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玉’輝院大丫頭‘花’雨和雲屏先後穿上大紅嫁衣,歡歡喜喜出嫁,依晴爲她們準備的嫁儀,不輸於外頭富裕人家的姑娘,杜仲和甘鬆自是傾盡所能,將婚禮辦得隆重而熱鬧。
同時發嫁的,還有老太太身邊的‘春’暖、秋菊,秋菊嫁的是她自個兒的表哥,‘春’暖不願嫁出外面,便配了國公府前院一個管事,婚後仍在老太太屋子裡當差,她丈夫名叫曾三江,二十來歲,老實能幹,相貌周正,議親時依晴特地讓他們接觸了幾次,兩個人情投意合,相處融洽。
‘花’雨和雲屏嫁出去,鳴柳和香風便替了上來,由雁影、翠香帶着打理少夫人房內事務。
依晴要照護兩個小寶兒,又不能忽略大寶兒,以及他們的父親,還有祖母和婆婆,母親、妻子、媳‘婦’幾個角‘色’一肩挑,還要管理家務事,累確實是累了一點,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空閒,但是忙碌當中也有許多收穫、更多享受和驚喜,所以她感覺快樂,日子過得非常的充實。
寶兒揚言最喜歡的端午節過去,很快就到了七月,七月七乞巧節,家裡沒有‘女’孩兒所以也沒什麼玩頭,進入八月份,開始準備餡料做月餅,寶兒一聽說中秋節快到了,要有月餅吃了,頓時又興奮起來,每天追着大人們問:
“明天就到中秋了吧?月餅做出來沒有啊?”
鄭景琰不得不開始教寶兒數數,依晴十分無語:不小心養出個吃貨來,天天只記着吃,這可怎麼辦好?
鄭夫人的法子比鄭景琰的有吸引力,她給寶兒一盒鑽了小孔的珠子,一根綵線,教寶兒串珠子:“每天串進去一粒,等到綵線上串夠十四粒的時候,你娘那邊就蒸月餅!第二天即是中秋節,咱們供了月亮娘娘,就可以吃月餅啦!”
寶兒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天之後,吃過晚飯寶兒把一串珠子遞給鄭夫人:“祖母,已經夠十四粒了,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吧?”
全家愕然,聽了寶兒‘奶’孃的話這才‘弄’明白:原來寶兒想中秋節快快到來,竟自動忽略掉祖母所說的“每天一粒”,他小哥子按照自己的意願,每天早晚往綵線上串進去不止一粒珠子,等到數夠十四粒,便認爲大功告成了!
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把寶兒摟進懷裡,心肝尖兒不住聲地喊,鄭景琰大概被他長子的“聰慧”驚呆了,捧着杯水坐那裡半晌沒話說。
鄭夫人拿着那串珠子笑了一會,走去拉過孫子,又開始教導他什麼叫做“‘欲’速則不達”!
依晴忙着制止坐在雙排坐籃裡不安份地爭搶玩具的雙胞胎,暗想自家婆婆就是好哇,溫柔有耐心又有文化,孩子‘交’給婆婆不用擔憂,既省心又省力。
寶兒盼望着的中秋節終於如期而至,鄭景琰依然是要入宮赴皇帝的中秋宴,依晴和祖母、婆婆領着三個小‘奶’娃在家裡也過得熱熱鬧鬧,各種歡樂搞笑。
祖孫母子們用過晚飯,便讓丫頭們到後‘花’園最高的樓臺上將茵席鋪陳起來,待明月東昇,即可前往拜月賞月。
宮裡皇后派人早早地送了幾盞美麗‘精’致的宮燈過來,三個小子圖新鮮漂亮,拿着玩了一會,很快便扔給小丫頭們,在寶兒大哥跑進跑出的‘誘’引下,兩個小寶兒也揮手劃腳地,直想往‘門’外衝,可惜他們才七個月大,根本還不會走路,爬是能爬過去的,但沒人肯讓他們下地。
時辰到了,丫頭僕‘婦’簇擁着祖孫們去到‘花’園子裡,鄭夫人指着天上的一輪明月教孩子們欣賞,兄弟三個象徵‘性’地歡呼一聲,等在茵席上坐定,看見了擺放桌上那一碟碟鮮亮‘誘’人的月餅,這才真正放聲呼喊起來,頓時間,整個後‘花’園都響遍了三兄弟‘激’動歡喜的尖叫聲。
看着哥兒三個爲了搶月餅和幾個小丫頭‘混’戰成一團,依晴徹底無語了:都說公卿之家出生的公子哥個個高貴優雅,怎麼老孃生的兒子是這樣的啊?
好在最後關頭寶兒大哥把持住自己,聽從了小丫頭的勸告,反過來攔住兩個弟弟,一本正經地教導他們:“這個月餅,得供過月亮娘娘,咱們才能吃!”
又側過身子,朝天上的月亮指了指,說道:“喏!在那!月亮娘娘是神仙,神仙要吃我們家月餅!”
依晴咬‘脣’,這話是什麼個意思捏?
也不管了,好歹兩個小的不再吵鬧,大哥聽話,弟弟也就變成了乖乖兔。
白天特意讓孩子們午覺睡長些時間,因而今晚上他們能玩得久些,鄭景琰又意外地趕早跑回來,一家人在灼灼月華下團聚,笑語聲聲,歡喜不盡。
過完中秋佳節,第二天依晴把雙胞胎‘交’給婆婆和老太太帶着,自己和鄭景琰牽了寶兒回夏府孃家。
老太太原本是不捨得讓寶兒跟着他們走的,但寶兒執意要去看舅舅夏一鳴,老太太攔不住,只得叮囑他早去早回。
樂晴嫁期臨近,就在八月十八,親王大婚,自有禮部料理,大事小事細枝末節全用不着‘女’方孃家親屬‘操’心,但依晴放心不下,便和鄭景琰回去看看。
未滿四歲的夏一鳴見到了未滿三歲的鄭長卿,兩人手拉手呵呵笑着,轉眼就跑得不見影子了。
依晴和劉媽媽說了一聲兒,讓她派人照看兩個小孩,自己則往悠然小築去看樂晴。
此時的悠然小築‘花’團錦簇,十分熱鬧,從宮裡和湘王府送來的各種各樣衣飾物品堆滿屋子,樂晴的閨友小姐妹們也前來陪伴新娘,小姑娘們湊到一起,就沒有她們不敢玩‘弄’的,把樂晴十幾套嫁衣都翻出來,堆滿‘牀’上,然後要樂晴一件件試穿給大家看,大家還一邊想像一邊描述,從成親到進宮謝恩,敬茶認親,一樁樁數落下來,像模像樣,彷彿她們都經歷過了似的,滿屋歡聲笑語,喜氣盈盈,依晴走進屋子裡,也禁不住被她們感染,笑得合不攏嘴。
樂晴見姐姐來了,忙放下嫁衣,過來拉着姐姐走到側邊窗下說話。
依晴伸手輕輕抻了抻樂晴垂在鬢角的一束軟發,親暱道:“像做夢一樣,眨眼間我妹妹十六歲了,就要做新娘子了呢!”
樂晴害羞地低下頭,依晴笑着問道:“後天就上‘花’轎,心裡緊張吧?放鬆些,嫁的是袁廣,你的七哥,這兩年相處下來,他待你如何,大家都看着呢!”
樂晴微微點頭,忽然噗哧一聲笑,對依晴道:“姐姐,七哥比我還要緊張呢!他剛纔讓人給我送來一封信,說他昨夜徹底未閤眼,到現在還是很‘精’神,毫無一絲倦意,怎麼辦哪?”
依晴說道:“能怎麼辦?就快要拜堂成親了,你可不許見他!由着他去唄,最好他一直緊張得睡不着覺,暈頭暈腦的,到‘洞’房‘花’燭之時,你愛怎麼整治他就怎麼整治……”
“姐!”
樂晴嬌嗔着頓腳,哪有這麼教人的?
笑過之後,依晴貼近樂晴耳朵問了幾句,樂晴紅着臉輕聲道:“舅母與我說了一些,宮裡來的嬤嬤們也都教過了!”
依晴點頭,看了看屋子裡笑得熱鬧高興的姑娘們,說道:“今兒人太多了,有些‘私’底下的話不好說,明天我再早點過來吧!”
“姐姐,你今晚就住下來嘛!”
“不能住,你姐夫也來了,在前頭。還有寶兒,正和一鳴玩得高興呢!寶兒是一定要回家去的,我們老太太不見寶兒,只怕會吃不好睡不着!”
樂晴一聽寶兒也來了,喜道:“寶兒在哪?我找他玩去!”
依晴翻了個白眼:“拜託樂兒,你都要做新娘子了,正經事忙不過來,還有閒心和小娃娃玩兒!”
“我和我外甥玩,怎麼就不是正經事兒了?姐你幫我照看這一屋子人,我去去就來!”
依晴忙拉住樂晴:“行了行了,新娘子,這兩天你不能出閨房,待着吧,我去給你把他們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