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字老外愣了愣,指着牆磚上的各種字體,中文居多,英文不少,日文韓文法文德文阿拉伯文也有,奇怪的道:“如果不允許刻字,那這些又是什麼?”
葉素商笑道:“錯誤的行爲,就算做的人再多,那也是錯誤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糾正錯誤,保護這麼美麗的建築,對嗎?”
刻字老外聳聳肩,和同伴們對視後齊齊大笑,包括金髮男老外也是如此。
唯有那個黑髮女老外似乎對同伴們的無理感到不舒服,看向葉素商的眼神裡帶着幾分歉然。
刻字老外不以爲然的道:“小姐,你很漂亮,但我覺得你這是歧視。別人能刻,我當然也能刻。在這麼宏偉的建築刻上我和家人的名字,這對我很重要。”
他的另一個同伴則傲慢的看着葉素商,出言不遜,冷笑道:“何止?就算華國人不能刻,我們米國人也能刻,因爲這是我們的自由。你們這些被控制的人,沒去過文明社會,不懂什麼是自由也是正常的。讓開,別耽誤我們時間。”
這年頭崇洋媚外之風,後世難以想象。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導致了比崇洋媚外更嚴重的後果,那就是老外知道他們在這片國土上享有特權,所以愈發的囂張跋扈,無所顧忌。
“對,自由萬歲!”
葉素商見那老外不管不顧的拿着鑰匙繼續去刻字,登時火冒三丈,力貫指尖,猛的擊中他的肩胛關節。
如同觸電,老外痠麻不已,叫了一聲,手裡的鑰匙掉落地上,震驚的吐出兩個怪腔怪調的詞語:“功夫?”
傲慢老外也嚇一跳,退後兩步,難以置信的道:“你敢打人?”
言外之意,你敢打米國人?
葉素商冷笑,正要反脣相譏,林白藥拉住她,道:“這位先生,分明是你們破壞文物,我這位同伴及時制止而已。你們如果不聽勸阻,堅持違法行徑,我立刻報警。”
他從包裡拿出手機,故意按下110,對着黑髮女老外晃了晃,因爲很明顯,這個女老外是中國通。
“報警?”
傲慢老外依舊傲慢,笑的得意洋洋,道:“你們的警察不敢管外國人!你的同伴先動手,警察來了,抓的是你們,不會是我們。”
林白藥淡淡的道:“那要看什麼事,別以爲文物保護法是擺設,毀壞文物,尤其長城這種代表着民族圖騰的文物是重罪。大不了我們把這件事情捅給媒體,幾位人高馬大,我這同伴嬌小,且是女性,看看輿論會站在哪一邊?”
刻字老外和傲慢老外都懵了,眼前這少年看着稚嫩,可辦事老練的不像話。
不僅果斷報警,還威脅通知媒體,利用輿論。
作爲米國人,太知道輿論的威力,扭頭去看金髮男老外,等他拿主意。
金髮男老外又看向黑髮女老外,黑髮女老外決定息事寧人,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兩位是大學生吧?據我所知,長城每天都有人在上面刻字,沒聽過誰因此受到懲罰。你所謂的文物保護法,我更是聞所未聞……”
文物保護法91年通過了修訂,加大了對文物的保護力度,但對長城的保護相對滯後,直到06年才通過了《長城保護條例》。
若從法理而言,在牆磚刻字,就算報警最多也只是批評兩句,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哪怕到了二十多年後,也只是罰款200元而已。
林白藥道:“小姐,文明賦予了我們每個人受教育的機會,而教育程度的參差,造成了每個人對文明的理解不同。不能因爲那些教育程度低下的人犯了錯,就代表刻字是正確的行爲。長城之於我國,意義超過了蒙娜麗莎之於西方世界,如果是我,拿着鑰匙在蒙娜麗莎的笑容上畫上一道無法消除的痕跡,你們會阻止嗎?”
黑髮女老外被這個理由給說服了,對林白藥豎起大拇指,然後又費了點脣舌說服了金髮男老外,雖然刻字男和傲慢男有點不爽,但也沒有再節外生枝,一行人掉頭離開。
葉素商皺了皺鼻子,沒能打一架泄泄火,很覺得可惜,道:“算他們識相!五十年了,還當這裡是租界呢?”
林白藥嘆道:“其實我們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車薪。老外的優越感不是來自於老外本身,而是來自於多少年的民族自卑情緒導致的逢外必舔的奴性。這不是你阻止一次刻字能夠拯救的,至少需要兩代人的集體覺醒,經濟、社會、文化等各方面發展壯大。唯有民衆自信,纔有民族自信……”
“我知道!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什麼也不做!”
葉素商冷哼道:“我剛纔都想好了,真敢不聽勸,先打一頓再說,鬧騰起來,大不了進去拘留兩天,不怕!”
林白藥笑了起來,道:“葉子,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啊?”葉素商突然嬌羞,道:“難道不是我的美貌嗎?”
林白藥想好的詞沒法繼續,黑着臉道:“不,是你的厚臉皮。”
“嘻嘻,說嘛,到底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身上這股子俠氣……”
漂亮女生有很多,有趣的靈魂也有很多,可漂亮有趣又有沖天俠氣,林白藥遇到的,也只有葉素商一人而已。
從長城回到市區,又逛了幾個著名景點,然後趁着夜色去了鬼街。按說年輕人應該去三里屯,但林白藥實在不能算是年輕人,去了那邊嫌棄吵鬧,還不如來鬼街隨便吃點東西。
鬼街要到明年才改名簋街,改了也好,以後旅遊起來,確實會有中老年人覺得忌諱,不利用吸引客流。
葉素商是京城街溜子,這片地混的比回家還熟,直接找到靠着衚衕裡的一家飯店,點齊了當家特色菜,果真色香味俱全。
正吃的得勁,竟又遇到了黑髮女老外和一個二三十歲的英俊男子進來用餐。
由於位置和角度關係,女老外沒有看到兩人,和那男子找到靠窗的桌子坐下,點了幾道菜,邊吃邊聊,氣氛相當融洽。
“哎,你倒是吃啊,看人家幹嗎?”
林白藥奇怪的問道。
葉素商收回視線,低聲道:“那男的我認識,叫傅景龍,京圈裡有名的花花公子。瞧兩人的架勢,估計是盯上了女老外,卻還沒得手。這女老外不知是傻,還是有求於傅景龍,敢和他吃晚餐的女人,早上不從酒店的牀上醒過來,都對不起傅景龍的名頭。”
林白藥差點笑出聲,道:“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真當我的柳莊相法是吃素的麼?”葉素商氣鼓鼓的道:“察言觀色只是最基本的入門術……不好,女老外要完蛋。”
林白藥趕緊看過去,只見女老外起身去衛生間,傅景龍還很紳士的爲她的飲料續了杯,一切都很正常,奇道:“咋就完蛋了?哦,是不是老外不會蹲坑,這家飯店的衛生間沒馬桶,你怕她掉下去?”
“你可真是大聰明!”
葉素商甩出美女無語表情包,道:“等着瞧吧,女老外回來,把飲料喝了,傅景龍就會接電話說有急事,然後找藉口送女老外回下榻的酒店。”
林白藥聽着跟看電影似的,畫面感頓時有了,道:“然後呢?”
“然後,你是不是傻?你們男人把女人給迷暈了,還會幹什麼?難道學孫猴子偷桃子吃嗎?”
林白藥悻悻然,道:“誰偷桃子,就是偷,也是偷葡萄……好好,說正經的,傅景龍給女老外下藥了?我怎麼沒看到?下藥不是應該先小心翼翼的拿個藥包,再東張西望確定安全,跟着手一抖,把藥下到飲料裡搖晃兩下?可他什麼都沒幹,程序不對啊……”
葉素商沒好氣道:“一聽你就沒經驗,現在誰這麼老土的下藥?孫二孃開黑店嗎?傅景龍用的是一種最新型的抑制劑,只用0.5克就能讓人乖乖聽話,且加入水裡無色無味,可比你那些嗆的狗都不聞的迷藥厲害太多了……”
“咦,原來是這玩意……高端大氣上檔次,你能給我搞一點嗎?”
林白藥明白過來,這就是後世大行其道的聽話water,起先被曝光時,警方還死活否認,後來影響太壞,受害者太多,實在壓不住了才公佈於衆。
最出名的一個新聞莫過於有個50多歲的老漢,用這玩意控制了100多個女生,拍攝了400多條視頻,截至案發,還有人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
“要死啊你,你搞這個幹嗎?”
林白藥笑道:“這不是對你垂涎三尺,始終不能得手,只好試試終南捷徑……”
“啊呸!”
葉素商紅着臉,道:“要不今晚我不回家,跟你去酒店?不用藥的,你就是我的藥……”
我曹。
林白藥驚訝道:“葉子,我調戲你這麼多次,終於被你佔了一次上風。”
葉素商得意道:“那是,我的地盤我是老大……好了,不和你扯了,你說怎麼辦?要不要我去衛生間截住她,提醒一下?”
林白藥沉吟道:“你有沒有想過,女老外知道傅景龍的名聲,這次來可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她有準備,乾脆和傅景龍挑明去酒店好了,幹嗎還讓傅景龍用這種手段呢?”
“江湖事呢,你比我懂,可男人麼,你就不是很懂了。”林白藥道:“傅景龍這樣的人,想要女人有的是法子,爲什麼選了最下作的一種?因爲他喜歡!這就是醫學上說的心理異常導致的行爲失能,繼而恐懼憂鬱進化成暴力和狂躁,通俗點說,就是變態。”
林白藥冷靜的道:“女老外看着就是很精明的人,她瞭解傅景龍的愛好,所以欲拒還迎,故意製造機會,然後假裝無辜中計。等到事情發生後,哭哭啼啼的鬧一鬧,或許可以藉此從傅景龍那裡得到更多的利益,甚至反其道而行之,用這個把柄拿捏住傅景龍……這可比老老實實的陪人一晚上夠本……”
葉素商目光不善,道:“我看你不僅瞭解男人,也很瞭解女人嘛……”
林白藥乾咳一聲,道:“當然,這只是一種推測。還有一種,女老外看着精明,可再精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時候,她可能確實對傅景龍的爲人不瞭解,又有事求他,所以把吃飯當成正常的社交活動,卻不小心掉進了傅景龍狩獵的陷阱……”
“二選一?”葉素商爲難道:“我們該怎麼選?”
“不是我們,而是你!”
林白藥輕笑道:“我永遠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