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在這軍營中待了一段時間,大約知道一些軍中的規距。
但凡能擁有獨立營帳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一,既然不是一般人,居住的營帳,怎麼可能沒有守衛?這不科學。
所以她斷定,這間營帳沒有人居住,是一間空帳。
“帶我來這做什麼?你又想玩什麼花樣?”妙音警惕與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鄭州見她這模樣,哭笑不得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齷齪的小人嗎?”
妙音沒說話,只滿眼嘲諷的看着他,彷彿在說:沒錯,在我眼裡,你就是這種小人,明知我心中有別人,偏要強留下我,還偷看我洗澡,不是小人是什麼人?
好吧,鄭州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妙音眼裡確實不怎麼樣,他這一問,不是打自己的臉麼。
“這是我住的地方,怎麼樣?還滿意嗎?”鄭州說着伸手去她的手,想帶她去內帳瞧瞧。
妙音立時後退數步,雙手抱胸的瞪着他:“你想幹什麼?帶我來這做什麼?”她心跳驟停,暗道難怪他將守衛都支走了,留下這一間空帳,原來是打着壞主意的。
鄭州瞧她這模樣,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我這裡有空房間,你若想來這住,或想來這洗澡什麼的都可以,省得去那石山洗澡,太不方便了,也危險。”
妙音的臉色越發難看,他這是什麼意思,還說沒有壞心思,讓她一個大姑娘和他這居心不良的人同住一個屋裡,還讓她在這裡洗澡,是在石山偷看不方便,要將她弄到眼皮底下來爲所欲爲?
她指着鄭州,怒道:“我告訴你鄭州,我莫妙音雖然暫時栽在你的手裡,但不代表,我會爲了活命而不顧尊嚴的任你擺佈,你想都別想,若逼急了我,大不了魚死網破。”她是醫者,擁有仁心,若非萬不得已,她不會動用自己的醫術去謀害他人,更不會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讓無辜之人受無妄之災。
可,人也是有底限的,已比如溫順的兔子若被逼急了,也同樣會咬人。
鄭州見她急得眼眶發紅,趕忙解釋道:“我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行了,你別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妙音截了他的話頭,趁他不備,慌忙奪門而出,逃之夭夭。
鄭州愣了一會神,心想可不能讓她這樣誤會下去,她還不得討厭死他,還怎麼喜歡上他?想着便匆匆追出帳外,卻哪裡還有妙音的蹤跡。
他追了一會,依然沒找着妙音,卻碰上胡大夫。
“胡大夫,看見莫音了嗎?”鄭州拉住胡大夫問道。
胡大夫搖頭,臉色微暗:“沒看見。”
鄭州瞧他神色不對,便隨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胡大夫又是嘆了一口長氣,道:“我那侄子,腿骨被折斷,連骨頭都能看見,看來這條腿是要廢啊。”
鄭州神色微動,笑道:“胡大夫彆着急,你不妨去問問莫大夫,他醫術高超,說不定會有辦法。”
他心中笑道:她當然有辦法,他可是親眼見到她將洛生的斷腿治好,並沒有殘廢,傷愈後如常人一般無二。
胡大夫搖頭,道:“這不是接骨,而是斷骨,用一般的接骨法和針刺法,是行不通的。”
“你不去問問,又怎會知道不行?”鄭州希望胡大夫去找妙音,也希望妙音能治好胡督軍,如此一來,她在軍中的聲望便會更高,將來若要轉換成女兒身,爹就算再不高興,也會念着她的幾分功勞饒過她。
被鄭州這麼一慫恿,胡大夫也生出了幾分想要找莫音探討一二的心,便朝着鄭州告辭,轉身匆匆朝着鄭嬌將軍處的軍醫大帳趕去。
胡大夫來時,妙音正想着該如何避開與鄭州的見面,最好是永遠都不見。
“莫大夫——”
胡大夫見莫音坐於桌前發呆,而於大夫則正忙着稱藥,便走至莫音身前低聲喚道。
妙音猛然回神,見是胡大夫,緊張的心情頓時平復了許多,笑道:“胡大夫來了?有什麼事嗎?”
“你有心事嗎?連我進來了都沒發覺。”胡大夫關心問道。
妙音搖頭:“沒什麼,只是一個古方一時想不起來,正想着呢。”她能說她在計劃着如何避開鄭州這頭髮情的公狼麼?
胡大夫點頭,臉色暗淡,道:“不瞞你說,我是來向你討教的。”
一旁的於大夫十分激動的將方凳搬至胡大夫身後,笑道:“胡大夫請座,沒想到您這樣的大忙人,也會來這裡,真是蓬蓽生輝。”
胡大夫似乎並不想和於大夫多說,只是象徵性的朝他笑了笑,又將臉轉向妙音。
妙音道:“胡大夫請說,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這樣,我侄子胡督軍,受了重傷,其它都好辦,好好休養總有好的一日,可偏偏他的腿被打折了,而且非常嚴重,怕是要廢了,我想向你請教,有沒有能治好斷腿令其不廢的法子?”說着胡大夫尷尬的笑了笑,接着又道:“我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只是他還年輕,若是腿廢了,如何接受得了?所以我纔來冒昧請教。”
妙音道:“我得去瞧瞧傷勢才能下定論。”
胡大夫連忙起身:“對對對,自然是要看了才能下結論,我也是太着急了,不如現在去瞧瞧如何?”
妙音點頭:“也好,我這就隨你走一趟。”
二人迅速出了軍帳,身後的於大夫遠遠看着羨慕不已:“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加入他們就好了。”
妙音隨着胡大夫來到胡督軍所在的營帳,胡督軍與另三位將領同住一帳,寬大的營帳內擺着四張簡易搭成的木牀,地面便是雜草泥沙,以及隨意擺放的洗漱用品,很簡陋,和一般士兵所住的營帳唯一的差別在於,這間營帳只住了四個人,而士兵的營帳則住了——很多人。
妙音被胡大夫領至胡督軍的牀前,瞧着自己的親侄子痛的滿臉豆汗,呲牙咧嘴的,胡大夫也是心有不忍,立時便紅了眼眶。
妙音拍了拍胡大夫的肩頭,道:“您先別難過,我看看他的傷口,興許還能治好。”她微笑着朝胡大夫點了點頭。
她的笑容彷彿有一種魔力,令人無法不相信她,胡大夫心情平靜了許多,朝着妙音道:“請。”
胡大夫退後數步,關心着胡督軍傷勢的戰友們也退後了數步,給妙音空出足夠的空間。
妙音細細查看胡督軍的腿傷,果如胡大夫所言,被人用蠻力生生打斷,不是骨頭關節錯位,而是斷裂。
傷勢非常重,甚至比洛生的傷更重,但幸運的是,尚未造成粉碎性骨折,還有救。
“需要手術,若手術順利成功,便能治好。”妙音查看完腿傷後說道。
胡大夫不明所以,疑惑道:“手術?是什麼?”
妙音這才驚覺,胡大夫並不瞭解手術的意思,她一時忘了,脫口而出。
“手術——便是我對於治療方法的一種說辭,我需要用手術這種方式來治療他的斷腿。”她解釋着,暗想估計這樣解釋他也聽不明白。
胡大夫似懂非懂的點頭,隨即又問道:“有幾分把握能治好?治好後對走路有沒有影響?”
妙音笑道:“我前不久剛剛治療過一個類似的病患,他如今已經行動自如,和出事前沒什麼兩樣,當然,胡督軍是習武之人,腿傷好後依然可以習武,便要注意一點,儘量少用這隻腿去做高難度的動作,否則較容易造成二次骨折,你也知道,經過修復的傷口,修復的再完美,也不及原來的好用,就是這個道理。”
胡大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圓了雙眼看着妙音,急道:“你是說,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胡原的腿傷?”
妙音再次肯定的點頭:“我有八成的把握,但必須得到你們的配合,否則我的把握再大,也無濟於事。”
胡大夫連連點頭,高興的連笑都忘了該怎麼笑:“當,當然,有什麼要求,你儘管吩咐,我一定做到。”
妙音想到自己的醫箱被遺棄在鬼域森林外的馬車中,裡面有着可以做手術的所有工具,包括在洛家莊請洛老四打製的鋼板。
“想要做這個手術,必須先將我的藥箱找到。”妙音說道。
胡大夫趕忙問道:“你的藥箱在什麼地方?我派人去取來。”
“那是我被土匪洗劫,他們奪了我的馬,搶走了我所有的錢財,我爲了逃命,便什麼也沒帶就跑了,我遠遠瞧見那土匪只騎了我的馬走,馬車就留在原地,我的藥箱便在馬車之中,當時因爲太害怕,就沒再敢回去取。”她能說是爲了進鬼域森林找白文昊而將藥箱棄於林外麼?
胡大夫一聽,立時便讓帳中的將領帶人去將莫大夫的藥箱給找回來。
那將領一聽是鬼域森林附近,立時便變了臉色,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東西怕早就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