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謝詩婷有些着急:“不能讓他把死嬰帶回局裡。”
“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就去勸他唄。”石鍾鬆手,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我反正是放棄了。”
謝詩婷瞬間有些懵,這句話是她沒有想到的。
而在她發懵的時候,石鍾已經上了一輛小車,對宋穎影道:“穎影,不必過多擔心,雖然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棘手的多,不過這點困難還是需要你的堅強才能挺過去。即便是停產了,也不過是賠一筆錢罷了,沒有關係,就當是公司前期的正常賠損好了,以後事情過去了,還能夠賺數不清的錢。”
“錢不是問題,畢竟這纔是剛剛開始,我擔心的是名聲問題。”宋穎影輕聲道:“作爲一個你們眼中的明星,我們的煩惱你們可能不太理解,人言可畏這四個字,對於我們而言是真的深入人心。”
“但是清者自清啊。”
石鍾笑了:“這件事情的確不是我們永輝增顏的問題,確實是被人算計了,所有的死者更和我們無關,我們只能表示悲傷並哀悼。他人的想法我們改不了,但做好自己就足夠。”
“好。”宋穎影微微一笑,石鐘的寬慰讓她心裡平靜了許多。
“那我先走了,這裡還需要你的配合,隨便讓他們查好了。”石鍾話鋒一轉:“至於公司以後的發展,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在合適的時機裡,我會告訴你的。”
“怎麼?”宋穎影調侃道:“你個大忙人終於想起這個公司也有你的心血了?”
和龍家有些類似,石鍾似乎打算開始參與永輝增顏的發展了,而不是如以前那般,掛一個名號就不管不顧了。有些事情想要躲清閒,那是不可能的。
“我以前只是不想,又不是忘記。”
石鐘的一句話讓宋穎影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也是無言以對,因爲和她不一樣,石鍾還真有無所謂的資格。
無論是錢、權,他都可以不再追求,他是能夠直接進入國家級層面的人物,而自己呢,自己不過是一個靠着自己努力的小人物,不能同日而語。
石鍾剛要離開,副駕駛的車門便被打開,一身警服的謝詩婷便是竄了進來。
“怎麼?要翹班嗎?”石鐘調侃道:“事情已經結束了,請你來主要也是讓你做個見證,畢竟死人了。”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事情危及到了我同事的生命安全,我不可能不管不顧。”謝詩婷一下子抓住石鐘的手,輕聲道:“石鍾,我認識的你是一個挺有正義感的人,雖然目的不怎麼純,但是在良知這一塊,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這一次是爲什麼,你真的要讓他們把屍體運回警局,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喪命?”
“不然呢,你想讓我怎麼辦?”石鍾微一攤手:“我已經告訴他們了,你也已經用職權說過了,屍體必須馬上處理,可是他們不信啊?”
石鍾發動車子,似乎是隨意的道:“詩婷,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我也一樣,我這個人有個原則,那就是從來不救蠢貨。”
謝詩婷:“……”
“這個世界上,每一天要死十幾萬人,多兩個不多,少兩個不少,地球離了誰都會轉,其實我不是不想、或不願救他們,而是早已經看淡、無力,對於生死這兩個字,我看的比你清楚、透徹的多,詩婷,你不必和我講道理,你若是能夠做到,我當然不會阻止你。”
“你怎麼會無力呢?”謝詩婷急迫的道:“你在我心裡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到,如果你有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他們,這一點你不要否認,比如,你可以把國安局的身份告訴他們,用你的權力強制要求他們這麼做,別說他們,即便是廳長都不敢說一個字。”
“是,你說的不假。”
石鍾開着車,淡淡的道:“但是我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我來說代價太大,我把國安局身份泄漏給你,已經是違反了規定,而且我是必須百分百確認你不會叛國才告訴你的,但是楊志那些,我如何去信任他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覺得他能守住秘密?”
“到時候,他們確實平安無事了,也許機密就這麼泄露了,那個時候,死的就不是兩個人了。”
“當然,我還有其他辦法能夠做到,但是任何一個辦法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總要犧牲一些什麼,我和他們非親非故,不可能爲他們做出這樣的犧牲,這也不符合人性不是嗎?”
謝詩婷沉默片刻,忽然微微一笑,表情和聲音都變了:“石鍾,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吃哪門子醋?”石鍾一愣。
“當然是楊志唄,你對我瞭解的那麼通透,那肯定也知道這個楊志一直喜歡我、一直在追我,今天他也一直在針對你,你心中有怨氣是正常的。可是真的沒有必要,你都把我……把我那個過了,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謝詩婷紅着臉,請求道:“所以,即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應該救救他們,楊志雖然有些能力,但是完全無法和你比,他也無法成爲你的敵人。而且,其他人總歸是無辜的,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都是十分有能力的法醫或刑警,難道他們的命不值得我們尊重嗎?”
謝詩婷說道這裡,把石鐘的手握的更緊,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
“詩婷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想聽嗎?”石鍾突然說道。
“好啊。”
“曾經我還在醫院行醫的時候,遇到過一個重症患者,整個醫院只有我能治,但是你知道,我的治療手法主要是銀針,這些老古董在現代人眼中早就不如現代西醫學那般靠譜,因此家屬們死活不願意讓我嘗試治療,但那個時候患者已經病危,我便像如今的你一樣直接進行施救,但是在施救的時候家屬反應激動,直接破壞了我的施救,銀針扎錯了方位,導致患者直接死亡,於是我便攤上了這個案子,後果你應該能想到。”
“我第一次認識慕雅的時候,她出了車禍,被送到了仁華醫院,那場車禍你肯定知道吧?那個時候,她已經是神仙難救,其實我完全可以拒絕救她,那樣我就完全沒事了,但是我還是選擇了救她,你知道我承擔了多大的風險?如果不是僥倖救活了她,現在的我絕不會站在你的面前,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絕不會再救她,絕對不會。”
“包括銀針殺手,也是一樣的道理,我爲什麼要殺那些人?包括這一次,我爲什麼執意要找到真兇?其實我完全可以不必殺人,這樣就應了你的思維,善待每一條生命,可是這種善良的後果,只會是更多的人遭受厄運,這種善良在我心裡早已經死了。”
“如果我不殺人,根本就沒有銀針殺手,我也不會受到你們警方的懷疑,我是清閒了、舒服了,就是府城多死幾個倒黴蛋罷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已經在盡全力做我應該做的事情,但我決然無法在每天死十幾萬的地球上做一名合格的上帝,我救不了所有人,盡到我該盡到的義務後,若是還有不幸發生,我只能表示遺憾。”
這種情況,石鍾在輪迴當中見過太多太多,後來逐漸麻木,死亡在他心裡的定義也根本不一樣,或許對別人來說,死亡是天大的事情,但對於石鍾而言,死亡更像是暫時離別。反正輪迴一次,大家都復活了,又什麼遺憾還可以彌補。
石鍾尊重生命,但是對於死亡已經不再有什麼敬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