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空真足足沉默思考十分鐘。
其他三人瞅着他,也一動不動
直到後來劉空真緊張到額頭佈滿汗珠,被晝夜的冷風一晃而過,方纔恢復幾分清醒,卻依舊在自言自語的捫心自問:“小爺兒我不進去是不是對不起老闆啊?老王頭打不了這樣的硬仗……慧安就丫是一棒槌兒……萌萌大姐功夫不在抓鬼身上,小聶的腿腳還不利索兒……”
“道長,你要是不進去,我就進去了!”
李炎沒有耐心繼續等待,因爲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探測這個裝神弄鬼的老話劇院種到底隱藏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況且現在眼瞅着情況有變,所以興趣更濃厚了。
“等一會兒。”
劉空真輕柔兩下太陽穴,擦乾額頭汗珠,隨後眼神略微掙扎半下,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彎腰把扣住地道的地板磚掀翻,手指指着地道入口:“小爺兒我會怕嗎?四九城的爺們兒出門在外能丟了京城的臉面嗎?我要是今兒個不進去,慧安那個棒槌能調笑我小一年!”
說完話,劉空真直接蹦進地道入口。
李炎三人互相對視一眼。
隨後李炎整理整理安全頭盔,把頭盔上的手電擺到正前方位置,握緊手中地質錘,宛如催發巨大勇氣,二話沒多說,緊跟劉空真跳下去。
“你先下去吧,我在最後。”
王春高看着正處於犯慫狀態的付土,拍拍他肩膀。
“行……”
付土其實已經不想下去了,不是說他擔心,因爲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太過駭人,誰都不知道地道底下有什麼,出門探險就是爲了尋找刺激,又不是奔着死來的。
但是吧……
年輕人都氣盛。
更別說二十郎當歲的東北青年了。
王春高的話,付土進而心裡覺得刺耳,所以不蒸饅頭爭口氣的跳了下去。
“咣噹!”
王春高笑着搖搖頭,最後一個跳到地道中。
這地道修建的並不是太過完善。
上下長度頂天有個一米八,而且四周根本不存在路面,只有拋鑿之後留下的土路以及幾根生鏽的水管子。
唯一一有點好處。
就是地面有一條人經常走而形成的泥路,甚至有幾個踩的很深,導致沒復原的腳印子。
從側面可以證明這個地道不是沒人走過的。
劉空真一馬當先向前,同時摘下道冠的八卦圖案別扣,握在手中,謹小慎微的防備着天有不測風雲。
地道是呈徑直反向的,就算有手電筒照亮,也一眼望不到頭。更過分地道是個通風口,老話劇積攢的雜氣污氣濁氣全部通過此處向外排出,導致整個地道形成一層薄薄的綠色沼氣,估計用打火機點燃一下就得爆炸。
劉空真被薰的直咬牙,攥緊八卦別扣,皺着眉頭,憑藉自身學識淵博辨別出空氣中擁有的特殊味道:“爲什麼會有一股子屍臭味呢?莫非是這裡頭死過人?”
“道長……”
既然氣味很衝,李炎仍然興致勃勃,跟在劉空真身後,錯開一個體外,使手電筒的光束能照亮前方道路。
“咋兒了?!”
劉空真沒回頭的尋問。
李炎掏出放在褲兜裡的地圖,藉助燈光對比一下,衝劉空真說出自己知道的情況:“這以前有不少跟我們一樣的探險者來過這個老話劇院,但是那會沒有唱戲聲,可是有兩三個獨狼,在這裡失蹤了,官方到現在都沒給個說法,只是掛了個失蹤人口,案子就懸着了。”
“那是不是可能……”
聰明靈慧的劉空真一點就透,空間瀰漫的屍臭味似乎在提醒他,往前走便是死路一條。
“其中有一個是我網友,但是我倆一直沒在現實中見過面。”
興許是受過大量小說薰陶和本身對於黑夜持有好奇心的李炎,沒有惶恐不安,就事論事往下說:“我倆一開始約定一起來這塊探險,但是後來我學業繁忙就沒來成。他在企鵝信上告訴我,他自己一個人來了這,還給我拍了一張照片顯擺顯擺,打那天晚上以後,他人就消失了。”
“對!”
李炎從旅行包放水壺的兜子裡,掏出一張打印好的照片,遞給劉空真:“這就是我網友拍的哪張照片!”
“我瞅瞅。”
劉空真停下腳步,接過照片。
照片是一個年齡有二十五六的青年,青年穿着同李炎一樣的打扮,並且脖子掛着一個價格不菲的玉佛,擺着剪刀手,憨笑呲除大板牙,傻呵呵衝手機鏡頭來個自拍。
照片背景就是老話劇院。
劉空真通過照片,一眼辨別出玉佛是被高僧開過光的,肯定具有一定量的辟邪能力,只不過在照片並不能看出其他有用的東西,但是背影的老話劇院在夜幕之下,依然陰森怪誕無比,彷彿是鬼怪的樂園。
“沒多長時間了?”
劉空真把照片遞還給李炎。
李炎伸手接過照片放回原位:“快一年了。”
“找找吧……說不定今天晚上能看見你這個哥們的屍體……到時候咱兒就報案吧,這樣的事咱兒解決不了!”
劉空真語氣低沉,很實事求是,至少沒像個樂天派一樣,用善意的謊言欺騙李炎。
“我也是這麼想的,是生是死能找着就行!”
李炎也是個重情義的漢子。
“道長,這個頭盔給你戴着吧!”
王春高主動卸下安全頭盔,給了劉空真。
“好!”
劉空真把安全頭盔戴到頭頂,打開手電筒,繼續向前。
在燈光的作用下,劉空真看前方的路清楚不少。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見前方不到一米遠的位置有一隻軍勾鞋,以及一根浸泡在稀泥裡的小拇手指頭。
興許是太多陰溼的作用,小拇手指頭沒有腐爛。
劉空真高擡腿兩步走上前去,先撿起軍勾鞋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之後,用光束照亮手指頭,不眨眼凝視着。
“這咋還有一根手指頭呢?”
李炎同樣看到兩個不應該出現的物品。
“不知道。”
劉空真冷漠的搖搖頭,沒撿起手指頭。
“咯吱……”
這個時候突然前方兩米被沼氣包裹住,肉眼不可見的地方,響起令人酸牙的骨頭與骨頭對撞聲。
“誰你丫在哪?!”
劉空真耳朵靈光,率先聽見聲響,一驚一乍好懸沒給身後三人嚇得癱倒在地。
“咯吱……咯吱……”
沒人迴應劉空真,骨頭對撞聲又響了兩下。
“咔嚓……咔嚓……”
緊接着對撞聲消失,取而代之是如同在啃食骨頭,吸吮骨髓的聲音,在本就漆黑且幽暗的地道里,是那麼清晰可聞,是那麼震耳欲聾,是那麼摧毀人內心防線。
不僅劉空真慫了,連帶哥三也慫了。
現在退出回到路面還來得及!
劉空真腦袋裡有這樣一個想法,可是身體本能與擅長作死的好奇心,驅使一步步向前而去,探索真相。
距離越來越近,可見程度越來越高。
一個模糊的背影應在劉空真眼底。
劉空真安全頭盔的光束透過沼氣,打照在背影上。
得以看到……
背影是一個人。
穿着黑色犯褶的衝鋒衣,背後揹着一個滿是泥土的旅行包,左手攥着一塊紅繩被扯碎的玉佛,右手像是在用力按壓正在反抗的東西。
背影佝僂背,時而擡頭,時而低頭。
唯一不變的是咔嚓咔嚓啃食骨頭的聲音。
“咕咚……”
劉空真膽戰心驚的咽口塗抹,微微偏頭的同時將光束帶到另一個角度,見到被背影控制的同樣是個人。
不過……
這躺下的人已經死了。
脖子上有着類似老鼠啃咬過的痕跡,血徹底流乾了,血管似乎也碎了,皮肉凹陷坍塌着。
眼珠子瞪的很大,死不瞑目的不肯閉眼。
嘴張開的幅度足以吞下一個富土山紅蘋果。
“嘿嘿嘿……”
那個活着的人,宛如填飽肚子的野人,發出類似傻狍子的癡笑聲,像是在拍慢動作一般的緩緩轉頭,頭呈180度的角度轉了過來,正臉口腔牙縫裡掛着沒來得及剔出的肉皮,屍臭味與腥臭味從他嘴裡瞬間撲向劉空真鼻子。
“我想吃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