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條峽谷。
這條峽谷,顯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由人力堆砌而成,峽谷四周,密密麻麻布滿了陣法,作爲防護。
僅僅只留下了一個口子,公認通行。
這條峽谷雖然奇怪,但是卻不至於讓所有人如此動容,真正讓所有人感覺到恐慌的,是那分列在峽谷兩側,密密麻麻,渾身漆黑的恐怖身影。
這些身影,猙獰無比,身形高大矮小各自不同,眼眸之中遍佈着紅光,尖銳的獠牙自黑色的脣角露出,它們渾身都隱匿在黑霧之中,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這是異鬼!”
“好多的異鬼!”
“天哪,難道這裡是浮屠禁地不成?”
衆人臉色大變,驚恐不已。
或許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這些分列在峽谷兩側的異鬼們,忽然間眼中紅光爆射,喉嚨裡更是發出嘶啞的吼聲,直接朝着衆人狂衝而來。
“進去,快進去!”
大鬍子連忙衝入峽谷之中,他還記得剛剛那個冷漠聲音說的話。
就在最後一個人恰恰進入峽谷的瞬間,異鬼們立即撲了過來,一道道鋒銳的劍氣,陡然間自峽谷的豁**射而出,將數十頭異鬼絞成了碎片。
剩下的異鬼,止住了步伐。
它們也能夠分辨出危險,站在原地,怨毒的看着衆人。
即便是張恆,看到它們陰森的目光,心中也有一股寒意。
“不想死,就進來。”
那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緩緩走出來一個老者。
老者身穿粗布麻衣,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威脅氣息。
元嬰!
在場之人,最高也只是金丹後期,看到元嬰,自然是下意識的低下頭來。
老者掃視衆人一眼,手指着右側的一排精舍,說道。
“這裡,便是你們的居住之地,兩個人一間屋子,每日破曉之時外出採石,每日傍晚之前回歸。”
“待夠十年,便可自由。”
“若是膽敢有異心者,死!”
老者說完這一切,也不管衆人心中還有沒有疑惑,揹着雙手,便獨自前往峽谷中央的一座塔樓。
只剩下衆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剛剛說什麼?外出採石?”
“我們的工作是採石嗎?”
“可是外面那麼多異鬼,我們出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恐慌的情緒,瞬間在衆人心中瀰漫,每個人眼眸都蒙上了一層陰霾,臉色煞是難看。
“也不一定完全就是死路,或許,還能活下去……”最邊緣處的一座精舍裡,傳出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
他說了一句話,便是一連串的咳嗽,似乎是極爲痛苦。
獨孤勝湊過去,推開門,卻是看到了一個臥牀不起的修士。
他滿臉都是泥污,原本的面目,早已不清晰,整個人就像是從泥潭中撈出一般,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早已乾涸的斑駁血跡,一坨坨黑紅色的血污,早已將他的衣服弄得凝固了起來。
最爲矚目的,則是他的手腳……他竟然失去了左手和右腳!
誰也沒有想到,看到的人竟然會如此悽慘。
“兄弟,你也太慘了吧。”獨孤勝吞了吞口水,摸出一粒丹藥遞給他。
男子眼前一亮,卻是如狼似虎一般,直接撲了過去,生怕獨孤勝反悔一般,也不管給的是什麼丹藥,一口便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他蒼白的臉色,陡然變得紅潤了起來,整個人的精神,都爲之一振,但是他卻並沒有感謝獨孤勝,而是指着他哈哈大笑,滿眼都是譏嘲之色。
“還是新人好啊,只有新人,纔有這種可笑的善良……你給我一粒丹藥,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哈哈哈!”
他猙獰的大笑,笑得眼淚直流。
“你是不是有病?”獨孤勝一路憋火,可不跟這傢伙客氣,一巴掌就把他給拍的口吐鮮血。
拍完後,又摸出一粒丹藥。
“吃了它。”
男子怔怔的看着獨孤勝。
“你這是什麼意思?”
獨孤勝抱着雙臂,說道。
“再敢沒頭沒尾的笑,小爺還抽你,不過不會把你抽死,抽個半死,再給你丹藥。”
聞言,男子嘴角一陣抽搐,雖然接過了丹藥,卻是並沒有忙着吃下去,他咬着牙說道。
“你這樣浪費丹藥,你會後悔的知道嗎?”
“爲何會後悔?”獨孤勝問道。
“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男子也不等回答,便悽慘一笑,說道:“這裡,是地獄,根本看不到半點希望。”
“即便是地獄,也有生還的希望。”張恆說道。
“但這裡沒有!”男子慘笑,說道:“這裡,等於是一個縮小版的浮屠禁地,處處都有異鬼,我一年前來到這裡,總共有三百人與我一起,如今活着的,只有我一人,而我,更是在三日前,失去了一手一腳……異鬼所造成的傷口,極難痊癒,我的手腳,只怕是再也生長不出,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最多休息三日,便又要出去採石,若是我不去,方纔那位胡長老,就會親自操刀,將我斬殺!”
聞言,衆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三百人,連一年都沒有活過去?”
“活得最長的一人,活了一年七個月,在半個月前,被異鬼撕碎,血肉不存……”男子一口將丹藥吞下,面目猙獰的說道。
“方纔那個胡長老,便是這裡的看守者嗎?”張恆問道。
“不是,沒有人願意在這裡長久停留,蓬萊每一年,便會換崗,由一個新的元嬰長老,坐鎮與此。”男子回答道。
“爲何這裡會有這麼多的異鬼?”大鬍子詢問,他覺得不可思議,誰能想到,蓬萊仙島上竟然會有這樣一個詭異的地方。
“最早,此地是蓬萊的倉庫……”男子知道的很多,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麼秘密,或許是看在丹藥的份上,或許是爲了讓人們體驗到恐慌的滋味,他並不隱瞞,娓娓道來。
“衆所周知,三大聖地在浮屠禁地擁有最大的採石坊,多年來,不斷石料被挖掘出來,搬運到蓬萊島。”
“有的石料,是石王,有的很平庸,而有的,更是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兇石!”
“蓬萊開採浮屠禁地超過三千年,可想而知,他們挖出了多少兇石……有的兇石,充滿大危機,即便是元嬰修士也不敢觸碰,於是蓬萊就將它們堆積於此。”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數百年前,這些兇石忽然間出現了古怪,一股股類似於浮屠禁地一般,死寂的氣息流淌了出來,使得大霧瀰漫,將此地填滿……而那些兇石之中的煞氣,怨氣,殺氣,也隨之涌出,使得此地,幾乎變成了另一個浮屠禁地!”
男子眼裡佈滿了血絲,癲狂一般的說道。
“蓬萊最初很開心,因爲這些石料之中的煞氣,全部都自行涌了出來,也就是說,那些石料,已經不存在兇險,可以肆意開採……但就在這個時候,異鬼出現了,如潮一般的異鬼,將那些蓬萊修士,直接吞噬!”
“這裡,也就變成了禁地,蓬萊弟子不準進入,也不敢進入。”
“但是石料卻又不能不採……”
大鬍子吞了吞口水,臉色慘白。
“於是,我們就變成了採石人?!”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恐懼,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籠罩了他們。
“這是在謀殺!”
“爲什麼蓬萊造的孽,要讓我們去償命!”
“沒有人能在這裡活十年,出去採石,便等於葬入異鬼之口!”
衆人一片譁然,即便是獨孤勝,也心裡頭打鼓了。
他可沒有什麼信心,能夠在這些異鬼的圍剿下活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卻忽然間在張恆的腦海中響起。
“主人,我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