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走出了門，進了上房，不一會便捧着四幅卷軸出來了，在會客室的長桌上打開了。
梅蘭也湊了過去，是四卷條幅的草書，不到三尺長也不到二尺寬，至於上面的字，至少有一半是梅蘭不認識的。但是梅蘭知道，這四卷條幅是用來做屏風的，她正好可以買來擺放到四合院那邊。
“這是做屏風的條幅吧？”趙健倒也不是一點貨不識。
這要是配一個楠木四開屏風放在自己辦公室裡，肯定是很提升他辦公室的檔次和品味。可問題是，這種地方的東西能是真的？
“多少錢？”葉楠開口問。
老闆伸出了一個巴掌，“這是我一個朋友放在我這寄賣的，底價是這個數，幾位若想要，麻煩看着再賞我點茶水費。”
趙健一看這個對方伸出一個巴掌來，倒是也猜到了是五百萬，四件條幅若是真的怎麼也不可能賣五十萬，當然，若是假的便只怕五萬都不值。
可問題是五百萬不是一個小數，趙健再有錢也不可能花五百萬去買一件他沒法確定價值的東西。
“怎麼不送去拍賣？”趙健問。
一般來說，家裡有這種貨想出手的多半會送到有名的拍賣行去，真要估值五百萬的東西到了拍賣行最少也能賣個七八百萬吧？
“哪裡這麼容易？送去拍賣公司的流程很麻煩的，我這位朋友急需用錢，我也是見幾位是正經買主，貿然問問。二位如果沒有興趣也沒關係，大家交一個朋友。”老闆看出趙健沒有想要的心思，看向了蔡甘霖。
“我們也不要。”蔡甘霖說。
方哲倒是有心想要，可是她也不敢確定這件東西的真僞，還有一點，她不敢在趙健和老太太面前拿出這麼一大一筆錢來買東西，這絕對是會給梅蘭帶來麻煩的。
老闆見幾位都沒有購買的意思，倒是也不勉強，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張名片，說有需要再過來，他這的貨是這條街上最全的。
“真假都有，真有真的價假有假的價，我老沙在這條街上做了三十多年，不信你們打聽打聽去。”
趙健一聽這話來了興趣，“你這還有別的什麼好東西？拿出來我們也開開眼。”
“真的還是假的？”老闆問。
“自然是真的。對了，我聽說這幾年的印章炒的火熱，就拿幾枚印章來。”趙健說。
老闆聽了把那四幅字卷好抱了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抱着五六個小盒子，梅蘭見了忙起身去幫忙接了一下。
這幾個盒子都擺在了長桌上，老闆親自打開每個盒子並介紹這些印章的材質和質地以及價位，有明黃石、田黃石、雞血石、羊脂玉等，價格都是十萬以上，最貴的有一塊叫田黃石的，要一百五十萬。
“小二，你懂行，你看看這幾塊印章能買嗎？”趙健問。
蔡甘霖早就拿着一枚印章在手裡觀摩，聽了這話，眼皮都沒擡便說：“東西都是真東西，價格你自己琢磨。”
“這不琢磨不好才問你嗎？”趙健笑着說。
“你要不要？”蔡甘霖問趙健。
“怎麼，你有相中的？”趙健一挑眉。
蔡甘霖看向了蔡清若，“爸，你有喜歡的嗎？我送你。”
“我喜歡這枚羊脂玉的，價格也適中，老闆，這個數行嗎？”蔡清若握住拳頭給對方看了一眼。
老闆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這枚印章他要價十五萬，蔡清若給出了十萬，雖然這價錢對他來說不是很理想，但是蔡甘霖已經從他手裡買了三十萬的貨，這樣的買主算是乾脆的了。
蔡甘霖正要掏卡付賬時蔡清若攔住了他，說他自己來。
“爸，說好的我送你。”蔡甘霖平時很少回家，噓寒問暖他做不到，但是給父母和奶奶買點禮物他還能做到。
“那我也來一枚。”趙健見了也想買一枚回去送給他爸。
挑完印章，幾個人從鋪子裡出來，老太太說想回家了，畢竟是八十多歲的老人，轉了這半天腿腳有些乏了。
“奶奶，有什麼想吃的，晚上我請你在外面吃飯。”蔡甘霖說。
“在外面吃什麼吃，你要真想陪我就回家吃去。”老太太一向不怎麼喜歡在外面吃飯。
她是戰爭年代和困難時期走過來的，多年養成的習慣她對吃不挑剔，而且還喜歡吃粗糧，外面飯店吃的東西大多她都沒有見過，而她對沒有見過的東西一般是沒有勇氣去品嚐和接受的。
所以，她很少出去吃飯。
“媽，難得甘霖請客，就出去吃一頓吧，剛纔我們就在那邊的小衚衕裡的一家老字號店吃的，我正跟孩子們說多少年沒這樣下館子了，今天就讓我們陪媽去下一次館子。”蔡清若說。
蔡清若的話喚起了老太太的記憶，七十年代末他們一家的條件稍微好了一點之後，蔡甘霖的爺爺時常會帶着他們一起去下一頓館子，那個時候他們剛從東北迴來不久，蔡甘霖的爺爺還沒有恢復實權，但是工資待遇是有了，所以經常有空帶着家人出門，再後來恢復工作有了職務之後就很忙了，孩子們也大了，各自忙各自的了。
“好吧。今天就讓我孫子請客，下回館子。”老太太點頭了。
因爲離晚飯時間還早，幾個人又去轉了兩個鋪子，倒是沒再買什麼。
這次蔡甘霖帶大家進的也是一家老北京飯館，是剛從手機上百度來的，據說這家館子的北京菜做的地道好吃還不貴，人氣很旺。
梅蘭一行不到五點就進了飯店，這種飯店很平民化，連個雅間都沒有，別人倒還好，就是葉楠不太適應，微微擰起了眉頭，有些不太樂意。
再一聽蔡甘霖點的菜，不是什麼醬爆牛肚就是灌腸或者是各種滷煮的下水，葉楠的臉就更難看了。
她從小就是嬌養的，從來不吃豬大腸之類的東西，十八歲去了美國之後更是對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各種動物下水敬謝不敏。
“楠楠，你嚐嚐，很好吃的。”老太太正好相反，她是喜歡吃這些東西的，只是年紀大了，三高問題隨之而來，家裡人便開始約束她了，蔡家的餐桌上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了。
“奶奶，你也不能多吃了。”蔡甘霖囑咐一句。
“知道了。”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習慣地往趙連葉的碗裡夾東西。
“姥姥，您自己吃，孩子不用您管，連葉早就會自己吃了，他也不吃這些東西。”葉楠一邊說一邊把老太太夾到孩子碗裡的東西夾了出來，扔到了桌面上。
老太太驚訝地看了葉楠一眼，倒是也沒說什麼，低頭自己吃自己的了。
“奶奶，這家的滷炸豆腐和丸子湯都不錯。”蔡甘霖見了給老太太夾了幾塊豆腐過去，順便又替老太太盛了一碗丸子湯。
老太太一看蔡甘霖自己吃東西都是梅蘭照顧他，可他卻依舊記得照顧老太太吃東西，看來，這孫子也不是心裡沒有她，可這孩子爲什麼就是不回家呢？
老太太一邊吃一邊比較着梅蘭和葉楠的優缺點。其實，真要說起來，她應該跟梅蘭這樣的人才能相處到一塊，因爲葉楠是真正的嬌小姐出身，不過是看在趙健的面上敷衍她，骨子裡是看不起她這樣的農村老太太的。
可梅蘭就不一樣了，梅蘭從小在農村長大，聽說對家裡的老人十分孝順，還知道把自己的外婆接到北京來做手術，平時對蔡甘霖也是照顧有加，蔡甘霖跟她結婚後，不用操心掙錢，一心忙工作，這才兩年的時間便是處級幹部，要說這個女孩子也不差，也沒拖蔡甘霖的後退
如果她一開始跟梅蘭處好了，說不定蔡甘霖也不會不回家了，梅蘭也能好好孝順她，這本來是一件大好事，爲什麼她當初就沒看明白呢？
可如今要老太太放下架子來跟梅蘭說話，老太太也做不到，怎麼說她也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
“甘霖，你現在住在哪裡？”老太太問。
這孫子的家她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呢。
“小二，姥姥的意思是吃完飯想去你家坐坐。”趙健說。
他彷彿聽得說蔡甘霖是住在梅蘭的房子裡，他還真有些好奇，梅蘭能買得起什麼樣的房子？
“對了，梅蘭，聽說你們住的地方是你買的，你買房子怎麼不找我？”趙健試探地問道。
“健哥，我買房的時候還不認識你呢。”梅蘭可不想跟他打交道。
“小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買房這麼大的事情不跟我說一聲，我手裡的房子就算你們相不中，別的開發商那邊我遞個話過去，怎麼也能拿到十個點的折扣，夠你上多少年的班？”趙健說。
“德性，人家二弟也沒指着工資活啊，你見過誰上班指着拿工資的能穿得起愛馬仕的皮風衣？這一件衣服不就頂你十個點的折扣了？話說你都沒有穿過這麼貴的衣服吧？”葉楠笑着瞋了自己丈夫一眼。
剛纔在鋪子裡買東西被蔡甘霖壓制了半天，吃個晚飯偏偏還來這種窮酸地方，對自己倒是很大方對別人卻這麼苛刻，所以葉楠忍不住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