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弼說完之後，諾曼·施雅懷似乎是爲了表明態度，第一時間出價。
“我出三千萬港幣！”
報完價，諾曼·施雅懷眯着眼看向袁天帆，敵意十分明顯。
可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袁天帆竟不爲所動，彷彿沒看到諾曼·施雅懷的目光，絲毫沒有競價的意思。
會場沉默了五六秒，然後七八個華人中，有一個華人蔘與報價。
“三千一百萬！”
他一出完價，就在其他華人也要競價時，原本似乎沒有競價慾望的袁天帆又突然介入進來，加價一百萬報了個價。
“我出三千二百萬！”
諾曼·施雅懷馬上跟進加價，擺出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態：“三千五百萬！”
沒想到，袁天帆又不出聲了。
這一幕，不僅讓沈弼眉頭緊皺，就連其他有想法的華人也納悶不已，摸不透袁天帆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會場又沉靜了十幾秒，之前報價的那個華人似乎對太古牛奶公司很感興趣，又報了個價。
“三千六百萬。”
報完價，這個華人還看了袁天帆一眼。
果然，袁天帆又開始報價。
“三千七百萬！”
那個華人以爲袁天帆是刻意針對自己，皮笑肉不笑地地詢問道：“袁先生，你們九鼎證券公司對太古牛奶公司感興趣？”
袁天帆微微一笑，模棱兩可地說道：“還好。”
那個華人皺了皺眉，深深地看了袁天帆一眼，暫時保持沉默，將視線放在了諾曼·施雅懷身上。
一道道目光，熾熱地如同火焰一般，將諾曼·施雅懷架在火上烤。
不管是爲了原本的計劃，還是爲了自己旗下的公司，他都不得不硬着頭皮競價。
畢竟纔出了兩次價，最高價也才比起拍價多了九百萬港幣，即使起拍價本來就已經是原本價值溢價百分之百，在這個時候依舊沒達到峰值，他要是冒冒然放棄，傳出去之後就有的讓人懷疑了。
因此，他硬着頭皮再次報價：“四千萬！”
……
後面每一次，只要諾曼·施雅懷報價，袁天帆就視而不見，只要是華人報價，袁天帆必定加價一百萬。
表面讓人看起來，袁天帆和諾曼·施雅懷完全是一夥的。
但是參與競拍的華人都知道這絕對不可能，畢竟現在兩方都還在外面打生打死。
且九鼎財團是靠屠英資財團崛起的，是華資的旗幟，指望九鼎證券公司輔助太古財團，除非做夢！
排除這個可能，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袁天帆阻止他們購買這些股權。
爲什麼要阻止呢？
想到了袁天帆一進來後說的那些話，這些華人似乎懂了什麼，看向諾曼·施雅懷和沈弼的目光變得不同。
且他們原本想要購買股權的心思也淡了，不把事情搞清楚，他們不敢冒冒然購買股權了，免得陷入泥潭。
有袁天帆這個攪局者在，這一場特殊的拍賣行虎頭蛇尾地結束了，沈弼和諾曼·施雅懷設的局完全被破壞掉了。
而拿出來拍賣的所有股權，除了一部分無人問津流拍以外，剩下的都被諾曼·施雅懷拍下來了。
煎熬地等待拍賣會結束後，沈弼和諾曼·施雅懷看着出門後的一羣華人簇擁着袁天帆遠去，兩人的臉色終於拉了下來。
沈弼肯定地說道：“諾曼，看來我們的計劃已經暴露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諾曼·施雅懷眉頭緊鎖，回憶這些天的事情，肯定地說道：“我這邊肯定沒有泄露，我知道這個計劃的重要性，所以我誰都沒說。”
他也沒有懷疑是沈弼說的，而是從另一個角度提問道：“邁克爾，我們兩個都沒動機泄露計劃，但是前幾天你將股權賣給我的時候，有人在場，而且你們銀行也有資產管理部門，會不會是這些人泄露了消息，然後引起了九鼎證券公司的懷疑？”
沈弼默然，這一點他就無法保證了，如果真是這裡出了問題，那麼以九鼎證券公司王奇的智商，不無可能推測出他們的計劃。
腦補到這，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沈弼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諾曼，我會去查這件事，將公司內部可能存在的叛徒清理出去。”
“但是現在關鍵是這些股權的處置。”
“剛纔那些人可是看到了你已經將這些股權拍下來了，如果這些股權再從我這裡賣出去，或者從你那裡賣出去，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現在太古財團和九鼎財團之間的戰爭還在進行，要是爆出這種負面消息，會有什麼影響？”
一連幾個問題，問得諾曼·施雅懷啞口無言，他能夠體會到沈弼的煩躁。
這些公司的股權，相當於已經凍結了，暫時不能再對外賣。
賣了就會讓人探出太古財團的底，知道太古財團資金有問題，這隻會讓原本還在觀望的惡狼瘋狂地撲上來，而已經正在對太古財團圍攻的羣狼更加兇狠。
最終的惡果會轉嫁到太古財團和他們施雅懷家族身上。
太古財團一倒，已經跟太古財團綁的更緊的匯豐銀行也會受到巨大損失。
一瞬間，諾曼·施雅懷後悔了，早知道不該建議將事情宣揚出去，吸引其他華人蔘與進來。
如果今天只有他跟袁天帆兩人競爭，那麼即使被袁天帆察覺了計劃也不怕，反正雙方敵對關係，袁天帆再怎麼宣揚，他都能夠咬死袁天帆造謠，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
哪像現在，除了袁天帆以外，還有七八個華人親眼見證。
良久，諾曼·施雅懷厚着臉皮說道：“邁克爾，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麼這些股權就暫時不要賣了，先由你們銀行繼續持有，等到後面我資金足夠了，再賣給我，怎麼樣？”
沈弼無語，他深深地看了諾曼·施雅懷一眼，不滿地說道：“諾曼，如果上次不是爲了照顧你，我這些股權溢價百分之兩百，能夠賣到十三億港幣以上的價格，能賺八九億港幣的利潤，現在你一句話就說不要了？”
“前幾天我把太古股份集團那四家公司的股權賣給你，也是承擔了一些損失，我不多算，就算兩個億。”
“爲了幫你，我少賺了十個億的利潤！”
不怪沈弼不滿，現在是特殊時期，所以太古集團一系的公司股權能賣到高價錢，實際一錯過，可就賣不到這個價格了。
諾曼·施雅懷知道自己理虧，但是要他拿錢他肯定是拿不出來的，他也不會拿出來。
所以他只能耍無賴了。
他厚着臉皮笑道：“邁克爾，也不能這麼說，你得想想之前啊，匯豐銀行持有這些公司的股權，才投入多少錢，即使現在這些股權平價賣，你都能賺一大筆，更不用說價值更高的還是我花錢買了。”
“而且我的計劃本來是好的，我們兩個人都不願意看到計劃泄露，但是誰讓你們銀行有人泄露了消息呢……”
沈弼當即說道：“我可沒說是我們銀行泄露了消息，查清楚了再說。”
諾曼·施雅懷將手掌貼在胸口，嚴肅地說道：“但是我敢向上帝發誓，絕對不是我泄露的。”
沈弼頓時語塞，覺得沒必要跟諾曼·施雅懷爭了。
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那這些股權我就不賣了。”
“但是不能繼續放在銀行。”
“你單獨成立一家投資公司，走一個形式，將這些公司的股權轉移到那家公司，然後那家公司的所有權再轉移給我，我會安排銀行旗下的一家公司暫時秘密持有。”
之所以這麼麻煩，沈弼完全是爲了防範公司內部可能存在的“內奸”。
做戲總得做全套嘛……
這個道理，諾曼·施雅懷也懂，他欣然點頭說道：“可以，我回去之後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
沈弼微微頷首，收拾好心情的他語重心長地對諾曼·施雅懷說道：“諾曼，爲了幫你，我和匯豐銀行已經付出了夠多，後面很難再起到什麼作用，只能靠你自己了。”
諾曼·施雅懷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伸手與沈弼緊緊相握，表面是對沈弼說，實際上也是對自己說。
“邁克爾，九鼎財團絕對不可能打倒我！”
“我也相信！”沈弼微笑祝福。
隨後，沈弼親自將諾曼·施雅懷送出了門，臨別前還擁抱了一下。
“加油，我的老友！”
看着諾曼·施雅懷的車漸漸遠去，沈弼默默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