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當家主持自殺身亡。”
加黑加粗的巨大標題配着血紅色的背景,無比醒目,下面還有幾幅鮮血淋漓的照片,裡面全都是擁擠不堪的人羣和白的刺眼的醫院場景。
捏着這張報紙的白皙手指不斷地發抖,脆弱的紙張一個勁的發出細碎的撲簌聲。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舟山慘白着一張臉,死死地盯着報道中反覆出現多次的名字:舟川,大腦中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怎麼會,死了?
她怎麼可能自殺?!
“小山別看報!”門被砰地一聲打開,狠狠地碰到後面的牆壁之後又因爲巨大的反作用力彈回來,然後被一隻手按住。
外面衝進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滿臉的焦急,而他口中的急呼也在看到舟山毫無血色的臉之後戛然而止。
“小山。”他喃喃道,既心疼又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終於回魂,舟山猛地擡起頭來,手中的報紙翩然而下。她忽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並兩步就往外衝,腳上的拖鞋也被踢飛,她就這麼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彷彿什麼都感覺不到。
“小山!”青年一把拽住舟山瘦削的手腕,胸口一陣陣抽痛。
“放開!”舟山神經質的大聲尖叫起來,拼命的掙扎,聲音都走調,帶着絕望的淒厲。
“小山!”青年在聽到舟山絕望地喊聲的瞬間僵硬了下,不過馬上就將手臂收的更緊,不住的伏在她耳邊低聲呢喃,“小山,冷靜點,冷靜點。”
“齊斌!”舟山用盡全力甩開他的胳膊,轉過來的臉上滿是淚痕,聲音顫抖,“我姐死了!親姐!死了!你他媽的叫我怎麼冷靜!”
“她怎麼可能自殺!”
“明明上個月我回去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嗚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可能!”
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舟山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失魂落魄的跌到地上,捂着臉失聲痛哭。
她哭的是那樣大聲,就好像是拼盡了全部的力量,歇斯底里。
看着一貫強硬的女孩子哭的不成樣子,齊斌只覺得自己的心窩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的厲害。
齊斌蹲下來,伸手想去撫摸舟山的脊背,卻見這人忽的擡起頭來,血紅着一雙眼,掙扎着就往不遠處的手機那裡夠去,一邊踉踉蹌蹌的手腳並用的爬,一邊不住的重複着,“我要回去,回去,回去!”
不親眼見到屍體,我絕不相信她死了!
“小山!”事發突然,齊斌一下子沒拉住,就見她一個不穩就撞上了茶几,上面的玻璃杯歪了歪,落到地上應聲而碎,而舟山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一手按了上去,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染紅了大塊大塊的白色瓷磚。
“小山!”齊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猛地撲過去把人拉起來看傷口。
修長纖細的手指皮肉翻卷,血肉模糊,混雜着細碎的玻璃渣子,看得人心驚肉跳,可是舟山卻根本顧不上這個,仍是發瘋一樣的掙扎着要去摸電話,手上的血就這麼被甩出去,濺到牆上,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回去,回去,我帶你回去!”齊斌的眼眶一陣陣發酸,他用力把人摟到懷裡,一下下的吻着她的發心,“你別動,我訂票,我訂票。”
從B市到S市,坐飛機也不過兩個小時出頭,加上辦各種手續,也不過四個來小時。
爲了能留在舟山身邊,齊斌幾乎跟家裡鬧翻了,他沒辦法動用以前的關係走貴賓通道,只能一點點來。
看着舟山除了一雙紅腫的眼睛之外完全看不出情緒的臉,齊斌心急如焚。
這個女孩子,自己最清楚不過,外表越是平靜,就代表內心越瘋狂。
越靠近醫院,舟山的心臟就跳的越厲害,到最後幾乎窒息。
醫院內外都停着好多采訪車,不少狗仔扛着□□短炮日夜蹲守,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蜂擁而上,這會兒齊斌的車子一過來,馬上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齊斌不住的按着喇叭,可是完全沒有用。這裡是大門外,醫院保安不會管的。
“咔嚓”一聲細響,齊斌一扭頭就見不知什麼時候將自己武裝到腳的舟山已經開門下去了,在外面的記者反應過來之前一溜小跑衝進了急救中心。
她的動作太快,而且開門極爲粗暴,有兩個靠的最近的記者頓時就被掀翻在地,又帶倒了周圍幾個人,現場發生了一次小混亂。
齊斌看着已經迅速消失在建築物內部的舟山,心中着急,一咬牙,也跟着開門跑出去。
他不是圈子裡的人,平時也都只是圍着舟山轉,因此儘管只是戴了一副墨鏡,竟也沒幾個人認出來,因此也沒費多大勁就進去了。
急診樓這裡人擠人,舟山根本就不接電話,齊斌一路上橫衝直撞,不知說了多少次對不起,可是都沒有看見舟山,就在他忍不住要開口喊的時候,終於聽到前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火化?!誰允許的,誰允許的?!”
“小山!”衝過來的齊斌就看見大衣摔在一邊的舟山雙手死死地扯着一位醫生的領子,一雙鳳眼中怒火中燒,明明就只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卻嚇得周圍幾個醫護人員一時間動彈不得。
“說,誰允許你們讓人把遺體拉走的?!”舟山的樣子簡直是要吃人,她手中的醫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瑟瑟發抖。
“她,她父親。”
角落的小護士看不下去,壯着膽子開口道,“當天就拉走了,聽說墓地都買好了。”
“小山你快鬆開。”
舟山並非一般的柔弱女孩,小時候常年跟着軍區大院兒的男孩子們摸打滾爬,大了又時常在郊外工作,力氣和擒拿技巧都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這會兒那醫生已經有些呼吸困難了。
齊斌二話不說上去把人撕扯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就見舟山已經又一陣風的跑出去,他只得抓起被丟到地上的外套追出去。
出來的時候舟山根本是毫無遮擋的,外面的記者們一下子就認出來,立刻扛着話筒攝像什麼的過來了,亂七八糟的發問:
“舟小姐,請問舟川的自殺有沒有什麼隱情?”
“真的是自殺嗎?”
“據說前幾個月的幾位緋聞男士近期都曾經出現在啊!”
舟山一個問題都沒回答,一把將離自己最近的話筒扯過來砸到地上,然後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腳,紅着眼朝周圍吼道,“滾!”
這麼一耽誤,齊斌再一次趕上來,護着她上了車,出了醫院掉頭,往西邊駛去。
不等到舟家,他們就看到舟爸爸的車子開出來往城郊方向駛去,後面還跟着兩輛牌照熟悉度車子。
舟山狠狠地一攥拳頭,血瞬間滲透了白色的繃帶,紅的刺眼,“跟着。”
目的地很快到了,然後舟山在看清了周圍的場景之後,雙眼一片模糊,胸口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墓地,竟然是墓地!
舟春弘啊舟春弘,你妻子還在加拿大療養,女兒想必還屍骨未寒啊,你就這麼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