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錢氏扶上馬車,羿元敬自己騎了馬示意車伕出發。
那雨兒此時也顧不上形象,單手拽起裙襬,急急的朝着馬車追了過來,一下子跪在馬車前:“少爺,請帶上雨兒吧!雨兒願意日後盡心伺候夫人,跟在夫人身側。”
羿元敬冷冷的看了一眼雨兒,若不是昨日聽到雙喜說起雨兒是如何對待他孃的,恐怕他此時一定會被雨兒這個樣子感動,以爲她是真心爲他娘好的吧!
不過只可惜,雨兒掩飾的再好,雙喜已經把實情告知羿元敬。
相對於這個才見過數面,且來歷不明的雨兒,羿元敬自然更相信從小便生養在羿府的雙喜。
何況當初回來見他娘,那個時候是他第一次見到雨兒的時候。
當時,羿元敬就覺得雨兒對他孃的態度似乎並非真心尊重,只是又找不出有何不妥,所以羿元敬一直心存疑慮。
直到聽雙喜說,當初她被高姨娘調去後院做重活之後,便是由這個雨兒接替她來照顧羿夫人。可想而知,這雨兒一定是高姨娘派過來的人,否則如何能照顧他娘這麼久。
雖說雙喜被調離了,可她畢竟是從小在羿府長大的,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小路。
所以,偶爾雙喜幹完活兒,便會偷溜去探望羿夫人,就經常發現雨兒對羿夫人粗手粗腳的,還經常故意把飯菜放冷再給羿夫人吃。
可惜雙喜沒辦法阻止,而且若被發現恐怕連看都看不到了,所以雙喜只能時不時的等雨兒離開,再去幫羿夫人整理,甚至會偷偷帶一些熱乎的給羿夫人吃。
不過有一次雙喜因爲高姨娘找茬被罰,被打的不能動彈的雙喜有好多天沒能去探望羿夫人,等傷大致好一些偷跑去看羿夫人,就發現羿夫人削瘦的厲害。
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不知道那雨兒給羿夫人吃了什麼,害的羿夫人吃壞肚子,結果高姨娘還不準雨兒聲張,不給羿夫人瞧病,愣是讓羿夫人痛了一整天。
後面自然因爲不舒服而沒了胃口,那雨兒居然也落得清閒,也不管羿夫人是不是吃過,她癡傻着覺得不舒服就不吃,她便把食物倒掉然後空碗退回去。
雙喜知道之後只得每日從自己嘴裡省一些,趁着雨兒不在,再去哄着羿夫人吃下去。
若非她們刻意虐待,否則原本那般滋潤的羿夫人,不過是癡傻了,又怎麼會憔悴成如今這般模樣。
不是聽雙喜說,羿元敬真的沒辦法想像,這個雨兒和那個高姨娘居然如此蛇蠍心腸。
想到此,羿元敬不再搭理雨兒,只是示意車伕將馬車的幕簾放下,隨即騎馬護着馬車朝遠處駛去。
“少爺!”雨兒似乎不死心一般的追過來,但終究步伐趕不上馬車的速度。
只是,等馬車真的走遠了,雨兒的眼中換上了一種微微的惋惜,卻並沒有任何傷心的跡象。
與此同時,兩個人騎着兩匹馬,朝着羿元敬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護着馬車一路往西城走,羿元敬察覺到身後有人偷偷跟過來,進城門的時候稍稍停了一下,朝守門的將領出示了他的令牌,命守門之人不着痕跡的阻攔住身後偷偷跟隨的那兩個人,這才穿過西城直接到達了玉水鎮的月草村。
那兩個人跟着羿元敬到了西城,可纔到城門口卻被士兵攔住。
“你們倆下馬。”
被守城的兵攔下來,兩個人焦急的往裡看,其中一個圓滑一些,從懷裡掏出銀子遞過去:“守城大哥,行個方便。”
“別嬉皮笑臉的,你們倆有些像新發來的通緝犯,在這兒給我老實等着,我已經吩咐人去取畫像了,讓我們驗明你們不是自然會放你們走,你們敢跑的話……”守城士兵頓了一下:“格殺勿論!”
這下兩個人不敢再亂動,只得乖乖的在原地等着。
只是那畫像拿來的時間委實有些久,等驗明不是他們再放了兩個人,羿元敬早已經沒了蹤影。
兩個人無奈,只得戰戰兢兢的回去,他們知道,沒有追到羿元敬,夫人恐怕是要惱了。
羿元敬其實也沒走遠,他帶着他娘錢氏直接來到了曾經林雙住的地方,現如今雙喜住下的屋子。
雙喜一見羿元敬帶着錢氏來這裡,眼圈不禁又紅了,畢竟這是曾經的夫人,哪裡住過這樣的地方。
“雙喜,我明日也要去都城,我娘只能拜託給你照顧了。”羿元敬拿了不少錢給雙喜。
他暫時沒辦法帶上錢氏,一來他這次要去面聖無暇照顧錢氏,若舟車勞頓也只能將錢氏安排在客棧,到底不比有個落腳的地方。二來他還想去尋林雙,既然知道林雙也在都城東臨,他也抱着一絲期待。
“大少爺,什麼拜託不拜託的,能伺候夫人是雙喜的福分,只是委屈了夫人只能住在這農家小院。”
“這裡很好!”羿元敬看了一眼這小院,林雙以前就是個喜歡利落的,而且臨走之前又拜託孟老伯代爲照顧後院的菜圃,所以這裡也經常被打掃,現在一切都井井有條。
雖然小,可看上去卻比那高門大宅更貼心。
見羿元敬四處看着,雙喜安慰道:“大少爺請放心,雙喜一定會好好照顧夫人的。”
朝着雙喜點點頭,羿元敬又看了一眼安靜卻有些虛弱的娘:“娘,我先去辦些事情,過些天再來看你。”
只不過錢氏已經不懂迴應,依舊呆呆的,雙眼沒有一絲聚焦。
不管如何,他娘都被他接出來了,以後他會好好照顧他孃的。羿元敬看着錢氏,心中暗想着。
又叮囑了雙喜幾句,讓她之後有機會去請郎中來再給錢氏看看,雙喜一一應下之後,羿元敬這才催馬離開玉水鎮,朝着都城東臨奔去。
到了東臨,拿着令牌直奔樞密院。
見到了同知院事,給羿元敬安排了住處,又安排了面聖的日期。
而同在東臨的林雙,這兩天不知道爲何,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前幾日月夕節的時候,“肖瑾”帶着林雙和小子君出遊,玩兒不亦樂乎,隨即“肖瑾”就提議去聽水上評。
這“水上評”是一種戲,只不過唱戲之人在一片從岸邊突出,浮在水面之上的戲臺上唱戲,而聽戲之人則是包一條小船在水上聽。
聽着悠悠的曲音,看着臺上的扮相,應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別有一番味道。
林雙上一世一直都在西山腳的路嶺村窩着,何曾聽過這種戲曲,別說西城都沒有,就算有,上一世的她恐怕也不捨得花大筆的錢來聽這“水上評”。
所以,這次倒也是林雙頭一次聽這種戲。
只是,因爲聽戲,林雙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肖瑾”帶着她出現的時候,不少在船上又或者在碼頭等候上船的很多人都側目,一些看着穿着講究,談吐不凡的人都下意識的給他們讓路,甚至有的看到他們到來都有些吃驚,更多的是敬畏。
若是一個兩個人如此,林雙還可以猜測那人恐怕比“肖瑾”官職還要小。
可是,這麼多人都有這般表現,這讓林雙就想不透了。
莫不是這“肖瑾”真的是什麼大官?可朝廷的大官員不都是要上朝的嗎?可“肖瑾”天天陪着她和小子君,哪裡好吃,哪裡好玩,就去哪裡!壓根兒也不像什麼當官的。
自然,小官員是沒有資格上朝,但一個小官,在都城東臨卻受到這樣的禮遇,林雙是真真用兩世的腦子也想不明白。
可這話又沒辦法問“肖瑾”,林雙只得把想法壓在心底。
趙瑾自己也沒想到,上次不過因爲玩兒的太高興,一時興起所以臨時決定去聽“水上評”,而且見林雙似乎沒見過,便直接帶他們過去了。
誰知道在那邊遇到了不少官員之子,這些人與自己年紀相仿,時常會聚會於此,他倒是忘記了。
因着趙瑾身爲逍遙王,雖說個性隨意,很多地方去了也不忌諱,但畢竟是王爺,又是皇上的親弟弟,誰家不會顧忌幾分。
平日,就算受邀,也要看趙瑾的心思,若趕上心情好也偶爾會來,否則他不來也每人敢說個“不”字。
只是誰都沒想到,九王爺昨日去聽水上評,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帶着一個女子,而女子的身邊還帶着一個孩子。
這就讓人不得不有些想入非非了。
所以不過兩日,便傳出九王爺似乎納妾了,並且還育有一子的消息。
也難怪會如此傳,九王爺是誰?那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若是娶王妃必定會昭告天下,又怎麼會沒人知曉,所以看到九王爺身邊帶着女子,甚至還有孩子,那也就不可能是九王妃,應該是一房寵妾。
雖說沒有娶妻,這妾侍先育有一子也是不太合規矩,可九王爺的事情誰敢過問。
只是,不問歸不問,這謠言也還是傳了出來。
不僅趙瑾已經聽聞了此事,當今皇上趙贏,也知曉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