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重重的踩在了蟲子堆裡,蟲子被踩死,但蟲子流出來的汁液,竟然也有腐蝕的作用,滋啦滋啦的聲音開始腐蝕鞋底。
帶有腐蝕性的液體濺到地上的蟲子堆裡,卻沒有任何反應,厚厚的黑色甲殼將蟲子完好的包在裡面,讓它們免受傷害。
同時,樹上的蟲子簌簌的下落,像是密密麻麻的黑雨。
見狀,林清玥催動內力,形成一個半圓形的淺綠透明罩子,將自己和万俟辰罩起來。
林清玥的內力一出,蟲子與之相接觸,就像是濃硫酸潑在上面一樣,頓時‘滋滋’的像烤肉的聲音響起,地上的,天上的,無論是什麼樣的蟲子,都逃離不了烤肉似的下場。
隨後,一股股土黃色的濃煙從蟲子身上冒出,隨後又消失不見,但在周圍依然存在着一股無法言喻的臭味。
隨着越來越多的蟲子有林清玥的內力相接觸,更大的‘滋滋’聲響起,難言的惡臭也逐漸擴散開來。
眼見自己的內力對這些蟲子有奇效,林清玥也不想要再像之前一樣,踩着蟲子突圍出去了。
雖然能一腳踩死,但那種噁心感,她再也不想嘗試了。而且腳上那沾着的混合着蟲子屍體的液體,讓林清玥不免升起一股噁心。女孩子都比較愛乾淨,雖然林清玥還沒到潔癖的地步,但對於自己腳上這樣噁心吧唧的東西,也難免嫌惡起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林清玥恨不得立即回空間重新換一雙鞋。
但礙於万俟辰的存在,林清玥不好暴露空間這樣的秘密,所以,只好站在內力罩中,用內力將兩人鞋子上的蟲子屍體清除乾淨。
雖說万俟辰對於自己鞋子上的狼狽也有些厭惡,但如果要勞煩自己珍愛的寶貝玥兒,哪怕只是用內力來清理,万俟辰也不樂意,他寧願讓它們就這樣留在鞋子上,反正它們不會將鞋子腐蝕穿,傷到自己的腳就沒問題了。
如果有可能傷到自己的腳,那他再自己將它們清理乾淨吧。
所以万俟辰拒絕了林清玥,而是選擇自己將它們糊弄乾淨。
林清玥沒有注意,但無所事事的万俟辰卻注意到了。
林清玥的內力一出,雖然對蟲子造成很大的殺傷力,讓這些蟲子都投向死神的懷抱中,但這些蟲子似乎毫不在意,也像是看不到同伴的下場似的,猶如飛蛾撲火般往他們倆人涌來,準確的說,是往林清玥的內力撲來。
前仆後繼來送死的蟲子,就像是朝聖者,奮不顧身的向前奔赴,不畏艱難險阻,只爲了能與心中的神明更爲接近。
將鞋子清理乾淨的林清玥擡頭,也看到了這讓人震驚的一幕,無數的黑浪朝自己涌來,就像是要將自己淹沒一樣。
黑黑的蟲子落在內力罩上,又緊接着滑落,黑影不時在兩人的頭上閃過,隨後又因蟲子屍體的被湮滅而消失殆盡。
地上數以千萬計的蟲子疊在蟲子上,組成到膝蓋高的蟲子牆,這蟲子牆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往上堆砌,又不斷的往下坍塌。
林清玥見自己的內力是這些蟲子的剋星,便瞬間加大了內力的釋放。
在維持現在的內力罩的基礎上,淺綠透明的內力,就像被驚惹的水面,貼着地面一圈一圈的往外擴散開來。
所及之處,所有的蟲子就像是受到衝擊一樣,滋啦滋啦的聲音不停的響起,還伴隨着比之前濃郁不知道多少倍的惡臭,如果這時候有人漂浮在此地上空,就能聽到這諾大的聲響,更能聞到這能讓人受不了,只覺得痛不欲生的惡臭。
‘滋滋’的聲音之大,就連在遠處等候蟲子大軍‘好消息’的竇煙都聽到了。
原本以爲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光憑這不可計數的蟲子就可以將外來者清除掉,但沒想到這外來的一男一女倒有些意思,有些能力。
頓時,竇煙眼裡浮現出一抹玩味,隨後就被一抹躍躍欲試取代。
就連她也弄不出這樣大的消滅蟲子的動靜,要知道,這些蟲子可不是用一般的手段培育的,雖然還不至於到達水淹不盡,火燒不死的地步,但如果想用水、火來弄死它們,也要耗費不少時間。
而且這些蟲子,就算死了,也是很毒的。
所以,這兩人中,無論是誰,在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能力,都值得她竇煙的敬佩,當然,如果是那個女孩兒這麼厲害就更好了。
因爲,打敗一個比自己還天才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想到這兒,竇煙粉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脣瓣微微勾了起來,雙眼微彎,渾身上下充滿戰鬥欲。
小小年紀便能在江湖上橫着走的竇煙,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這樣強勁的對手了,現在難得遇到,不好好打上一架,比試一番,不是她的風格,她也很久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了。
竇煙輕輕往前一縱,輕盈的身姿在樹間閃現,很快,就到達了林清玥和万俟辰兩人的所在地。
竇煙並沒馬上就出去,而是選擇了旁觀。
她想看看,這兩人,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手段,怎樣的方法,來殺滅這些蟲子的。
要知道這裡面等級最高的蟲子,如果發起狂來,就一隻就夠她嗆得了。更別提現在這裡,至少有十數只這樣的蟲子。
竇煙一出現,林清玥就察覺到了,這其中也有竇菸絲毫都沒打算掩飾自己的緣故。
“剛纔的女生,出現了。”林清玥輕輕提醒了一句,便讓万俟辰警醒了起來。
在這個奇怪的森林裡,万俟辰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拖累,不僅幫不到林清玥,就連照顧好自己,也有些難度,讓習慣了優秀,習慣想要保護林清玥的万俟辰有些挫敗。
雖然是因爲對方太強大,但這並不是原諒自己比別人弱的理由,身爲強者,需要的,就是一顆不斷向上,面對一切都不畏艱難的強者之心。
如果沒有強者之心,哪怕是在強大的武力,也終有被人超越,甚至甩在身後的時刻。
而有強者之心的人,縱使現如螻蟻般矮小卑微,終究會有化爲龍鳳的一天。
所以,深知這個道理的万俟辰,並沒有因爲林清玥比自己強而垂頭喪氣,而是在心裡盤算着,要怎樣提升自己,雖然這些江湖手段他現在不會,但並不代表他以後不會啊。以前他不重視,是因爲不必要,現在……
万俟辰覺得,那些在密室裡積灰的秘籍,也到了重現天日的時刻了。
林清玥和万俟辰兩人渾身提高警惕,等了許久,兩人都發現,這個奇怪的女人,竟然暗自躲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只是單純地來欣賞風景而已。
竇煙的舉動非但沒有讓林清玥兩人放下警惕心,反而讓兩人的一顆心更加提了起來。
兩人都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如果說是來找茬的,那她爲什麼不趁現在,如果現在出手,林清玥得分出一分心力來對付她。
如果說不是來找茬的,那她爲什麼之前又用短笛來喚醒食人樹林,來給他們製造麻煩?
樹上的竇煙看着如撲火的飛蛾般的蟲子軍團,心裡閃過一絲詫異。
從頭到尾都沒想到,這些蟲子竟然是這樣被消滅的,這人的內力……
不過三兩下的功夫,竇煙就注意到,問題是出現在林清玥那特殊的內力身上了。
不過……
竇煙思來想去,也想不到,是什麼東西吸引着這些蟲子,讓它們會不顧性命,奮不顧身的與內力罩接觸?這些蟲子與內力接觸,又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反應?
竇煙不知道,但林清玥去猜到了箇中緣由。
這些蟲子數量不菲,實力也不弱,比一般的蠱蟲能力要強上太多了,定然是用特殊的方法培養而成的。
她知道毒門有些奇奇怪怪的禁術,有傷天和,卻是提升實力的一大利器,對於毒門這種,敢不擇手段,枉顧他人性命的門派來說,天和是什麼?能吃嗎?
林清玥自己深知,自己的內力裡,含有生機和藥力,是治病救人的利器。對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就連這些蟲子軍團也不例外,但對於這些充滿毒性的蟲子來說,自己的內力裡面的藥力,卻是能將他們殺死的利器。
所以,這些蟲子對上自己的內力,纔會有像被濃硫酸腐蝕一樣的效果。
林清玥想到這兒有一個亂葬崗,雖然她並不知曉亂葬崗的確切位置在哪裡,但這並不代表她猜不到這亂葬崗在哪兒。
看着這處處彰顯詭異的千雲山,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就快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蟲子大軍才被林清玥給消滅。
數以萬計的蟲子屍體堆積在一起,雖然有很多都被林清玥的內力給分解了,但仍然剩下許多遍佈地上。
看了眼周圍像是什麼都沒有變化的環境,林清玥又從藥箱裡拿出一顆黑黑的東西遞給万俟辰。
不過,這一次的,不再是藥丸,而是避!毒!珠!
《山海經》有云:“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於洋水,其中多黃貝;蠃魚,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1內有明珠,光華耀目○3,佩之可避毒,世稱避毒珠。”
意思就是說,邽山,蒙水從這座山發源,向南流入洋水,水中有很多黃貝;還有一種蠃魚,長着魚的身子卻有鳥的翅膀,發出的聲音像鴛鴦鳥鳴叫,在哪個地方出現那裡就會有水災。○2蠃魚的肚子裡有一顆珠子,外表十分美麗,流光溢彩,光鑑照人,將這顆珠子帶在身上,就可以免受毒的侵擾,世人稱之爲避毒珠。
【○1○2○3均來自網絡】
林清玥手上這顆珠子正是避毒珠,《山海經》裡雖說這避毒珠光華耀目,讓很多人都誤以爲避毒珠應該是白色或者怎麼樣,但實際上,這避毒珠是黑色的。
所謂的光華耀目,是指避毒珠在檢測到毒的存在時,會變得異常漂亮,上面的光芒,華麗而又鮮豔耀眼。
原本林清玥是不想將避毒珠拿出來的,因爲這避毒珠實在是太珍貴了,藥門傳承上千年,也僅有一顆。
雖然空間裡這避毒珠數不勝數,對於林清玥來說,這避毒珠是在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這在外人眼裡就不是這樣了。
她手裡的寶貝,隨隨便便拿一件出來,都可以讓人爲之瘋狂。林清玥雖然確定万俟辰一定不知道這避毒珠到底有多珍貴,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搶奪。
但人心難測,所以,在這之前,林清玥都沒有要拿出避毒珠的打算,畢竟她自己手上的各種丹藥就可以解決了。
但現在不同了,剩下的路段都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而且隨着不斷的深入,這解毒丸的作用時間越來越短,更別說,現在還有一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人。
林清玥也不敢保證,自己在與這女人打鬥的時候,一定能分出心思來保護万俟辰,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避毒珠給万俟辰拿着。
沒了毒的困擾,她相信,就算是自己暫時的離開,万俟辰也有辦法在這詭異的千雲山裡保護好自己。
林清玥將手上的避毒珠遞給万俟辰,示意他戴上,黑色避毒珠被裝在一個小小的,用銀色的細線編織而成的網兜裡,而後又穿在同樣材質的繩上。
黑色泛着浮光的珠子映入眼簾,万俟辰卻沒有動作,而是問道:“這是?”
顯然万俟辰也猜出,這避毒珠定然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辰哥哥,你戴着吧。”林清玥將手上的避毒珠手鍊遞給万俟辰,示意他戴上,卻見,万俟辰沒有絲毫動作,而是定定的看着自己,藍色的眼眸充滿了“你幫我帶上”這樣的意味。
万俟辰這個舉動,一方面是出自真心,另一方面也是想試探一下林清玥的態度。
表白之後兩人之間彌滿這一種奇怪地氛圍,雖然林清玥並沒有厭惡自己唐突的表白,但也沒有表現出認可的意思,讓万俟辰一顆心吊在那裡,七上八下的。
向來成熟穩重的万俟辰,在林清玥面前,卻像一個毛頭小夥子,對待有關林清玥的一切都那麼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委屈了林清玥。
儘管万俟辰滿臉的輕鬆,但心裡的緊張、不安、忐忑、複雜……等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清玥看着眼前的万俟辰,沒有說話,這個高大的男人,寬闊的胸膛,壯實的肩膀,因爲剛纔的跑動而有些凌亂的金髮。總是滿身的狼藉,也難掩風華。
尊貴、霸道、柔情、強大、神情……剛與柔的交錯,難有柔情的鐵漢,讓林清玥不由得動了芳心。
在万俟辰表白之前,林清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對万俟辰動了心,但自從万俟辰大膽表白,強行將兩人的關係界定爲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後,林清玥就再也沒有辦法忽略自己內心不時的悸動。
其實……她早就已經對万俟辰有感覺了……、
万俟辰見林清玥沒有反應,頓時嘟起嘴,裝可憐道:“玥兒,你看,我手都受傷了,我自己戴不,你幫我戴吧,好不好。”說完,万俟辰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眨着大眼睛來賣萌。
會心一擊,林清玥看到万俟辰這麼不要臉,頓時有些無語了,心道:難道真的應了那一句“賴漢娶花枝”嗎?
雖然万俟辰長得不賴,人也有錢有權,不是賴漢,但……他這樣的做法,不正與賴漢無異嗎?
不過,正應了那句“烈女怕纏郎”,雖然万俟辰沒有對林清玥死纏爛打,但万俟辰這磨人的功夫,林清玥早就已經領教過了,自己要是不答應他,估計自己的耳朵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所以,林清玥沒好氣的白了万俟辰一眼,半推半就的給万俟辰繫上避毒珠。
磨蹭完,林清玥纔將內力罩撤去。
空氣中到處瀰漫着焦味、臭味,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
但林清玥沒有理會,而是將視線往竇煙所在的方向望去。
見狀,竇煙也不再隱藏了,大大方方的從林冠上一躍而下。
万俟辰看到竇煙這一身功夫,瞳孔微縮,身體一僵,隨後又馬上恢復正常,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內心卻多了幾分不確定,他,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孩兒嗎?
林清玥全身心的放在了眼前的竇煙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万俟辰的動作。
樸素的一身藍衣藍褲,上面有白色的刺繡花紋點綴着,大半的長髮散落,只有幾縷髮絲,鬆鬆垮垮的編成小條的麻花辮,隨髮絲垂落。
白的嚇人的肌膚,整個人看起來毫無血色,粉脣上那抹粉白,淡得像是隨時要消失一樣,讓她看起來整個人柔柔弱弱的。
但那雙黑得發亮的瞳仁,像是沒有聚焦似的,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空靈之感。
林清玥在打量竇煙,同樣,竇煙也在觀察眼前這個女孩兒。
身高與自己相差無幾,甚至還有可能比自己要高上幾分,泛着光的高高紮起的頭髮,紅潤的臉頰和雙脣,配上那如白玉般溫潤泛着光華的肌膚,整個人顯得格外漂亮。
貴氣、靈氣交織在一起,顯得她貴氣又靈動,看起來異常和諧,就像是天上的神妃仙子,美得動人。
林清玥和竇煙兩人對視良久,突然,竇煙道:“打一架吧。”
竇煙的話,出乎了兩人的意料,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這麼直白,不過林清玥也正有此意。
林清玥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用行動來說明自己的答案。
只見林清玥朝万俟辰揮手,示意他退開,到稍遠一點的地方看着,而後,林清玥自己往前走了兩步,使自己更加靠近竇煙。
見到林清玥的動作,万俟辰雖有些不情願,認爲自己不應該躲在林清玥身後,應該往前走,擋在林清玥身前保護她。
但理智上萬俟辰卻明白,自己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拖累,如果不聽林清玥的話,在一旁礙手礙腳,難保眼前這個技不如人的女人不會用自己來爲威脅林清玥。
所以,万俟辰很是聽話的走到一旁,找了一個既方便自己觀察,又不容易被偷襲的地方。
林清玥和竇煙相距不過五米,都凝視着對方,周圍不時有微風吹過,使得樹葉沙沙作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顯然,眼前的兩人都很沉得住氣,都在尋找着對方的破綻。
突然,林清玥的身形微晃,但竇煙卻仍舊沒有動作,黑亮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玥,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實力可以與自己相媲美的女孩兒,會被這些蟲子死前留下的毒氣放倒。
林清玥的確不會被這彌散的毒氣放倒,她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試探。
眼前這女子,看着年齡比自己大幾歲,一般這樣年齡段的人,都不會有很大的耐心,所以,林清玥便起了試探之心。
但這一番試探,林清玥從這女子沒有急吼吼的攻擊就能看出來,這人是個沉穩的。
沉穩就意味着這人不好對付,不好對付就說明自己想速戰速決的可能性降低了,自己想要在今天結束之前回到家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又過了許久,久到一旁的万俟辰都要認爲兩人不打算真刀真槍的打上一架的時候,兩個人同時動了起來。
竇煙拿出之前那隻奇怪的短笛,什麼也沒做,只是全神貫注的吹奏起這短笛來,對於往自己這方向衝的林清玥視而不見,就好像認定了林清玥註定打不到她一樣。
林清玥一聽這詭異的笛音,便警覺起來,但她仍維持着之前攻擊的姿勢,像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笛聲中的異樣一般,奮不顧身的往前擊打。
粉拳形成一股氣勁,劃過空無一物的空氣,嗖嗖的破空聲響起,蘊含着極大力量的拳頭,眨眼間,便來到竇煙面前。
竇煙掃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拳頭,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在拳頭將要與自己的面部親吻的時候,突的向後彎下腰,躲過了林清玥的攻擊。
與此同時,刺耳的笛音並沒有斷絕,音調反而提高了一個八度,落在万俟辰耳中,只覺得這笛音極其尖銳刺耳,像是要將人給弄成聾子似的。
林清玥從笛音響起的那一刻,就運用內力護住自己的耳朵,雖然足夠自信,但還是要防患於未然。
見自己的拳頭沒有打到竇煙,林清玥瞬間改變拳路,手肘往下狠狠一打,不料卻被竇煙給閃過了。
吹奏着笛子的竇煙空不出雙手,她萬萬沒想到林清玥能在自己的笛聲下堅持這麼久,就連那邊那個男人,也是一樣,沒有絲毫想要沉迷在自己的笛聲中的跡象。
竇煙一邊出吹奏,一邊閃躲,還不時的用腳攻擊林清玥。
林清玥也不甘示弱,拳拳帶風的攻擊,讓竇煙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一步一步的閃躲着。
林清玥那被內力保護起來的耳朵,對這刺耳的笛聲充耳不聞,所以,竇煙的控魂曲,對她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竇煙本人也因爲沒有雙手攻擊而變得狼狽不堪。
不遠處的万俟辰在笛音響起的那一瞬間,便警惕起來。雖然他自己沒有內力,但對於一些特殊的手段,還是有所耳聞的。
所以在万俟辰感到自己雖然在極力控制,但還像是有些走神時,便暗自狠狠地掐在自己的傷口上,用劇烈的疼痛來使自己保持清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滿含悲傷的笛音中,林清玥越打越起勁兒,漸漸佔據上風。
眼見自己馬上就要輸了,竇煙連忙停止吹奏,將短笛握在手上,開始用雙手來抵擋攻擊。
“砰砰”的肉體相撞的聲音在森林裡響起,兩人你來我往,不肯絲毫退步。儘管竇煙釋放了雙手,不再吹奏短笛,但在武功上,仍是不敵林清玥。
負隅頑抗的竇煙嗖地往後撤去,速度之快,讓林清玥愣了一下神,而後,竇煙從腰間取出一顆顆黑色的藥丸,向林清玥扔去。
以高速前行的藥丸子眨眼間便來到林清玥身邊,這時,林清玥纔看清楚,這些並不是藥丸,而是一隻只黑色的蠱蟲。
林清玥不慌不忙的揮出一掌,濃厚的內力透過掌心發出,打在蠱蟲上,使得蠱蟲頓時四分五裂,變成一團肉渣。
見顧衝不起作用,竇煙又撒了一把白色的毒粉。
白色的毒粉一接觸到物體,‘滋滋’聲便響起。
林清玥一時不察,讓這毒粉落到了衣服上,頓時衣服便少了一大塊兒,露出林清玥潔白圓潤的肩膀。
所幸林清玥及時用內力將自己給貼身包裹起來,要不然,就連皮膚都得沒了一塊兒,雖然就算是全身都受傷了,林清玥也有本事恢復如初。
但能不疼,就儘量不讓自己疼,明明能不受傷的,幹嘛要讓自己平白無端的受罪呢?
見對方開始用毒,林清玥眉頭微皺,也不再一昧往前衝了,準備用銀針攻擊。
肉眼難以察覺的銀針向竇煙飛去,竇煙猛地一閃,原地只留下了一排銀白色泛着寒光的銀針,而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兩人這一番龍爭虎鬥,看的万俟辰提心吊膽。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竇煙體力漸漸不支,她本來就不算是武功特別高強,比起武功,她更厲害的是毒和蠱,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毒,都像是對眼前的人一點作用都沒有一樣,而蠱蟲也十分不堪一擊,被對方用深厚的內力給粉碎了。
所以,竇煙退心漸起,看着逐漸變暗,看不清人影的天色,竇煙微眯了雙眸,猛地朝林清玥撒了一把黑色的毒粉,之後便有如脫殼的金蟬一般,閃身離開,幾下輕點,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見竇煙離開,林清玥也停了下來,同時,万俟辰也趕到林清玥身邊,心急如焚的道:“玥兒,你沒事吧。”
万俟辰緊張的上下打量林清玥,生怕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林清玥就受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傷。
沒有包紮的左手落在林清玥的左肩上,滑膩的觸感頓時讓万俟辰一驚,雖然高興自己可以吃豆腐,但比起林清玥有沒有受傷這件事,自己能不能享豔福就無關痛癢了。
ωωω_ ttkan_ CΟ “玥兒,這是怎麼了?你確定沒事?”万俟辰又連連發問,緊張的情緒滿臉都是,讓林清玥看的一陣熨帖。
“我沒事兒。”林清玥輕聲道;“天也晚了,我們先在這兒找個地方過一晚再說吧,剩下的路,明天再走。”
“好。”万俟辰應道,但這四周都沒有山洞那就只能將小樹杈砍下來,簡陋的搭個房子了,幸好現在是夏天,雖然晚上山裡的溫度有點低,但也不會低到哪兒去。
“玥兒,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万俟辰拿出衛星電話,這是爲了防止想求助的時候,普通的電話沒有信號而特意準備的,雖然當時想不到兩人會在山上過上一晚,但現在正好派上了用途。
聞言,林清玥一愣,沒想到万俟辰連這都準備好了,點了點頭,應了聲。
隨後,林清玥從万俟辰手中接過電話,在鍵盤上按下熟悉的數字,等待了起來。
等電話接通後,林清玥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讓自己家人放心,便掛了。
林清玥怕有些事情問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所以便先暫時含糊着,至於下山之後家裡人問起來……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兩人在山上安營紮寨,本以爲晚上會有意外發生,結果卻是風平浪靜的一晚。
另一邊,竇煙負傷回到了樹屋。
樹屋內,老者正坐在輪椅上等着,罕見的沒有玩弄他的那些蟲蠱,與此同時,身邊還站着一個竇煙從來都沒見過的年輕男子。
“怎麼了,煙兒?”老者看到狼狽的逃回來的竇煙,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但因爲有外人在,不得不將眼底的心疼給抹去,露出滿眼的冷漠。
聞言,竇煙抿了抿脣,對老者的冷漠好像習以爲常一般,氣喘吁吁的,眼底有興奮,也有挫敗。
興奮的,是自己終於找到了對手;挫敗的,是自己就這樣狼狽的逃回來了。
“我失敗了,”竇煙一開口,便引來了老者的側目。
“怎麼回事兒?”老者還沒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年輕男子便指責的問道。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竇煙冷冷的反駁,銳利得像刀子一樣的目光剜在男子身上,像是要將男子給斬開剁碎一般。
年輕男子突然的被竇煙這麼一看,頓時有些害怕,但很快又壯起膽子,一手指着竇煙問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我說話?是你?還是他?”
年輕男子先是極爲激動的指了指竇煙,而後又將手指定格在老者身上,眼底是赤裸裸的狠毒、無視、鄙夷。
竇煙看到老者被這樣一個人對待侮辱,頓時忍不住了,一雙手摸到腰間,想用毒藥,卻被老者的一個動作給制止了。
見狀,年輕男子眼底的得意更勝,嘴巴不饒人的道:“來啊,來啊,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敢了?”
“夠了。”老者的白眉深深的皺起,低聲冷喝了一聲,頓時嚇了這年輕男子一跳。
年輕男子被老者這樣一喝,下意識的害怕的縮了縮肩膀,隨後又像是想起自己在哪兒,想反罵回去,但卻在老者嚴厲的目光下,悻悻的閉了嘴。
見這年輕男子終於消停了,老者面無表情,冷漠的才道:“煙兒,你仔細說說。”
“好,這兩人……”竇煙仔細說出了自己今天經歷的事情,包括蟲子瘋了似的撲向林清玥的內力,卻被無端的灼傷最後死亡這一件事,
竇煙越說,老者身後的年輕男人的眉頭便皺的越厲害,但在場的剩下兩人,誰都沒有將自己的餘光分給他。
等竇煙好不容易說完了,老者都還沒有動作,蒼老的雙手不時輕撫白鬚,顯然是在思索着。
見狀,竇煙和年輕男子都沒有打擾他,而是等着老者下命令。
很快,老者就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朝竇煙揮了揮手,同時讓兩個人離開樹屋。
老者的處理,分明不在年輕男子的意料之內,所以,年輕男子便跳出來,指着老者說:“都這樣了,你怎麼還不行動,還不快點去將瞑聆拿回來?是不是不想活了。”
竇煙見老者被年輕男子指着頭罵,雙眼閃過一絲狠色,右手手指微動,定睛一看,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好像竇煙只是動了動手指而已。
“別忘了你的身份。”老者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看開了,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可以讓這樣一個後輩指着鼻子罵。
“身份?你還有臉給我提身份?”年輕男子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似的,用聽起來極爲不可思議的語氣道。
“就算當年是我輸了,來這裡避世,但我可是還沒有被除名的,即便是現在,我也還是名正言順的長老。而且……”說到這兒,老者不屑的看了年輕男子一眼,接着道。
“你不過就是一個炮灰,一個小嘍囉,在我面前還敢這麼囂張?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弄死你,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原因,他也不敢動我一根汗毛。”
“這……”聽到老者這話,年輕男子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也不是個蠢人,只是被自己這身份給迷了眼,才這麼囂張,現在猛地被老者這麼一說,什麼都明白了。
“想清楚了嗎?想清楚那就出去吧。”老者沒有再理會年輕男子,而是直接開口將他趕走。
“是,是。”年輕男子心裡升起了慶幸,帶着一身的冷汗走出了樹屋。
“煙兒,你去將瞑聆拿回來,算算時間,瞑聆也快完成了。”年輕男子一離開,老者的眼神便浮上了幾分慈愛。
“拿回來之後,你就自己留着吧,別告訴其他人,就當瞑聆還在那裡,只是被闖入者毀了。”
竇煙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老者的一揮手給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有些事,也該做個瞭解了,我想,這就是一個契機。”
“鬥了這麼多年,一切,都該結束了。”老者回想起自己得到的資料,似有所感的說了一句。
“我在這裡守了這麼久,雖然看在衆人眼裡,我是被迫‘發配’到這裡的,但其實誰也不知道,我早就想離開了,勾心鬥角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好了,出去吧。”老者隨意的揮了揮手,轉動輪椅,又去折騰起自己的蟲子了。
看着老者這副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像是交代遺言的話,竇煙心裡有幾分恐慌,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吧。”老者頭也不回的又說了一句。
竇煙不捨的看了老者一眼,而後慢慢的離開,按照老者的話,將守護了這麼多年的瞑聆,給裝入自己的囊中了。
第二天,兩人一大早起來,繼續往山上走去。
千雲山聽起來只是一座山,實際上卻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山上物種繁多,植被豐茂,因爲少人踏足,所以保存的十分完好。
越往上,山路就越陡峭,因爲g市流傳有各種各樣關於千雲山的傳聞,所以,即使千雲山風景優美,不失爲一個好去處,也鮮少有人來這裡徒步、登山。
也只有蔣霸王這些遊手好閒的紈絝,纔敢大着膽子來這千雲山進行所謂的探險。
儘管地勢險峻,但兩人都不是什麼一般人,所以這點地方儘管難以攀爬,但還是讓林清玥和万俟辰令人順利地爬到了山頂。
卻沒想到,越往上爬,上面的植被卻越繁茂,照道理來說海拔越高,樹木應該越矮纔是,儘管千雲山的海拔不算特別高,但沒道理山腳下的樹,長得沒山頂的高和好吧。
山上山下的樹木一比對,即使是同一個樹種,同一個年份,兩棵樹看起來,一個像是營養不良,另一個卻像是營養過剩,橫向和縱向同時發展。
看到這樣的奇怪景象,兩人都沒有說話,經歷了昨天的食人樹林和蟲子軍團,哪怕是山頂上藏着成羣的老虎,有能從土裡跳出來到處亂跑的植物,也不算奇怪了。
終於,當太陽高掛枝頭,看起來像是十一點多的時候,兩人終於到山頂了。
但沒想到,一個天坑,一個長滿綠色植物的天坑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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