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猛的踹門,想要衝進來救駕,被林白藥揮手製止了。
他能猜到米玥要幹什麼,隨手關上門,給大家稍存體面。
噗通。
果不其然,米玥跪了下來,雙手抱着林白藥的腿,仰着頭,美眸全是淚水,語聲哽咽道:“學弟,求你……”
林白藥欲拉她起來,道:“學姐,你別這樣。陳淮安手裡有合同,目前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打官司。我可以幫白總介紹一位商業法和刑法方面的知名律師,其他的,要看法院怎麼判,再決定下一步。”
“不要,學弟……那樣小姨就完了,徹底完了。她可以接受失敗,但不應該是這樣被人做局下套,肆意踐踏羞辱,還要面臨牢獄之災……陳淮安有道上背景,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學弟,小姨她不是壞人,她不像我這麼壞,真的,學弟,你救救她……”
米玥瘋狂的搖着頭,壓抑又短促的哀求,悽美的臉蛋掛着淚痕,在空蕩蕩的食堂裡竟有種讓人想要狠狠蹂躪的衝動。
衝動是魔鬼啊……
林白藥俯視着她,聲音特別淡漠,道:“學姐,這是魔都,黃浦江的水不知沉沒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或許可以幫白總,但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價,人情或金錢……然而白總又能給我什麼呢?同樣的代價,我可以請到比她更專業更優秀的經紀人才,你說,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米玥剎那間陷入了茫然,是啊,林白藥爲什麼要一定幫她們?
他已經仁至義盡,沒有要任何好處,就答應給自己版權,簽了經紀約,還要投資包裝捧自己。
這其實算是還了之前白婕南湖之行的人情,兩不相欠,相反自家這邊還佔着天大的便宜。
總不能人給了你一次面子,就舔着臉讓人家去和陳淮安打生打死。
沒這個道理……
“學弟,不,林總,我願意跟星河映象籤三十年合同,只拿約定收入的兩成或者更低,永不解約。無論林總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米玥咬着脣,神色變得堅毅起來,道:”我也會說服小姨,把億姿併入星河映象,今後爲星河竭盡全力工作。林總,小姨她在娛樂圈經驗豐富,深知內情,這次上當只是病急亂投醫,以後絕對不會了……她能幫你的!”
三十年以上的合約在娛樂圈不常見,常見的大多是十年十五年,但也不是沒有。
後世就有位明星,年輕剛出道不懂事,被經紀公司忽悠簽了三十五年。
米玥現在二十,三十年後就是五十歲,等同於和星河映象簽了終生的賣身契,況且還擺明了可以當林白藥的禁臠。
只要不是聖人,都會覺得這有莫大的吸引力。
再加上億姿和白婕,可以讓林白藥輕而易舉的把觸角伸到魔都這個東部的娛樂中心地帶。
作爲交換的代價夠不夠?
林白藥猶豫了。
他相信米玥此刻說的話是真心的,可人之所以是高級動物,是因爲人心會隨着局勢的發展隨時發生變化。
這會的痛哭流涕,剖明心志,將來保不齊會成爲米玥產生怨恨的源頭,怨恨林白藥答應了她這麼苛刻的條件,從而拔刀相向,反爲仇讎。
人性,經不起考驗,也經不起時間。
這時電話響起,林白藥掏出一看號碼,是魚敬宗,對米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按下了接聽鍵。
“林老弟,你來鬆滬了?”
林白藥奇道:“魚總神通廣大……”
“哈哈哈,你還沒看電視吧?鬆滬衛視午間新聞,八分鐘的時長報道了今年元旦登高的盛況,你得冠採訪的鏡頭可是有三十秒呢。”
林白藥這才明白過來,笑道:“讓魚總見笑了,正好住在香格里拉,過去湊湊熱鬧。魚總來魔都公幹?”
“還不是馮莒南留的爛攤子,上頭出政策了,要把正銀證券和華陽證券合併,成立華陽正銀證券公司,我被邀請來添把柴火,當個小股東……”
林白藥道:“恭喜,華陽正銀一合併,立刻躍居國內證券業老大的位置,您這小股東,大可坐着把錢賺了。”
“都是小錢了,不值一提。”
這不是魚敬宗凡爾賽,而是跟成爲證券公司股東擴充的人脈和資源比,入股那點分紅確實是不值一提。
“對了,今晚市裡舉辦元旦歡慶酒會,除了許多高官顯貴會來,也能見見各行各業的翹楚,金融的,實業的,科技的,哈,還有娛樂圈的,想不想來開開眼?”
林白藥原本想要拒絕,不過低頭看了眼米玥,突然有了主意,道:“魚總,我能不能再帶個朋友?”
“沒問題,兩張邀請函,我等會派人給你送去,咱們晚上見。”
“晚上見!”
收起電話,再看向米玥,她楚楚可憐的嬌靨,明亮似水的眼眸,似乎能勾起內心深處最黑暗的念頭。
林白藥伸出食指,輕輕拂過米玥的額頭,眉心,劃過如珍珠圓潤的鼻尖,落在那微微開合的脣 瓣間。
米玥螓首後揚,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頸看不到分毫的瑕疵,乖巧的吐出舌尖,溫柔的舔 舐了一下。
那瞬間溼潤和包裹的緊緻,簡直會讓聖人變成魔鬼!
林白藥猛的抽回食指,轉身離開食堂,道:“去告訴白總,打扮一下,晚上跟我去參加市府的新年酒會。”
他不是聖人,也不是魔鬼,可成大事者,必須有強大的自控力。
這個場合和時機都不對。
米玥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雙手捂着臉,發出無聲的痛哭。
晚上七點,魔都會展中心。
三樓宴會廳。
這次元旦酒會是自助形式,大領導簡短講話,開始自由社交時間。
雖然能混進宴會廳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頭臉和頭臉是不一樣的。
若從空中俯瞰,會發現自發的形成若干圈子,越小的圈子越難融入,越大的圈子越缺乏價值。
魚敬宗自然在最核心的圈子裡,聊了一會,脫離出來,又和來拜訪他的人說笑一陣,終於抽出空閒走到林白藥跟前,笑道:“老弟,身邊這位不介紹一下?”
林白藥忙道:“魚總,這是億姿文化經紀的老總白婕,我們準備合作做點小生意。白總,這位是魚總。”
他沒有說魚敬宗的來歷,但白婕也不是傻子,只看剛纔圍攏在魚敬宗身邊的人,其中就有一個平時各大經紀公司爭着巴結的主管部門領導,圈內稱爲冷臉王的狠角,剛剛卻和這位魚總談笑風生。
而林白藥,和魚敬宗稱兄道弟。
白婕強壓着心頭的驚愕,林白藥的來頭似乎比她預想的還要大,臉上卻恰到好處的流露出笑意,落落大方,親近而不諂媚,道:“魚總,您好。”
“你好啊,白總,“魚敬宗搖了搖高腳杯裡的香檳,道:“能讓我林老弟看上的生意,可不會是小生意,你們吃肉,記得給我留口湯。”
白婕將自己杯裡的香檳喝了三分之一,輕笑道:“魚總說笑了,其實是林總看我經營遇到難處,好心拉我一把……”
魚敬宗當然不會問你遇到什麼難處,他讓林白藥來參加酒會,可不是爲了閒聊,道:“林老弟,走,我帶你認識幾個朋友。”
“好!”
林白藥對白婕以目示意,跟着魚敬宗去了。
白婕退到角落裡,不顯眼,但確保林白藥回頭就能看到她。
然後像是局外人般注視着廳內的衆生相,忽然間像是開悟了似的,在這座金字塔的社會結構裡,從頂層到底層,必須有所依託,才能站的穩固,沒有誰能例外。
她想一個人艱難支撐起億姿,只是癡人說夢。
就算度過這道難關,也要面臨以後的無數道難關,與其向陳淮安這樣的貨色俯首,還不如……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林白藥身上,見他遊刃有餘的應對着如此複雜的社交場合,微笑,謙虛,有禮,且從容。
視線久久沒有移開。
“白總,想什麼呢?”
果娛傳媒的副總經理錢強端着酒杯走過來,他身後的正是陳淮安。
白婕淡然道:“我在想錢總什麼時候才肯給我一個正面的答覆……”
“哦?什麼答覆,我怎麼不知道?”
”杜雪瑩違約賠償金!”
陳淮安道:“白總,別倒打一耙……”
“哎,老陳,對女士要尊重點。”錢強笑道:“杜雪瑩的合同公司法務瞧了,很不合理嘛,一百萬違約金明顯高於她能給你們造成的損失,顯失公平,且有重大誤解。我們支持貴司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糾紛,像這種委託合同,只要想解約,就沒有贏不了的……”
白婕的困境正在於此,果娛傳媒和幾大律所關係良好,打起官司來,光扯皮就沒完沒了,勝負難料。
陳淮安趾高氣揚的道:“白婕,以你現在的身份,這種檔次的酒會是你能進來的?有錢疏通關係,求爺爺告奶奶的搞邀請函,還不如存着錢趕緊把賠償給了。要不然等警察上門抓人,我可替你心疼着呢。”
話音未落,林白藥走過來,根本看也不看錢強和陳淮安兩人,低聲道:“跟我來,帶你和饒副市長打個招呼。”
在錢強和陳淮安目瞪口呆中,白婕隨着林白藥走向大廳靠窗的位子,那裡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魚敬宗,一個是今天上午在明珠塔元旦登高活動裡出席並給林白藥頒獎的饒副市長。
“錢哥,她,白婕她……”
錢強臉色變幻,掉頭走向一旁,拿出手機撥打出去:“杜雪瑩的合同簽了嗎?”
“還沒有,剛敲定細節,準備明天籤……”
“先停一下,壓住別動。”
“啊?錢總,爲什麼啊?”
“別他媽的問什麼,照我說的做。”
掛斷手機,陳淮安滿心不甘,道:”錢哥,到嘴的鴨子還能飛了?不就是和領導打聲招呼嗎,沒那麼嚴重……”
錢強盯着窗口那邊的幾人,道:“老陳,女人多的是,別被色字迷了眼睛。這是打招呼嗎?這是故意招呼給咱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