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算什麼?”
我將手中照片狠狠甩砸向茶几,憤怒且焦躁不安的試圖驅趕心中突如其來的桎梏。在這一秒鐘,我居然被他情緒所感化,相信他所說所做是正確的。
似乎這些陰差本身就該死。
可我在這一秒鐘過後,想起了直播間裡那些慘死,甚至以後活着比死還要慘的年輕姑娘們,內心悸動的據理力爭大喊:“他們該死!那你就不該死嗎?!那些被你殘忍殺害的生命,就不值得惋惜嗎?你這用他人生命換來的正義,算什麼狗屁的正義!?”
“哦!”
他宛如歐美歌劇中的話劇演員,用一種冷嘲熱諷的姿態,毫無顧忌的回擊:“我不殺人放火!哪來的能力去懲罰這些真正的罪惡之徒?!”
“所以你也該死!”
我盯緊他這張理應老實憨厚的臉,此時卻覺得是那麼令人憎恨與作嘔。
屠刀的勇士絕不會將屠刀對準需要保護的人們。
興許是我心中仍遺留對於陽間美好童話的嚮往,所以依然底氣十足的與他叫罵:“這些東西總有一天會爲他們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而不是因爲你的一己私慾,而讓與這件事根本毫無關係的人,喪失性命!”
“哈哈哈……”
出租車司機捂着胸口,低頭狂笑,笑着笑着又開始止不住的抽泣,像是宣泄內心這一年以及前幾十年所擠壓的負面能量:“我本就該死!但是我在地府受盡了折磨,逃跑到了陽間,我又在菩薩的身邊,見慣了人性骯髒的一面,見慣了人性本能的險惡……”
說道這,他抽泣力氣多大,險些一口氣沒上來,足足緩了三秒鐘,繼續歇斯底里的咆哮:“可是菩薩他眼睛是閉着的!是瞎的!但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眼睛是可以看清楚的!所以我要頂替那罪該萬死的菩薩,去執行陽間鐵律。那些死去的人,是爲我的千秋大業獻身,他們應該慶幸,他們應該感到榮幸,他們會感恩戴德的感謝我!是我讓他們得到了永遠的解脫!”
“放你大爺的屁!”
我怒不可遏的氣紅了臉蛋:“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行的卻是各種苟且之事,還要掛黃旗,說自己是替天行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你不覺得昧良心嗎?”
“呵呵呵……”
出租車司機擡頭與我對視,目光中盡是對於這個世界的遺恨,冷笑着說道:“我沒有良心,或者說我的良心早就被時間給磨滅了……說這些粗鄙的大道理確實沒什麼用,不如你我打個賭吧,就打一個賭。”
“賭注是什麼?”
我沒敢直接應承下來這個賭局。
“賭注是我的命,是你的本心。”
出租車司機用食指狠戳自己心臟的位置,冷笑不斷,宛如最瞭解我的知心者,說着把我看穿的話語:“呵呵呵……我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但是我的根基已經轉移到你的身上,那些楚江殿陰差的死也嫁禍到你身上了。所以我想跟你賭,以後的日子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是同流合污,還是依然保持你那顆從不隨意彰顯的赤子之心,到底會不會與這些枉爲執法者的陰差一樣!”
“那你覺得你能奪舍我唄?”
我沒有惶恐不安,更沒有覺得他足以威脅我的生命,畢竟我是個擁有系統金手指的男人。一個區區吸收過信仰力量的小小人祟,我就不信他能槓過擁有絕對權威與深不見底道行修爲的系統媽媽。
“不……我知道你有秘密。”
出租車司機依舊很誠實,腦袋上漂浮着一尊肉色形如嬰兒的不動明王佛像,在佛像加持之下,他說話越發帶有大道禪音:“我不會奪舍你,但是我會藉着你的眼睛,看清楚以後的變化,看清地府是如何消亡,看清陽間是如何泯滅,看後來是怎麼面對自己脆弱的本心。”
“你……”
我無話可說的從中察覺到陰謀的味道。
出租車司機突然動了,猶如鬼魅的瞬間起身,眨眼間來到我面前,用粗壯的左手一把掐住我脖子,將我擡起來到雙腳離地,探頭在我耳邊訴說着:“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美妙的解決方案,當你察覺到所有真相的時候,你會是怎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到時候你又會落到何等的田地?”
“呃……”
我明明有足夠的力氣去一腳蹬開他,可是沒有這麼幹,反而在窒息中尋找到了獨一無二的快感,像是在期待他所說的以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代表**的不動明王佛像動了。
竟然從他腦頂飄到我的腦頂,而後緩緩下墜,融入進我的身體,在快要靜止的空氣中,響起縫紉機在加班加點幹活的聲音。
而我當然知道這是在我背後紋身,但是我仍舊沒有去反抗,沒有去用祖師爺拂塵刺穿他的胸膛。
等到我睜大雙眼,口水止不住往外流,目視前方一片模糊,大腦缺氧致使不夠清醒。
縫紉機做活聲音戛然而止。
出租車司機一把撕碎我的上衣,將其拋向空中,又將我摔倒在地,讓我的背部衝向他
他雙手顫抖的撫摸已經紋好紋身的每一寸肌膚,如同偏執的藝術狂魔追尋到心中最仰慕的抽象作品,嘴角抽搐的輕聲細語:“太完美了……這是一具完美的軀殼,能承載無上的意志,可惜這具軀殼不是我的。”
“嘔……”
出租車司機撇頭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水,鬆開控制我的手,四肢如同犯了羊癲瘋般瘋狂的痙攣。
一道一道黑色的陰氣夾雜佛光從他身體穴位裡散發而出,在他身體旁邊凝聚出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四,黑皮白手的小孩。
小孩用白如羊脂玉的小手撫摸着已經紋完整個上半身的不動明王法相,作出對於自己前功盡棄而又發生轉折的自言自語:“這尊法相還差了點東西……差了什麼呢……對!差了憤怒!就是差了憤怒!對於不公的憤怒!”
“你要幹什麼?”
我後腦勺發涼的隱約嗅到一股癲狂的味道。
“憤怒……憤怒……”
“我就是憤怒的本身……我就是憤怒的本身……”
小孩不停在我背部來回撫摸,嘟囔着在強行給自己答案,最後下定決心,毅然決然毫不畏懼,如同跳水運動員般扎進我的後背。
一開始在後背有他縮小的圖畫,可是沒多久,他跪拜在不動明王法相一側,身份分解,化成三道氣體。
一道爲紅色,是怨氣,是他所殺那些人在死不瞑目,不甘心時產生的怨念,被他吸收後化爲最純粹的怨氣。
二道爲黑色,是陰氣,是他在地府忍辱負重修行多年的根基,這股陰氣也很純粹,因爲論陰氣強度,當世就沒有比地府牛逼的地方了。
三道爲紅白色,是煞氣,是代表他對這個世界的不滿以及地府不公的憎恨。
三道氣體最後竟然凝聚到不動明王法相微微張開的左手手中,演化成一柄暗金色的降魔杵。
而這降魔杵也與普通密宗降魔杵有不一樣的地方。
一般降魔杵中端有三個佛頭像做柄。
而此柄降魔杵中端爲小孩的頭像,分成爲個三個不同的表情,一作笑狀,一作怒狀,一作罵狀。
當不動明王握住降魔杵的剎那,原本禁閉的雙眼陡然睜開,怒目圓睜在尋找世間陰暗角落存在的罪孽,好一杵去判處他們死刑,眼睛裡不容一點沙子。
“叮!”
系統提示音響起。
系統媽媽說話口氣不是太過樂觀:“恭喜宿主擊殺人祟,完成《不動明王對於陽間的怒火》任務……”
“沃特發?!這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