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遠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道:“那總比手中一無所有,卻肆意誹謗他人要強!”
“你!”紀韻被他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了。自從張銘當上了教委的副主任,求上門辦事的人多,巴結奉承她的人更多,敢這樣和她說話的人可是少而又少了。
紀韻強壓下來胸中的怒火,這裡是在公衆場所,在場的還有諸多的警察,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太露骨了,也有失自家的身份。
“崔所長,能不能借一間辦公室說話?”紀韻扭頭對崔洹道。
崔洹將衆人引到了所裡的會議室裡,除了雙方之外的人,包括他自己都退了出去,將這裡全盤留給了他們。
紀韻坐了下來,此時她才上下地打量了方明遠等人一番。不由得心裡暗皺眉頭,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她這個當媽的自然知道。當然了,張光北的那些劣跡,在她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小孩子打打鬧鬧的罷了。只是這一次,居然對方會報警,這倒是有些出乎紀韻的意料之外。在華夏,像這種事情,受到侵害的女孩子絕大多數都會選擇忍氣吞聲,甚至於還會因此而受到要挾,自己兒子怎麼這樣的倒黴,居然遇上了一個報警的異類!
不過……這個女孩子還真是挺漂亮的,居然能夠有這樣的勇氣,還是比較罕有的。紀韻將目光落到劉雨燕的身上,心裡暗想。至於那位中年婦女,紀韻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
還有方明遠,紀韻也在心裡暗暗琢磨,方明遠到底是什麼來頭,到底是不通世務的混小子呢,還是有着背景後臺,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紀韻畢竟是在商場打拼了不少年的人了,雖然說生意能夠做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很大的原因是在於丈夫張銘的地位提升,那些在滬市的學校,多多少少地都要在她這裡採購一些文具。但是紀韻也不是完全的花瓶,還是有着一定的能力的。
方明遠那種同齡人中罕有的自信,讓紀韻這心裡不由得有些打鼓。至少張光北在面對着與他父母地位相當的成年人時,絕對作不到像這個年輕人一樣!
紀韻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陳忠,在這件事情裡,這個中年人又是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紀韻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得知消息,是因爲所裡有人與張光北有過幾面之識,又恰好負責他的筆錄,在張光北的哀求下,這才私下裡讓他打了個電話。既然是私下裡,自然是不可能長篇大論地詳細解說,所以紀韻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並不是很清楚。
“好吧,你們都出去!”紀韻一擺手,將自己帶來的這四人也趕出了會議室。
待得屋裡只餘下方明遠四人和自己後,紀韻這才道:“好吧,我們來談談吧。你們究竟要怎麼樣纔可以撤銷報警?要錢?還是其他的什麼條件?明說了吧。”
劉雨燕臉色漲得通紅,紀韻這簡直是在侮辱自己!
“我們什麼都不要,就要張光北他承擔應當有的責任!”劉雨燕尖聲地道。
“什麼都不要?哼,小丫頭,你什麼都不要,他們也什麼都不要嗎?”紀韻冷笑道,“你能夠替他們幾個人做主嗎?一人十萬元,怎麼樣?”
旅館前臺的中年婦女聞言吃驚地張大了嘴,紀韻甚至於能夠看到她的後槽牙。
“我……”她剛吐出了一個字,又畏懼地看了一眼陳忠,低下了頭去。
紀韻心中微喜,看來這幾人並不是鐵板一塊,至少這個中年婦女顯然是已經動了心。只是看樣子,她似乎是這幾人裡最不能做主的一個。
方明遠和陳忠卻是根本無動於衷,只是雙手環抱在胸前,不動聲色地看着紀韻。
“十五萬元!”紀韻繼續道。
中年婦女雙拳死死地握住了,才讓自己沒有叫出聲來。十五萬元啊,她得辛辛苦苦地幹上十幾年,才能掙回來,如今只要改口,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怎麼能不讓她動心。但是她卻沒有忘記,方明遠給她看過的證件,還有那些話。
錢再多,也得是有命,纔有意義不是?
“二十萬元!”紀韻惱火地道。一個人二十萬元,四個人就是八十萬元,再算上打點警察局這邊的費用,一百萬元買張光北個平安,這價錢可謂是不低了!她那個公司,也差不多是一年的純利潤了!
“年輕人,太貪心了,可不是好事情!”紀韻冷若冰霜地對方明遠道。
方明遠微微笑了笑道:“紀董事長,這樣吧,我給你一百萬元,請你出示一個張光北與你亂/倫的證詞,你看怎麼樣?”方明遠的這一句話,令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就連那個中年婦女,都吃驚地擡起頭來,驚詫地看着他。
紀韻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方明遠的這句話實在是太惡毒了!惡毒到了即便她是滿腔的怒火,也不知道要如何來發泄。
劉雨燕也是羞得臉色通紅,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這樣邪惡的東西,平日裡連想都沒有想過。
“ok,ok,對剛纔不恰當的言詞我向紀董事長道歉。不過,我想紀董事長應當也明白了,雖然說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是錢也不是萬能的!一百萬元,買不到你的證詞,那麼爲什麼你覺得二十萬元,就會讓我們改變原則?”方明遠站起身來道,“你的話,同樣對於我們也是侮辱!”
紀韻豐滿的胸脯劇烈地起伏着,盯着方明遠的雙眼裡已經滿是怒火,如果說眼光能夠殺人的話,方明遠早就被她碎屍萬段了。
“那你們到底是要什麼,才能夠放過我兒子?”紀韻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嘶啞着聲音道。爲了兒子,即便是再大的羞辱,她也要忍着!紀韻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哪怕是事後花再多的錢,她也一定要給方明遠一個銘心刻骨的教訓!
“師姐剛纔已經說得清楚了,我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公正的判決!”方明遠直視着紀韻的雙眼道,“雖然說這個社會中有很多的不公平,也許紀董事長都已經習以爲常,但是請不要認爲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會因爲權或者錢而出賣自己的良心!張光北他既然敢做,那麼就應當承擔起應有的責任來!”
紀韻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方明遠的話,她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方明遠他們這分明是要毀了自己兒子的一生啊!由於身體的緣故,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以說從小是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着。費盡心力,纔將他養到這麼大。
紀韻都想好了,等張光北一畢業,就讓張銘把他搞進市政府,有張銘的關係,再加上自己源源不斷提供的財力,張光北這一生,肯定要比他老爸在仕途上走得還要遠!她要看着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只是如今,這一切都如同泡影一般地破滅了!張光北要是被認定有罪,不但會入獄服刑,還會丟了學籍,日後更不可能進入滬市政府了,張銘就是再有能力,市政府也不會收一個檔案上有這樣大的污點的人進入政府機關工作的。
他們毀了自己孩子的一生,也就是毀了自己!想到了這裡,紀韻一聲尖叫,十指如勾地突然向方明遠的臉上抓去!
此時的審訊室裡,只有張光北和一名警察。張光北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剛剛得到消息,自己的老媽已經趕了過來。
張光北這心裡立時就安穩了許多。從小到大,他闖出再大的禍事,老媽也會幫他擺平的。這一次,他並不認爲,也會例外。只不過,老媽所要付出的,恐怕要更多更多!
“紀董事長將他們都帶到會議室去了!”幫他傳信的警察低聲地道,“你再忍耐一陣子,一會就自由了!”
“米哥,這一次可是太謝謝你了!”張光北感激地道。要不是他私下裡幫自己聯繫上了老媽,恐怕當父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所以,這一聲謝謝,倒也說得是真情實意。
被稱爲米哥的警察擺了擺手道:“沒什麼,我也幫不了你的什麼大忙,只能做到這樣了。”
“米哥,以後要是有什麼能夠用得上兄弟的,儘管說,大忙我幫不了,小忙我一定竭盡全力!”張光北笑道,“米哥家裡有沒有需要上大學的親戚之類的,有我爸的一句話,太好的大學不敢說,一般的滬市大學任你選!”
米哥臉上露出了欣喜的模樣道:“那就太好了!我小表弟今年上得高二,這學習成績只能說是差強人意,我姨他們都發愁呢,擔心他日後考不上大學,又不會一門技術,高不成低不就地算什麼。”
“沒有問題!”張光北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屋子的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米哥出去了片刻,又急匆匆地趕了回來道:“不好了,你媽和他們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