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父親在,李恆此時真想再掀一次桌子。爲什麼啊!憑什麼啊!
受了你們祖孫二人一頓夾板氣,還得給這逆子擦屁股。
“爸,你不是真打算給這小王八蛋錢吧,那可是十億美元啊。”
“小王八蛋?你言外之意我是老王八蛋麼?”書房內氣溫瞬間降入冰點。
李純真想仰天長嘆,兒子這麼不會說話,如果不是出生在李家,可能早就被人打死了。
祖孫二人對現任李家家主語言表述能力的鄙視,還真是心有靈犀。
“曾幾何時,我還在想等我百年後,雖然你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作爲族長,我也算安心。可今天看到湛兒的表現才發現,我兒子比起孫子來,真是駑馬比麒麟,寒鴉配鸞鳳。”
李恆忿忿不平,兒子青出於藍是好事,但他真有那麼不堪麼,隔代親也不至於偏向得這麼邪乎吧。
“爸,你別讓那臭小子忽悠了,他才七歲,能懂什麼啊,買遊戲公司爲了玩遊戲,簡直荒唐至極!”
“你也承認被自己七歲的兒子忽悠了。這難道還不夠麼。”李純見兒子不服氣,沒等他反駁繼續說道。
“你知道湛兒打從推門進來,到底都做了什麼麼?先是假癡不癲激怒你;藉機反客爲主主導話題;偷樑換柱掩過離家出走,把話題引到錢包上;再無中生有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把我拉進來是借刀殺人;從一百塊變成十個億是聲東擊西;拿出遊戲機,是暗示如果沒拿到錢,他就從此玩物喪志,將自己當作籌碼,釜底抽薪;最後出門前讓你替他還錢是...”
“順手牽羊!這個小王...咳,小王孫...這麼一會兒連施八計?爸,你是不是想多了?”感受到父親死亡凝視的瞬間,李恆連忙改口。想我“睿聖文惠孝皇帝二代目”,被兒子算計,被老子撒氣,簡直“生的偉大,活的憋屈。”
“加上今天藉着清虛道長離家出走用的金蟬脫殼,是這一天連施九計。比學識、見識,此時的湛兒肯定不如你。但是論心機、算計,你這個當爹的拍馬也趕不上!天降麟兒啊,哈哈哈!真想早日看到他到了你這般年紀,會開創怎樣一番天地。我大唐可興矣!”
看着已經中二自嗨的父親,李恆還是覺得的哪有那麼玄乎啊。
“爸,這臭小子就是藉着我不會防備他,耍小聰明。你別真把他想得真和清虛道長說的生而知之似的,要相信科學,別封建迷信!依我看這臭小子就是個大忽悠,唱空城計纔是真的!”
正在興頭上的李純被兒子潑了一盆冷水,真是恨不得奪過藤鞭,演練一遍打狗棍,不對,是八卦棍,不能自黑。唉,算了,也不是孩子了,不能動手,就饒他這一次吧。
“小聰明?大忽悠?真這麼簡單,怎麼不見你和我耍耍小聰明,也忽悠忽悠我。一會兒回去,謄抄一百遍《三十六計》,少一遍明早來領一次家法!”
李恆簡直欲哭無淚,一言堂這就開起來了?話都說不得了麼?還有,抄一百遍《三十六計》是什麼鬼啊,也不是孩子了,怎麼還罰抄課文啊。
如果李湛此時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定對祖父驚爲天人。您這想得也太多了,都能去寫“狼牙棒”了好麼。自己確實套路了一波,但沒您的解釋,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牛逼...
第二天清晨,看着矇矇亮的窗外,李湛躺在牀上攤煎餅。
一會兒一字,一會兒十字,一會兒太字。沒學過《葵花寶典》,人字實在做不來。
“沒人樣”的折騰了一陣,實在躺不住了,氣呼呼的翻身下牀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怎麼一覺睡到大天亮就這麼難。
算了,今天還得收賬呢,早起也好。
洗漱,晨練,踩着飯點進了主樓的餐廳,這還是李湛第一次和全家人一起吃早飯,之前都是在師父居住的別墅單獨用餐。
小叔在歐洲打理生意,所以一般都是李純老兩口和李恆小兩口四人用餐。而今天李湛的到來,讓奶奶吳淑琴格外欣喜。
昨天擔驚受怕了一整天,晚上孫子回來了又被拉去書房訓話。此時見到,忙把李湛叫到身邊噓寒問暖。
一臉萎靡不振的李恆看着逗得爺爺奶奶合不攏嘴的李湛,暗戳戳編排兒子:“以前怎麼不見你個臭小子和家人這麼親近,要不是關心錢的事,怕是也不會一早就跑來吃早飯吧。不是說有錢就是爹麼?我也很有錢,還是親爹,爲什麼這麼沒存在感?”
你連一百塊都不給,要什麼存在感...
早飯吃得差不多了,李純看看身邊泰然自若的李湛,暗自點點頭,這孩子心性果然沉穩。“湛兒,你昨天提的要求,爺爺答應你了,不過要和你約法三章。”
李湛早就料到沒那麼容易,拉十億美元的投資,能容易麼?
“第一,要做正當生意,不許違法亂紀;第二,你雖然聰慧過人,但無論人情世故還是專業知識,你要學的還很多,從今天開始你要跟着家裡安排的老師學習;第三,如果這筆錢賠光了,你不可再肆意妄爲,要安心接受家裡的安排。你能做到麼?”
李湛此時心裡樂開花了,簡直想給祖父點32個贊,這三個要求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能做到,不過我也有三個要求。”談判麼,肯定雙方都有訴求。
“臭小子,你別得寸進尺,錢都給你了,你還想提要求?”李恆此時就見不得兒子得意的樣子,出言訓斥。
這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李湛也想的有點多,不僅想得多,他還做了準備。
“啪!”直接把遊戲機往桌子上一拍,理都沒理自己父親。
李恆的臉瞬間黑了,動不動就亮兵器,你拿的這是什麼尚方寶劍麼?
沒等兒子發作,吳淑琴開口了:“我孫子難得到連話都說不得了麼?”
李乃英也在一遍幫腔:“對啊,老公。先聽聽兒子說什麼吧,你整天陰沉個臉,怪不得兒子和你不親。”
發現父親也眯起眼,陰森森的看着自己。李恆的內心是崩潰的,你們這是在玩“上海三打一”麼?現在到底是誰連話都說不得?孩子和我不親,真的怪我麼?
“第一,這十億算我從家裡貸款,五年內連本帶息如數歸還,所以公司歸我個人所有,家裡不能干涉公司運營。”
第一個條件就讓李恆坐不住了,這是要分家怎麼的?爺爺李純卻面無表情的示意孫子往下說。
“第二,我需要人手,家族裡應該有不少人才儲備吧,調撥給我一部分,工資我出。”
李恆這時有點相信父親對兒子的評價了,先剝離公司和家族的從屬關係,又從家族索要人手,讓家族對他的公司內部一目瞭然,安心放他自由發展。這真是自己7歲大的兒子?這是妖怪吧!
“第三。”李湛頓了頓,稚嫩的小臉上揚起燦爛的微笑,轉向自己的老爸。“我年紀小,只想安心賺錢,其他方面的事,還得讓爸爸費心幫我打點。無論黑白,我一概不碰。”
看着兒子明媚得晃眼的笑臉,一個詞彙在李恆心頭浮現:笑裡藏刀!
一百遍《三十六計》果然沒白抄...
這是兒子要把當爹的賣了,還得幫着數錢的節奏麼?人手家裡出,黑白兩道家裡扛,錢都揣你兜裡。
有這樣的好事麼?
有的!
“好,這些條件,爺爺答應了。”
“......”你們這麼隨便,問過當事人的感受了麼。唉,誰讓是自己兒子呢。李恆苦笑着搖搖頭:“爸爸也答應你了。”
李湛揚起白嫩的小手,示意父親。
“啪!”一大一小兩隻手掌清脆相擊。
“謝謝爸爸!”
聽着兒子歡喜的童音,李恆覺得眼裡有些酸酸的。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爲人父的成就感,原來這麼容易就把自己心甘情願的賣給這個小混蛋了......
“兒子,今晚老爸領你去看球怎麼樣?”
晚上...看球...我才7歲啊...李湛的內心在咆哮:你是魔鬼麼?
不知道兒子爲什麼用這種詭異的目光看着自己。但這並不妨礙自己試着拉近父子關係:“對啊,今晚斯臺普斯有NBA的比賽,爸爸領你去看球,怎麼樣?”
“今天有芝加哥公牛隊麼?”
“呃...沒有...”
“爸,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公司成立還有一堆事呢,時不我待啊!”李湛表示:這個時代,沒喬老爺子的比賽,看什麼看,幼稚。
“......”逆子!還是這麼不可愛...
(喬老爺子94至95賽季常規賽最後17場纔回歸,94年10月末還是賽季初,提前致敬一下。)
幾個月後,李湛佇立在大廈頂樓的辦公室。
“原來站在頂樓,透過落地窗俯瞰着整座城市的感覺是這樣的,怪不得成功人士都喜歡做這種事。”
張開雙臂,迎着太陽,擺出科爾瓦多山基督像的姿勢。
“I“m Back!”
敲門進來的助理申惠敏一臉無語的看着自家小少爺,這是中二病犯了,沒錯吧...
自己主動申請調過來,本來是想在未來家主面前好好表現。可現在從龍之功是不敢想了,能不被打入冷宮就不錯了。
公司成立幾個月,一筆生意沒談,甚至連公司經營什麼項目她都不知道。
整個公司的骨幹都來自李家,但是這些精英每天做的事只有調查資料,彙總資料,複印資料,再由她送上頂樓。
調查的資料也千奇百怪,從各大高校的學生到每天剛註冊的各種公司,從各大娛樂公司的資產評估到通訊公司的科研進度。
這種眼花繚亂的操作,真看不懂啊。
或者?這做佇立在洛城市中心的33層大廈,其實主營業務是印刷?或者販賣私人信息?
“少爺,您要的資料。”雖然心裡吐槽,但還是得畢恭畢敬的完成任務。
李湛尷尬的摸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低過一張紙條:“嗯,放這吧。這個抓緊查一下,我急用。”
申慧敏接過紙條,掃了眼上面的內容,一臉懵逼。查過很多奇葩資料,但這份在奇葩裡都顯得實在太特別了。
“三藩市所有1989年4月18日出生的亞裔女孩名單...”
“嗯,你親自去查,要保密。懂麼?”
保密?這還是自家少爺第一次要求對調查資料保密,所以說,這個資料...
“申助理,保密,你明白麼?”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申慧敏的思緒,連忙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泛着幽光的深邃眸子,這一刻她感覺自己面對的不再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手,瞬間寒徹骨髓。
“明...明白了,董事長。”申慧敏強忍住脣齒間的戰慄,此時她有些明白,爲什麼宗族能放任如此年幼的少族長獨自外出闖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