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磚頭”所帶來的壓力
普桑拐出了京華大學，上了幹道，一直向城裡駛去。
季盟一邊開着車，一邊笑道：“曉麗啊，今天我可是在方家飯館裡訂了包間，爲你這一次在學校裡拿獎慶賀一下。”
“哼！原來你還記得要爲我慶賀啊，我還以爲你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羅曉麗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照着鏡子，一邊不無酸意地道，“我還以爲你都已經挑花了眼了吧，那麼多大大小小的美女，說吧，你看上了哪一個了？不會是又想回過頭去追苗雨婷吧？”
季盟尷尬地乾笑了兩聲，這個羅曉麗，長得不錯，身材也好，牀上配合的也不錯，就是這醋罈子大了點，自己剛纔是多看了林蓮她們幾眼，也的確是有哪麼一點點動心，但是又哪裡有她所說的那麼不堪。“曉麗，在你的心裡，我就這麼花心嗎？我只是覺得那個年長的女人，似乎在哪裡見過，所以多看了幾眼。曉麗啊……”如果說方明遠此時在場，肯定會第一時間想起來前世裡那個令他記憶猶新的噁心廣告來。
羅曉麗衝季盟翻了一個白眼，他不是有那麼花心嗎？而是肯定的。自己認識他這些天來，他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同時還琢磨着案板上的，就是一個花心大色狼。不過，羅曉麗對於自身的條件還是有着極強的信心的，相信一定能夠將季盟他捆在自己的身邊的。
方明遠一行人，又出了校門，打了四輛車，一路殺進城來。好在一路上交通順暢，並沒有花費多少的時間。
待得苗雨婷她們四人下了車，看到距離二環路不遠，京城的主要大街上，一座裝飾一新的三層酒樓上方家飯館的招牌時，這才知道，自己四個人犯了自以爲是的錯誤，誰規定了三層的酒樓就不能自稱飯館了？看看一旁的停車場裡滿滿的車輛，還有門口川流不息的人流，還有已是坐無虛席的一樓。令四人感到咋舌的是，在門口，居然還站着二十幾個等候座位的顧客。這在處處都有飯館、酒樓的京城裡，可是不多見的。
“蓉蓉，這就是你姐工作的地方？”阮新怡摟着林蓉的肩膀，詫異地問道。這酒樓從看外觀就顯得檔次不低，而且這剛到飯點，就有這麼多人，如果說林蓮是在這裡工作的，就憑她能做主給自己這些人打五折，這職位應當不低。
林蓉只是一笑，並沒有回答，其實準確地來說，這裡並不能算是林蓮工作的地方，林蓮的正式職位，是方明遠的秘書、助理，而方明遠呢，又從來沒有在方家產業中給自己一個明確定位——年紀太小，未成年人是不能擔任公司或者企業的正式職務，所以連帶着林蓮也一樣沒有正式職務，只能說是老闆秘書，或者說老闆助理。方家飯館京城分店的總經理，還是經她的手招聘進來的，要說起來還算是她的屬下。
方明遠他們幾人剛一進門，大堂裡的負責人就連忙迎了上來，她是從秦西抽調而來的方家飯館的職員，對於林蓮和趙雅她們自然不會陌生。
“三樓的離山閣還留着呢嗎？”林蓮笑問道。離山閣是特意給一些高層人士，還有自家人留着的包間，輕易不會對外開放。
“還留着，您請隨我來。”負責人連忙頭前引路，帶着幾人走上了三樓。苗雨婷四人面面相覷，互相間打了幾個眼神，這心裡對林蓮和方明遠，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蓉蓉，洗手間在哪兒？”苗雨婷有些內急，低聲地和林蓉道。
林蓉拉着她先奔洗手間，兩人出來後正和要入內的羅曉麗在走廊裡撞了一個對臉，而季盟卻正站在不遠處，向窗外眺望着街景。
“是你們？”羅曉麗的臉色不由得微變，“苗雨婷，真是想不到了，兩個土豹子居然也能到這裡來吃飯啊？”
“這裡是方家飯館，又不是你羅家的地盤，更不是季盟的產業，我們來這裡還要向你羅大小姐報備不成？”林蓉沒好氣地道。苗雨婷更是臉色不善，這纔是冤家路窄，怎麼到哪裡都能遇到這個討厭的女人。
“報備是不用了，我就怕你們來這裡吃一頓，回去這個月都要天天啃鹹菜，那豈不是讓那些男人們爲你們心痛死！”羅曉麗冷笑道。
雙方間碰撞的火氣，也引起了一旁季盟的關注。就在他正想要過來的時候，就見從走廊的另一邊，方明遠拿着大哥大一邊聽着一邊走了過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方明遠不由得一怔，這不是那個剛纔上了普桑的女生嗎？怎麼在這裡又遇上了？可是看林蓉雙方間的架式，一點都不像是同學相見，反倒是有幾點仇人相見，份外眼紅似的。
“我們啃不啃鹹菜，有沒有人心痛，似乎也用不着你羅大小姐去操心，有這個閒功夫，你不如去關心關心你家季大少爺！別讓他又被人拐跑了！雨婷，別理她這種人，日後咱們等着看她的下場！”林蓉毫不客氣地反擊道。
方明遠立即就明白了雙方的立場，於是與她們擦身而過時，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林蓉！你姐她們還等着你們兩個回去點菜呢！別在這裡和不相干的人糾纏不清的。”
“你說什麼呢？”羅曉麗可是被這一句刺激地不輕，立時尖聲地問道。方明遠卻連正眼都不看她，繼續向前走。
季盟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怎麼能不認得大哥大。雖然說，自從華夏開始進口大哥大以來，由於種種原因，最重要的當然是價格因素，每年的銷售量都相當有限，所以就連京城裡，也是比較罕見，但是季盟家有人在郵電口工作，曾經和他說起過這東西。只是這東西，由於價錢太貴，一般的國有企業領導不敢買，怕引起下面人的非議和領導們的不滿，而私營企業主又嫌性價比太低，不但貴，還不能漫遊，還不如帶個bp機。季盟自已，就是帶了個摩托羅拉的中文漢顯bp機。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拿着大哥大？
京城裡可是藏龍臥虎，也許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和哪個高官、富人扯上了關係，季盟可不想稀裡糊塗地和什麼大人物結下樑子。他快步地走了過去，一把扯住了還要追上去再說什麼的羅曉麗的胳膊，和方明遠幾人一臉歉疚地點了點頭，扯着羅曉麗扭頭就往回走。
“季盟，你幹什麼？我得教訓教訓這幾個土豹子！”羅曉麗惱怒地叫道。
“閉嘴！回去再和你說！”季盟帶着幾分惱怒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道。羅曉麗身子一顫，她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來，季盟顯然是有些惱火了，自然也就不敢再耍什麼小脾氣了。
“別廢話了，人家是土豹子，你又算什麼？你知道剛纔那個少年手裡的大哥大多少錢嗎？進口價就超過了兩千美元，市場上便宜的也要賣兩到三萬元，還不一定有貨，每分鐘六毛錢話費，無論是打電話，還是接電話！”季盟氣惱地扯着羅曉麗回到了自己的包間，這才沉聲道。
“兩到三萬元？就那東西？能值這麼多錢？”羅曉麗聞言也嚇了一跳，雖然說，對於季盟來說，兩三萬元，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鉅款，但是一想到兩三萬元，就這麼拿在手中，對於羅曉麗心理上的震動，卻是不輕。要知道，在九零年，華夏大地上，絕大多數地區，萬元戶還是一個令人爲之羨慕不已的身份呢。她自己家裡，在當地也算是個富裕的家庭，父親也在經商，每年的收入亦是不菲，但是也不可能就爲個手裡拿着的電話，就掏兩三萬元。而且一分鐘六毛錢，那這一個月下來，電話費得交多少？
“不僅僅是這樣，那東西在黑市上價格更高，得在五六萬元甚至更高。爲什麼？無論是基站還是終端機器都是從國外進口，比如愛立信、摩托羅拉，相關批文非常繁瑣。而且不僅機器稀缺，號碼資源也很稀缺，一個好點的號，收你個四五萬元就跟玩似的。再好一些的吉祥號碼，就是收你十萬元，也不奇怪。”季盟咬牙切齒地道。也難怪他如此，他買輛桑塔納花的錢，和方明遠手中的大哥大，搞不好就差不多。自己是屁股底下坐個十來萬，人家是手裡拿着十來萬，這檔次的高低上下，還不是一目瞭然。
倒吸了一口涼氣的羅曉麗這才明白，爲什麼看到那個少年拿着那如同磚頭似的東西，季盟就主動退讓了。能夠爲個手提電話付出十來萬元的主，那還真是非富即貴了！林蓉和苗雨婷她們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奇怪啊，林蓉和苗雨婷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只聽一旁的季盟嘟囔着，兩人倒是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塊兒。
這纔是“磚頭”帶來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