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發生了這樣一件令人感到不愉快的插曲,方明遠他們仍然依照原計劃,驅車前往離山公園。
路確實不怎麼好走,但是武興國嫺熟的技術卻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一點,車子開得是相當地穩。隨着車輛接近城區繁華地帶,道路上的積雪也就大多變成了黑泥。
鄭嘉儀看着兩旁路邊那黑如煤炭般的雪堆,臉上露出了有些憂慮的神色。
“嘉儀,你放心,公園裡的雪景肯定不會這樣的!”坐在副駕駛位的方明遠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輕聲地道。今天並不是週末,臨近春節時,也不算是這裡的旅遊旺季,所以方明遠還是比較有把握的。鄭嘉儀笑笑,算是對方明遠的迴應。
從車窗向外望去,樹木鬱鬱蔥蔥的離山,此時已經完全地被銀白色所覆蓋,如同一座聳立在高原之上的雪山一般,是那麼壯觀和秀麗!
一行人進入離山公園的大門後,果然不出所料,園內的遊人雖然有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本地人,那美麗的雪景基本上保持了原狀。三女興奮地拿起了相機,左一張右一張地拍了個沒完。
幾人順着園中的道路,走上了攀登離山的山道。雖然說,離山腳下的山道還算是比較平整,兩旁也有鐵欄杆可以攙扶,但是不習慣於在冰雪上行走的鄭嘉儀仍然有好幾次險些遇險,若不是趙雅、馮倩以及在身後的方明遠及時拉扯,肯定是要滑倒在山道上。不過即便是這樣,鄭嘉儀仍然身上磕了幾處,相信如同掀開衣服,應當能夠看到青腫的地方。
不過當幾人爬到了兵諫亭,轉身眺望山下的時候,鄭嘉儀不僅興奮地叫了起來,所有的傷痛和辛苦在這一刻,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這是一片因爲雪白而顯得神聖的大地,雖然說,有些黑色的“線條”看起來有些礙眼,但是這並不妨礙到它的美麗與壯觀。
“可惜不能再向上爬了!峰頂上的景色肯定更美麗!”鄭嘉儀帶着幾分婉惜的口吻道。她也明白,自己並不適應在雪地上行走,相對平整的山路已經令她走得是磕磕碰碰,再向上的山路明顯變得更爲崎嶇難行,如果說非要上去,也只是給方明遠他們添麻煩。
方明遠笑笑道:“離山公園過兩年就可能有直達峰頂的纜車了,屆時如果說再下雪的話,你就可以坐纜車直達峰頂觀雪。今天就不要再向上走了,這樣也可以爲日後留下一點念想。”
鄭嘉儀俏臉有些暈紅,她不知道方明遠的這番話,算不算對自己日後再來秦西省的邀請。跟着方明遠回到秦西省的這些天,鄭嘉儀確實是大開眼界,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內地,一個真實的方家。
雖然說方明遠事務繁多,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同,但是有趙雅和馮倩這兩個對於奉元和方家都很熟悉的女孩兒,鄭嘉儀也對奉元和方明遠有了更深的瞭解。而瞭解地越深,她就越發地理解,爺爺鄭虞侗爲什麼會如此地重視方明遠。一個沒有什麼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一個未成年的少年在秦西省平川縣這樣普普通通的內地起家,發展到瞭如今的地步,其中的艱難,簡直難以想象!
尤其是方明遠在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前,暴打阮夢得的那件事,當時也是令鄭嘉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是在香港,毆打駐港外交人員,也是個麻煩事。所以當天晚上,她就把事情告訴了爺爺,請爺爺從中斡旋。
可是令她感到驚詫的是,原本以爲對於方家來說,是場大麻煩的風波,居然無聲無息地,根本就沒有刮起來,就已經平息了。華夏外交部以少有的強硬態度將阮夢得驅逐出境,方明遠更是從越南人手裡“要”來了八萬元的賠償款!這令鄭嘉儀不由得對方明遠更是刮目相看。
“明遠,爺爺昨天來電話還誇你呢。”鄭嘉儀在亭子的一角坐了下來。
“鄭老爺子誇明遠?誇他什麼?”趙雅好奇地道。
“說他爲華夏人,也爲香港人出了一口惡氣!越南人在香港,也有很多人是無法無天地不走正道,而且他們也不尊守規則,行事肆無忌憚而且下手狠毒,在香港也搞得天怒人怨的。”由於有趙雅和馮倩,鄭嘉儀說得有些含糊其辭,但是方明遠自然是明白,鄭嘉儀指的是那些進入香港黑道的越南人。
“明遠,爺爺打算讓二伯入加拿大國籍了!”鄭嘉儀接下來的話卻是令方明遠心中一跳。
“嘉儀,你們鄭家也要移民了嗎?”馮倩詫異地道。
“不能說是我鄭家要移民了,只是我二伯一家人。”鄭嘉儀解釋道。
方明遠沉默了半晌才道:“也好,雞蛋不能全部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鄭爺爺考慮深遠,這樣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心中卻是不僅地嘆了一口氣。香港人顯然對於“一國兩制”的未來還有疑慮,鄭家這樣做,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不過想想自己的產業大多隱匿於海外,又將小叔入籍香港,大家其實做得都是同一件事。
大陸政府的權力過大,而且少有制約,令人實在是很難完全安心地留在華夏。而且方明遠知道,隨着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推進,經濟不斷地發展,嚴重滯後的政治改革,會使得華夏的官場,成爲了整個社會最爲黑暗的一塊。無法無天的官員、肆無忌憚的貪污受賄、令人觸目驚心的腐敗無能……等等等等。
如果說政府不能夠有效地制約自己的權力擴大化的慾望,那麼這些已經習慣於歐美國家政府制度的香港豪門,就很難安安心心地呆在香港。鄭家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那麼香港的其他豪門家族,應當也會有同樣的後手。
不過……這樣也好!這對於中央政府來說,也是一種隱性的制約,讓他們明白,香港的主權雖然收了回來,但是並不意味着香港整體都回歸華夏,民心的取得,還需要做很多的工作,這樣的話,政府的這些官員們,在行事上,也能稍稍有些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