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這樣好,又肯出手相救的人,宋千雅便只能想到師父葉千城和左原兩人,可是看這人的身材,此葉千城略高了一些,比左原略瘦了一些,況且若真是他們二人出手相救,又有何遮遮掩掩的必要。 黑衣人不語,只是淡淡地看着宋千雅,半晌纔開口道:“夜黑風高,姑娘小心爲上。” “多謝提醒。”宋千雅站在屋檐上微微一笑,“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你既然救了我,這份恩情我是必須要報的。難不成救我是這樣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讓你羞於說出口?” 黑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搖頭道:“不必了,姑娘是深閨小姐,如若讓人知道半夜三更在此閒逛,豈不是要壞了姑娘的清譽,更何況還是與我這樣的樑上君子在一起。” 黑衣人說完雙手環抱在胸前,宋千雅打量這人的裝束,說來也是,半夜三更不睡覺在這裡閒逛的,不是賊又是什麼。 “姑娘若肯爲我保密,那就是最大的恩情了,何來報答之說?”黑衣人繼續道,目光在宋千雅身上停留一陣,趁着她不注意,轉身飄然而去。 “哎,你……”宋千雅看着那人的背影,竟覺得有些熟悉。 上一世她從慶功宴回來,因爲宣佈了她和慶王沐子宸的婚事喜笑顏開,出宮便直接回了宋府。這一生去了一趟燈草堂,沒想到竟然多出了這麼多枝節。 這也難怪,如今許配給沐子宸的人是宋明玉,有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還在遵循着前世的軌跡,可是有些事情,已經開始隨着慶功宴上面的那個決定而發生變化。 宋千雅想起來自己從燈草堂那裡拿回來的藥箱,連忙趕到還在燃燒的馬車邊,卻看見點墨捧着那個藥箱迎了過來。 “小姐,你是在找這個嗎?”點墨一直都把藥箱抱在懷裡,即便是遇見刺客的時候,知道是宋千雅最寶貴的東西,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的。 宋千雅急忙接過藥箱,看藥箱完好無損,拉住點墨的手道:“剛纔只顧着逃命了,倒是把這個給忘了,多虧你才保住它。” “小姐客氣了。”點墨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的這個小姐,與以前似乎真的
有些不同,以前的她是從來不會這樣行事果斷,也從來不會說謝字的。 過不多時,在靈都城內巡邏的禁衛軍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看見只有宋千雅和兩個下人在,連忙趕過來問安,隨後又安排人送他們回到宋府。 回到宋府時天已經快亮了,出人意料的是,正院宋成光和謝清婉的住處燈也在亮着。 “二小姐回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客廳等你呢。”一進門便遇見了謝清婉身邊的丫頭蓮心,她看宋千雅和點墨衣衫略有些凌亂,又試探着問道:“二小姐不是去燈草堂了嗎,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宋千雅懶得搭理蓮心,直接領着點墨進了正廳。 “爹,娘,女兒回來了。”宋千雅規規矩矩地行禮。 宋成光面無表情,儼然已經有些生氣。 謝清婉十分關切地拉住宋千雅的手,細細地將她看了一遍,“千雅,你這一晚上都跑到哪裡去了,剛纔聽禁衛軍的人說你們遇見了刺客,虧得他們及時趕到。” “你爹爹和我都要擔心死了,快讓我好好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 謝清婉頭髮都沒來得及梳,一副爲了女兒操碎心的樣子,宋千雅看在眼裡只是冷笑,她向來喜歡扮演這樣的慈母賢妻的角色。上一世宋千雅的的確確被她迷惑過,可是直到最後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也少不了這位“慈母”的功勞。 “都是女兒不好,讓娘擔心了。”宋千雅說着,竟落下淚來。 “女兒想起來前幾日爹爹腰痛的毛病又犯了,便想趁着這次出府順便去燈草堂師父那裡討一些藥來,誰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宋千雅嗚咽着,一副受了委屈卻又說不出的樣子。 燈草堂舉世聞名,宋千雅把葉千城的名頭搬出來,別說是區區的腰痛,就是對付再大的病症也無人敢質疑。 宋成光手中的茶杯緊緊地握着,眉頭皺了皺吐出一口氣,終於還是沒有發作,只擺擺手道:“罷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這次暫且饒你。只是你如今待嫁閨中,我宋府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人家,事事要多考慮考慮,以後再發生這樣夜不歸宿的事情,家規處置!”
謝清婉擡手給宋千雅拭淚,嘆口氣道:“千雅,你不要怪娘多嘴,如今你姐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你也快要及笄。風月閣閣主葉千城雖是你的師父,可是你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清楚的人知道你一片孝心,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私會。風月閣雖名揚天下,可這江湖草莽總歸……” 宋千雅心底冷笑,謝清婉表面上是在勸慰,實際上卻是在添油加醋,好一招欲擒故縱,既是對女兒的一片關心,又能暗中挑撥她和宋成光的父女關係。 果不其然,宋成光臉色一變,冷聲道:“千雅,你與葉千城有往來我並不想幹涉,可是你總要顧及宋家的顏面,以後…… “爹爹,”宋千雅打斷了宋成光的話,“我和師父只見清清白白,也只有那些思想齷齪的人才會把我們兩個往壞處想。” 宋千雅一句話堵住謝清婉的嘴,繼而緩緩道:“爹爹有所不知,師父醫書舉世無雙,可風月閣卻以四通八達的消息聞名,比如今天,我便在師父那裡聽說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宋成光眸色微動,世人流傳“文出宋府,武榜蘇郎”乃是因爲蘇家和宋家輔佐天佑帝登基,但其實這歌謠還有後面兩句,“風月俗塵,葉氏無雙。”這兩句說的便是風月閣消息四通八達,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一件能逃過葉千城的眼睛。 宋千雅看宋成光動了心思,也不再吊他的胃口,“如今政局動盪,皇上似乎有易儲的打算。” “易儲?你是說皇上要廢了太子?”謝清婉大吃一驚,太子邵民乃皇后所生,既是嫡出又是長子,況且儲君另立,必然導致政局不穩,皇上如此精明,應該不會做出這樣草率的決定。 “那你可聽說皇上心中的人選是誰?”宋成光直接問到正題。 “大皇子邵民雖是皇后所生,可是無德無才,不能服衆。”宋千雅一板一眼地解釋道,“皇上共有十幾位皇子,出去幾位年幼,當屬二皇子沐修遠和六皇子沐子宸,但二皇子母妃出身低微,沒有足夠強大的母家,而六皇子……” “你是說皇上有意立慶王爲太子?”謝清婉驚訝地站起身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千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