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你怎麼回事?”
會議結束後,嚴安民拿着自己的茶杯走出了會議室,不過剛走下樓沒多久,身後便是傳來了聲音。
“李院長,怎麼這麼問?”
這位李院長當然不是正院長,而是副院長,但不是特別正式場合下,嚴安民都會把這個副字給去掉,這也是圈內規矩。
“一票反對權,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有什麼內幕,說出來聽聽,不要藏着掖着,咱兩的關係你就不用隱瞞我了。”
聽到對方的話,嚴安民在心裡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真要是關係好,剛剛在會議上怎麼不支持我,四票對兩票,多你這一票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至少面子上可以好看點。
“哪有什麼內幕啊,就是覺得蘇望是一個優秀的好學生,這樣的學生要是被開除了,那是我們學校的損失。”
聽嚴安民這麼說,這位李副院長也沒有再多問,他知道嚴安民這是對自己先前沒有站在他這邊有些惱怒了,當下打着哈哈扯了幾句之後,兩人便是分開了。
……
“那個蘇望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院長辦公室,院長看着自己的秘書,此刻他臉上不再是掛着那種淡淡的笑容,相反的是一張十分嚴肅的臉。
“院長,已經調查清楚了,蘇望就是在咱們學校開了一家團購網站,做的還挺不錯,其他就沒有什麼了。”
“不可能,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嚴安民是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來的,嚴安民這個人我瞭解,那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沒有足夠的利益,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死命的保蘇望。”
“會不會是這蘇望給了嚴安民足夠的好處?”秘書提出自己的猜測。
“可能性不是很大,嚴安民這麼一弄,事情交給校委,而對蘇望的處分,本來就是章主任的意思,就算是鬧到了校委,結局不還是一樣,嚴安民又何必多此一舉,到時候還在校委會上丟人。”
院長搖了搖頭,一個學院的院長,也許學術上不是最厲害的,但絕對是最瞭解人的。
“再去調查一下這個蘇望,一定要調查的詳詳細細的,任何地方都不能遺漏。”
“好,我這就去辦。”
……
副院長辦公室。
“這個嚴安民,竟然來這麼一出,他這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陳清泉此刻也在自己辦公室裡思考,只是想來想去他都想不出個名堂來,最主要的是他對蘇望這位學生根本就不熟悉。
但在他看來,蘇望絕對沒有什麼太大的背景,因爲水木大學的每一位學生在入學的時候都已經進行過背景調查的,要真的來頭大,他們這些院系領導早就知道了。
“還是將這消息告訴章主任吧。”
陳清泉拿出了手機撥打了章明的電話,將會議的情況向章明說明了一下,既然鬧到校委,那事情就跟他沒多大關係了。
“哼,就算嚴安民你來這麼一出,也最多不過是拖延段時間罷了!”
掛掉了電話之後,陳清泉臉上不見了先前的陰霾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輕鬆的笑容。
因爲剛剛電話裡章主任態度很淡定,絲毫沒有把嚴安民的態度給放在眼裡,這說明章主任心裡有譜,毫不擔心。
既然張主任不擔心,那他還擔心什麼!
實際上對於陳清泉來說,在蘇望事件上他會這麼堅決的變態,根本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爲了維護所謂的校風校紀。
他真正的目的是爲了院長的位置。
現任院長已經是到了退休年紀了,最多明年就會退下來,而他是有力的繼任人選之一。
陳清泉想要把這個繼任之一給去掉,他要成爲唯一,那麼就需要校委那邊有人支持自己,而且還得是很有話語權的那種。
章主任是校委成員之一,但在校委成員裡面排名並不靠前,只能算是簡單的一票之權。
但陳清泉依然想要巴結章主任的,原因很簡單,章主任身後站着一位副校長,而且還是排第一位的副校長。
林副校長!
十年前,這位林副校長還是某院院長的時候,章明就是這位的秘書,後來這位升到副校長,章明也跟着被調到了校委,成爲了主任。
熟悉國內圈子的規則的人就知道,一般來說,同一個級別的委員中,如果有一位是屬於另外一位的下屬,那就代表着那位將會是登頂的人。
巴結上章明,牽上林副校長這條線,那麼這個院長的位置就穩了。
畢竟,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林副校長是下一屆校長接班人,誰會願意得罪未來校長。
……
“嚴書記,這時間還早,要不您先回辦公室,一會那邊人來了,我再帶他們過去叫您。”
“不了,我就陪你一起吧,也要讓人家兄弟單位感受下我們學校的熱情,而且如果我不在的話,那邊肯定是要跟院系下函的。”
嚴安民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他現在把自己的前途已經是和蘇望給綁在了一起,沒有親眼看到宣傳部門的攝製組過來,他怎麼會放心。
只有見到了人,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當然,嚴安民會這麼積極,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能讓院系知道這事情。
如果他不來的話,按照規則,宣傳部門會和學校那邊聯繫,那麼消息就瞞不住了。
一旦等陳清泉知道消息之後,肯定就會改變態度的,那他在會議上的一番舉動就沒有效果了。
沒錯,嚴安民原本是對院長位置沒什麼想法的,然而蘇望的出現,尤其是陳清泉針對蘇望,給他看到了機會。
只要讓上面覺得陳清泉在針對蘇望的問題上是錯誤的,陳清泉就別想染指院長這個位置了。
而自己因爲堅持正確,在上面肯定是加分的,就有機會爭奪院長這個位置。
富貴險中求,嚴安民願意冒這個險。
甚至在他看來也不算冒險,從那天蘇望給他交了底,他幾乎便是知道宣傳部門要做什麼了。
這這種情況下,學校開除蘇望,那就是政治路線上的錯誤,這種錯誤犯下那就意味着前途幾乎沒了。
看着嚴安民,蘇望心裡偷笑,他大概知道嚴安民此刻的心情,沒有見到宣傳部門的人,嚴安民是不會安心的。
好在的是,宣傳部門的人也沒有讓嚴安民久等,幾分鐘後,一輛商務車駛入了蘇望和嚴安民的視線中。
車子停下,從車上下來了好幾位,其中第一位下來的是一位留着絡腮鬍子的三十多歲的男子。
“蘇總你好啊,我是莊心,是這一次紀錄片項目的導演。”
“莊導好,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經管院系的團委的嚴安民嚴書記。”
“嚴書記好,感謝貴校對我們這次拍攝得支持。”
莊心雖然留着絡腮鬍子,看着很文藝,但心思也是玲瓏之輩,要是心思不玲瓏的話,又怎麼可能成爲宣傳部門找來的導演。
一般這種情況,是學校的宣傳部門來對接的,但來的是團委的人,就已經是有些不符合規則了。
但莊心也不會說出來,他這一次是來拍攝紀錄片的,而紀錄片的主角就是眼前這位年輕的蘇望。
關於蘇望的情況,他已經是從宣傳部門那邊瞭解到情況了,說實話,當時他足足震驚了好幾分鐘。
等到震驚過後,他便是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位置,那就是自己只是一個紀錄片的導演而已。
這部紀錄片的導演是誰不重要,主角是蘇望,如果蘇望願意,完全可以換掉自己這個導演。
說白了吧,蘇望這樣的存在全國只有一位,而像他這樣的導演,全國多的很。
孰重孰輕,他自己清楚,宣傳部門清楚,蘇望想來也是清楚的。
“莊導,嚴書記對於我們院系來說,是一位團高官,但對我來說可不止這些,嚴書記在我創業道路上給過我許多支持,毫不誇張的說,沒有嚴書記的全力支持,我目前的創業道路不會這麼順。”
蘇望這番話完全就是給嚴安民臉上貼金了,當然,這是一種交易,是對嚴安民的回報。
“原來是這樣,那我覺得我們紀錄片的先導片就可以從團委那邊開始拍,甚至我腦海中已經有個畫面了。”
聽到蘇望的話,莊心立刻描繪道:“開片先是時間線,旁白:2009年,水木大學經管院團委辦公室,然後鏡頭就就是蘇總向嚴書記講述了自己要創業的項目,最後以嚴書記拍板全力支持來結束”。
莊心也是人精,蘇望話裡的意思他懂了,這是要突出這位嚴書記的功勞。
這紀錄片的主角是蘇望,既然主角都這麼說了,莊心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既然蘇望想要給這位嚴書記送份功勞,那他這個當這導演的就索性給拍的徹底點。
“還是要實事求是的,主要還是要襯托出我們學校對大學生自主創業的支持。”
嚴安民擺了擺手,說了一句套話,莊心立刻保證道:“那肯定的,紀錄片就是要真實”。
三人相互對視,隨後都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