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慶拉着藩媽媽鄭重的說:“媽媽,請您幫我安排一場梳攏禮吧!”蓉慶在這香滿閣呆的時間長了,漸漸地也知道拍賣初夜的儀式叫做梳攏。因爲在沒有破 處之前,姑娘們都是扎着辮子,而破 處之後,姑娘們就要解開辮子換成髮髻了。
藩媽媽聽了這話,嚇了一大跳,連她也從未想過要替蓉慶辦着這樣的儀式。雖然按照年齡上來說,蓉慶已經十七歲了,早就應該辦這樣的儀式。
可是這女孩纔來這香滿閣還沒滿半年,而且是這座妓院的花魁娘子,她也不敢貿然的對武勇格格提及這件事情,生怕她會生氣。沒想到今天倒是她自己提出來了。
藩媽媽擔心這是武勇格格的一種試探,於是就笑着說:“格格莫着急,着禮咱們還有的是時間辦呢!”
蓉慶看藩媽媽不願提及這件事情,她又說:“藩媽媽難道你有錢也不想賺麼?你想想,你買我和我哥哥的時候可花了一萬兩黃金加上一萬兩白銀,現在白銀是賺回來了,可是一萬兩黃金你可還欠着呢!”
她不說還好,這樣一說藩媽媽便想起了自己還欠着人販子的場主錢的事情,最近她是數錢數得手抽筋,但是這些錢和自己身上揹着的債務一相比,那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藩媽媽雖然被說中了要害,但是她不相信蓉慶會有這等好心替她着想。她猜想這武勇格格一定是看上了哪個心怡的男子,因此才提出要辦什麼梳攏禮,實際上她是想委身於那個男人。
這樣一想,藩媽媽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猛地一把揪住了蓉慶的耳朵惡狠狠的說:“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個窮鬼,所以纔想出這麼個破招兒來!我告訴你,老孃在這妓院裡見得多了,想白上?沒門兒!”
說完她還重重的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蓉慶被她擰得耳朵生疼,忍不住唉唉的叫了兩聲,擺脫了藩媽媽的毒手她捂着耳朵站在遠遠的,誰知道這藩媽媽一聽見這話就立刻變得這麼猙獰可怕。
她立刻解釋說:“沒有這回事!我要看上了哪個窮小子,怎麼還會提出要辦梳攏禮?沒錢的人怎麼可能賣得到香滿閣花魁的初夜呢?”
藩媽媽一聽這話,臉色稍有和緩,但是還是沒有好氣的說:“你別以爲這麼說就能蒙到我!反正你非要辦這梳攏禮我也不反對,但是我得看見真金白銀擺在我的面前。”
蓉慶聽見藩媽嗎這麼說趕緊答應了下來:“我就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還望藩媽媽成全。也是想趁自己還有些姿色能存上一筆,以後老
了不至於落寞。”
她爲了消除藩媽媽的疑心,不由得把聽那些姑娘們說來的話重複了一遍。不能讓藩媽媽看出自己提出梳攏禮的背後實際上是被逼迫的,她總得顯示出自己有所圖謀。
藩媽媽斜着眼睛愛笑不笑的看着蓉慶說:“從你一進來,我就說你聰明。這男人嘴裡的誓言,什麼白頭到老,什麼非你不娶,那些個風花雪月、海誓山盟都是用來騙那些無知少女的!假的!”
說着她便從凳子上起身,走到蓉慶跟前:“我告訴你什麼是真的。”說着就從衣服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金元寶,她一邊拍着這隻金元寶一邊對蓉慶說:“只有這真金白銀纔是真的!”
蓉慶雖然無法反駁她的話,但是也覺得不該表示贊同。雖然愛情幸苦而虛無縹緲,但是卻也並非全是騙人的。正當她這樣想着的時候,她突然猛地醒悟過來。
隨即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自己剛剛纔親身經歷了一次受騙,可是內心裡還是要向着劍玉簫,幫着他騙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把一切都歸結於金錢,未免也太過淒涼了。
她凝視着那個金光閃閃的金元寶,悲哀的想。
看着蓉慶臉上的那抹笑容,藩媽媽立刻就明白了蓉慶此刻的心裡有一個男人,但是這個男人和其他愚蠢的男人一樣,爲了一些別的,看似很重要的東西深切的辜負了一片最美好丹心。
她呆在香滿閣,這個繁榮了好幾十年的大妓院,這個最有情也最無情的地方太久了。她只一眼就看得出此刻蓉慶臉上的笑容代表着多少心寒。因爲這樣的笑容沒有少在其他姑娘的臉上出現過。
成全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最大的讓步。
藩媽媽拍了拍蓉慶的肩膀,溫聲勸慰:“好了好了,你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姑娘,你要做什麼媽媽都支持你!你要辦梳攏禮,媽媽就給你辦一場最大最豪華讓所有人都嫉妒的梳攏禮!好不好?”
蓉慶擡起頭,對着藩媽媽展開笑顏。得到了藩媽媽的同意,至少這件事情已經有了一個成功的開始。她就不必擔心這梳攏禮的全部流程,一切都放心的交給藩媽媽來做就好。
既要辦梳攏禮,那麼接下來蓉慶就不能再出門了。她躺在牀上胡思亂想,大叔已經答應了會盡力去找裕和五皇子,同時也飛鴿傳書聯繫了子明。
然後就是......劍玉簫......
她沒辦法聯繫到劍玉簫,甚至說劍玉簫就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聯繫到他的方式。她想
警告他,這裡是一個陷阱,千萬不要來。可是萬一他原本就沒有想過要來呢?
自己豈不是自作多情了麼?
蓉慶就這麼想着很快就昏昏的入睡,這可以說是她的一大優點,不論遇到任何情況,她都不會失眠。她也確實需要充足的睡眠來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這一覺直到下午她才醒來,此刻她聽見一種異樣的躁動從自己的窗戶下傳來。她有些疑惑,但是還是循聲而去,當她一打開窗,一顆臭不可聞的雞蛋就朝她直飛而來。
還好她手腳夠快的關上了窗戶纔沒有被砸個正着。但是那顆臭掉的雞蛋在窗戶上被撞破,一種難聞的氣味沿着緊閉的窗戶慢慢地滲了進來。
很快下面的人就看見蓉慶那扇很快打開又合上的窗戶,更多的臭蛋還有爛菜葉子都被甩了上來,在窗戶上糊成一團。蓉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獨自站在窗戶後面發着呆。
隨着爛菜臭雞蛋被拋上來,樓下謾罵的聲音也傳了上來:“不要臉的女人!”
“勢力!惟利是圖!”
“爲了錢就能出賣自己的貞操,真噁心!”
“不論多麼漂亮,妓 女就是妓 女!”
“虧我女兒還喜歡你,什麼爛貨!”
......
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藩媽媽領着幾個姑娘走了進來,她滿臉嚴肅的對那幾個婢女說:“快把格格的東西收拾收拾,搬到隱蔽的房間裡去!”
那幾個婢女很快就行動起來,快手快腳的開始收拾着蓉慶房間裡的東西。一個婢女走進窗戶拿擺在窗口的花瓶,突然蓉慶覺察到什麼危險正在來臨。
她大喊了一聲“小心”,然後就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個婢女的手臂把她拉到地上趴下。只聽得轟隆一聲,窗戶被一塊黑黑的東西打破。蓉慶抱着那個婢女躺在一邊的地上,而那塊大石頭正在地上不斷的打着轉。
四周靜默了一秒,很快更多的臭雞蛋和爛菜都從打破的窗戶飛了進來,弄得整個房間臭不可聞。那個被蓉慶救起的婢女驚魂未定,但是對蓉慶卻沒有絲毫的感激之意。她含着眼淚狠狠地瞪了蓉慶一眼,然後就推開蓉慶爬了起來。
就好像蓉慶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傳染病,若是和她在一起待的太久就會立刻傳染上這等不治之症一般。
蓉慶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藩媽媽上前來一把拉起蓉慶,她轉過頭對剩下的婢女說:“你們繼續打掃。”說着就扶着蓉慶的肩走出了這個危險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