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唯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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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樂進還是被擊敗,雖然張遼有些“勝之不武”,但戰爭就是戰爭,只注重最後的結果,過程並不重要,事實上如果張遼一開始就讓士卒參與進來,樂進可能早就被擊敗了,哪裡來那麼多事?

望着倒地不起的樂進,張遼一聲長嘆,這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對手,但思想未免太過頑固了,歸降的機率小之又小,但張遼又不忍將其殺戮,只能交給張凡發落了。

“樂進已被擒拿,爾等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更待何時?”自有偏將大喝,聲音無比洪亮,讓瘋狂進攻的兗州軍爲之一愣,不知該如何自處。

“將軍被擒拿了?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一定是敵人虛言,將軍絕不可能被擒!”

兗州軍根本不相信,在他們眼裡樂進就是無敵的存在,怎麼會戰敗?

張遼又是一嘆,輕輕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人將昏迷中的樂進給架了出去,此刻的樂進雖然鼻青臉腫,但熟悉他的人還是能夠分辨,兗州軍士卒一見之下大驚失色,紛紛悲切疾呼,茫然無比。

“放下武器投降,可饒你們不死!”有冀州軍偏將喝道,刀已經架在了樂進的脖子上。

事到如今傻子也知道大勢已去,但投降的兗州軍卻只是少數,大多數人都開始亡命奔逃,現在張遼是入侵者,他們不願意歸降,要去往于禁那裡,找到機會反擊回來。

張遼的目光便的冰冷,口中輕聲刀:“投降者免死,其餘人殺無赦!”

於是乎,一場追擊戰就此展開,真正能夠逃出去的兗州軍士卒最多也就三四萬人,大多數人都倒在了路途之上,這宣示着張遼的大勝!

“文遠,我來晚了!”

審配趕緊上山,待看到張遼時猛的一愣,快步走上前來:“發生了什麼,你沒事吧?”

“並無大礙!”張遼咧了咧嘴,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這就是衝動的代價。

審配查看了一番,見張遼確實沒有生命危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快送將軍回去休息!”

張遼被保護了起來,大軍快速返回定陶城,找醫者來救治。

這一戰張遼軍大獲全勝,斬殺數萬,俘虜萬餘,雖然己方也陣亡了近三萬兵馬,但終究是將李典樂進的兵馬擊潰,更斬殺了李典,俘虜了樂進,而且審配幾乎沒派到用場,完成這一切的只是張遼的六萬大軍,堪稱神蹟!

繼清水河一役之後,張遼的大名再一次廣爲流傳,讓天下震撼!

張遼傷勢沉重,無力再戰,便讓大軍暫時在定陶城休整,並讓隨軍醫者來救治樂進,樂進武勇無雙,很快就醒了過來,得知處境後他第一句話就是:“殺了我吧!”

張遼自然不會答應,他親自來見樂進,好言相勸,但樂進明顯一句都沒聽進去,一雙眼睛依舊冰冷,沒有任何轉變,他刀:“李典的屍首呢?”

一陣沉默,而後張遼輕嘆了一聲,命人將李典的屍體送來這裡,好好一員猛將現今身首異處,樂進見到後痛哭流涕,那是他曾經的兄弟啊,現在陰陽兩隔!

“我要安葬他!”

樂進說着,而後道:“依大將之禮!”

“好!”張遼點頭。

樂進親自操辦李典的葬禮,身在敵陣之中,他絲毫沒有半點在意,將一切都弄的有條不紊,而張遼也給予了極大的幫助,命士卒一起動手,埋葬了李典。

一代名將,就此落幕!

塵歸塵,土歸土!

樂進呆坐在李典墓前,手中拿着一壺酒:“曼成兄,還記得你我曾痛飲,對酒當歌嗎?”

他將酒灑下了一些,自己喝了一口:“明月之下,你我對酌,討論天下大事,切磋武藝,何等的快意?如今你已遠去,而我卻落入敵人手中,昔日的志向怎樣才能完成?”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滴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好悔,好不甘!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成王敗寇!”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能夠戰死沙場,這是軍人的榮耀,相比於老死病榻之上,馬革裹屍不正是你我的追求嗎?怎奈何壯志未酬,如之奈何?”

“若我有一天面見主公,又當如何自處?”

“曼成啊曼成,你說我該怎麼辦?”

一壺酒飲盡,腹中半壺,地上半壺,樂進擡手又取來酒水,忽然一笑:“嘿嘿,這次你不能跟我搶了!我給了你半壺也算是仁至義盡,接下來的可就都歸我了!”

風聲呼嘯,蕭瑟無比,捲來片片落葉,曾經的英武大將,如今只剩一塊墓碑,悽悽慘慘慼戚。

日月轉換,樂進不曾移動半步,始終在李典墓前,自飲自酌自笑,自己說着自己話,自己哭給自己看,自己笑給自己聽,人生在世,究竟追求什麼?

張遼沒有再勸,他知道怎麼勸都無用,這一道坎,需要樂進自己去面對,需要他自己去選擇!

兩天之後,張遼得到消息,樂進自絕於李典墓前!

愕然,嘆息,更多是一絲瞭然,張遼已經有所預見,但真正面對時又不由心中揪緊,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居然選擇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嗎?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張遼很希望樂進可以歸順,他和樂進有惺惺相惜之意,可以感覺到彼此是同一類人,但也正因爲如此樂進纔不會選擇投降,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投降比死都難受,尤其是在李典戰死的情況下!

戰爭的殘酷終於在這一刻展露了出來,你的爲人如何不重要,你的實力如何不重要,敵人怎麼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勝敗!

你勝了,便可流芳千古,創立不世功勳,但如果敗了,留下的只有無盡的不敢和愧疚,或許死亡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將他和李典合葬在一處吧!”

張遼一聲長嘆,轉身離去,他的心中沉痛,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唯有搖頭,唯有嘆息。

前進道路上,還有多少義士爲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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