,她要來了我才滿意。要是換成那個比你更胖的龐丹來,我就不滿意了。”
“嘿?你這人嘴怎麼這麼欠呀!就是龐丹來!你要不服氣你可以走啊!大門開着呢,沒人攔你!”高圓很不爽祝國峰總諷刺她們這些胖國人。
“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吧。”祝國峰又試探着問:“真是龐丹來啊?”
“是!你別演戲了!趕緊幫着收拾!待會她們就到了!”
高圓撿起來一個餐盒,被嗆的直捂鼻子,叫說:“哎喲喂,這都什麼時候的炸臭豆腐了,都長白毛了怎麼還不扔啊!你和你叔過的這叫什麼日子啊!”
祝國峰不理鄙視,撿着重點問:“你說的是‘她們’,除了龐丹,還有別人?”
“一共三個,龐丹,趙靜,還有趙靜她姐。不過趙靜她姐不住你家,人家已經訂好基地裡的客棧了,就我和龐丹、趙靜在這住。”
高圓嘴裡的趙靜,祝國峰知道是誰,那乾柴妞長得不算好看,瘦了吧唧的,眼睛特小,很像梗犬。
至於趙靜的姐姐,祝國峰就不知道是誰了,但能和龐丹趙靜一起來,估摸也不是什麼天仙級的美女,這大大的打消了祝國峰的積極性。
“胖子圓,你同學爲什麼來我們家住啊?就倆人,在你爺家擠擠不行嗎?”
“我小叔他們一家子來了,都在我爺那住呢,沒地兒了,要不也不來你家湊合啊。……我勒個去!這怎麼還有隻全是臭泥的雨靴啊!這是道具鞋嗎?還要不要啊?我都扔了啊!”高圓撿起來一隻臭雨靴,給她噁心翻了。
“別扔別扔!那是我三叔的,你給他扔了回頭他找不着了。”
“我給他收起來估計他也找不着了,還是扔了吧,太臭了!”說着,高圓給臭雨靴扔進了黑垃圾袋,同時唸叨:“瘋子啊瘋子,不是我說你,你的生活真是太狼藉了。你這已經不是什麼解放天性了,你這簡直就是在自甘墮落!活這麼大,我就沒見過像你們家這麼亂的家!”
“你應該見過吧。”祝國峰用小指摸了摸左邊眉毛,講說:“一年前你不是來過我家麼,那時比現在還亂。”
高圓送給祝國峰一張白目的胖臉,以作鄙視,跟着繼續收拾,撿起來一個爛本子給扔到了垃圾袋裡。
“你別瞎扔!”祝國峰急忙拄拐蹦了過去,叫說:“那是我三叔的賬本!泡水了,在那兒晾着呢!全是羣演的工資!”
高圓聽說是賬本,趕緊從垃圾袋裡給掏回來了,看看,上面的字都泡糊了,什麼都看不清。
“真沒法說你們叔侄倆了,怎麼過的這麼邋遢啊!你總說這是解放天性,但到現在我也搞不明白這算什麼解放天性!你的人生導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過:‘認爲藝術家的自由在於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是錯誤的想法!那是胡作非爲者的自由!’我現在覺得你就是在胡作非爲!”
“我的人生導師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他指摘的是藝術家的爲所欲爲。謙虛點說,我現在還算不上藝術家,只是在朝着藝術家的道路上努力而已。在這過程中,我必須解放我的天性,不能被任何事情所束縛,等我真的進入到表演的臻境了,每個眼神都是戲,每次呼吸都出彩,達到藝術家的水準,那時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爲所欲爲了。”
“可我還是不懂你懶了吧唧的不愛收拾房間,和解放天性有什麼關係?”
“你覺得小孩子愛收拾房間嗎?”
“你都多大了還小孩子?”
“我要保持小孩那樣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真性情!真正的表演藝術家,就算到七老八十,他們身上仍舊有褪不掉的孩童天性。”祝國峰見高圓滿臉的鄙夷神色,擺了擺手,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不浪費我寶貴的唾沫星子了。等幾十年後,我成了世界級的影帝,肯定有人給我寫傳,還會有戲劇理論家研究我的生平。到那時你看看我的自傳,肯定有講這段歷史的,那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爲什麼這麼解放天性了。”
“還自傳呢,真臭屁。”高圓不屑一顧。
“放心,胖子圓,我的自傳裡肯定會有你圓潤的身影,你也會被歷史所銘記的,以胖之名。”
“白癡。”高圓朝祝國峰翻了個白眼。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