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就此脫身,還有九萬塊的入賬。
東江之行,也算圓滿!
不走,幫着完成東江局,還能誘林白藥前往西山。
到手的,將是兩千萬的鉅款。
胡偉康木然接過火車票。
“黑七,送胡先生去火車站。”
林白藥張開雙臂,和胡偉康輕輕一擁,罕見的透着幾分惺惺相惜的誠懇,道:“胡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希望以後有機會,你我還能再合作,必定會是震動太行山的大手筆。”
那瞬間的感動,讓胡偉康差點決定乾脆就此離開,放棄弄死林白藥,把兩千萬佔爲己有的想法。
但生菩薩這行,講究的是隻走腎不走心,幹完就走,絕不因爲任何的原因而停留。
不管是慈悲,還是情份!
和兩千萬相比,父母親朋都可捨棄,更別說林白藥這樣,某種意義還算是對手的人。
……
會不會是試探?
胡偉康的多疑重新佔據了大腦高地,他順從的拿了火車票,背起裝着九萬塊的包,收好身份證和檔案袋,對林白藥鞠躬道謝,然後由唐小奇陪着,安全出了房門。
再等等。
從電梯下樓,安全出了酒店。
難道真的要放自己走?
“老胡,上車吧。”
唐小奇拉開駕駛座的車門,笑道:“你在這吧,天天看着挺煩,可這一走吧,別說,還挺想你的……”
胡偉康沒有理會唐小奇的調侃,也沒有從副駕駛上車,而是站在原地,突然回頭。
從他的位置,擡頭可以看到這幾天住的房間的窗戶。
隔着厚厚的窗簾,不知道林白藥這會在幹什麼,但估計已經不再把他胡偉康放在心上,而是忙着籌劃如何設局,去搞剩下欠缺的那筆錢。
同時,林白藥站在窗簾後,透過狹小的縫隙看着樓下的胡偉康。
腦海裡有個陰森的聲音響起:
放他走?
縱虎歸山,若真走了,日後再難捉到。
不會後悔嗎?
林白藥搖搖頭,堅定的驅散腦海裡的那個聲音。
胡偉康絕不會走。
貪婪,是人性最大的原罪。
沒有人能夠抵抗誘惑。
如果可以, 那只是誘惑的籌碼還不夠!
然後,他看到胡偉康轉身,擡頭。
脣角溢出笑意。
魚上鉤了!
……
選擇,有時候很難。
但在這個時候,卻變得無比簡單。
胡偉康毅然收回目光,道:“七哥,我不走了!”
唐小奇詫異道:“不走?
“對,我不走了!”
他轉身進入酒店,唐小奇在後面喊道:“哎,又發什麼神經呢?”跟着追了過來。
直上五樓,推開房門,聽到林白藥在裡面正打電話,聲色俱厲的道:“……我不管你有多少困難,十天之內,給我找到合適的魚兒……對,人傻錢多,又沒深厚背景的暴發戶……你辦不到,那就給我滾蛋,我這裡不養廢人,聽明白了嗎?”
他啪的掛了電話,似是察覺到身後動靜,猛的回頭,看到胡偉康,臉上表情精彩極了,道:“胡先生,怎麼,忘東西了?”
“賈先生,我決定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
“嗯?”林白藥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充滿懷疑的眼神審視着胡偉康,道:“你來助我?拿什麼助?”
“錢!”
胡偉康很贊同林白藥說過的一句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林白藥爲了得到兩千萬,肯拿五百萬來打底,他要想虎口奪食,黑吃黑,自然不能吝嗇。
“錢?”
林白藥不悅道:“胡先生,你是不是沒搞清楚?就你兜裡那九萬塊錢,塞牙縫也不夠……還是趕緊回西山去吧,西山那個局不也等着你呢?拖延時間太久,會出大問題的……”
“不瞞賈先生,我去年在中州省設局,賺了一筆,大概有二百多萬。之後花了幾十萬,還有一百七十多萬,加上手裡的九萬,能湊夠一百八十萬的數。”
胡偉康既然打定主意,行事就十分果斷,不再瞻前顧後,直接撂出家底,道:“您能從別的地方搞到一百一十多萬,再找補找補,加一起足夠三百萬。當然,事成之後,我要分兩成利潤。”
林白藥冷冷道:“兩成,就是四百萬。胡先生,我爲了這個局,費了多少心血,你投一百多萬,就想得到三倍的利潤,世上沒這麼一本萬利的買賣。不勞你費心,我搞的到錢,黑七,送胡先生去火車站,看着他上車,不要再有任何紕漏。”
唐小奇應了一聲,摸出腰後的匕首,獰笑道:“老胡,走吧,相識一場,別逼我動刀子。”
胡偉康這次絲毫不懼,笑道:“七哥,稍安勿躁。賈先生,不是我貪心,按照太行山的規矩,兩成利潤,是我帶資入夥該有的分成。除此之外,西山省八百萬的局,我也需要賈先生的助力,你我五五分成,也是四百萬分了出去。說到底,誰也沒佔誰便宜,但我們合作,得到的,是整整兩千八百萬……”
他的眼神熾烈起來,如同夢囈般的雙手展開,道:“賈先生,兩千八百萬啊……這個年頭,多少人還掙扎着想要賺幾萬塊錢蓋房子娶媳婦,我們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掙到了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
林白藥掙扎了片刻,終於還是被胡偉康勾勒的藍圖給打動了,他站起又坐下,站起又坐下,如此三次。
然後,在胡偉康的希翼之中,斷然道:“好,胡先生有心,我也不能無義。那說定了,東江局,只給你兩成利潤,西山局,你我五五分成!一言爲定?”
胡偉康懸着的心放回肚子裡,左手握拳,虎口垂於肚臍位置的神闕穴,右手三指成豎,兩指成勾,立於口鼻之間,以目觀之,道:“一言爲定!”
這是生菩薩行裡三指問心誓,歷來爲行內最毒的誓言之一。
林白藥的態度也從對待階下囚,變成了對待合夥人的平等,道:“胡先生,請!酒店不安全,你跟我去個地方。”
上了富康車,胡偉康被黑布蒙上眼,感覺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來到北城靠近郊區的一間倉庫。
打開倉庫門,扯下胡偉康的黑布,他重新適應光線,入目的是簡單的陳設。
兩張桌子,五隻箱子,八套囊括了執法部門的各行各業的服裝,十幾張配套的假身份證,藥品、睡袋、純淨水、方便食物等應有盡有。
“這是我在東江立的櫃子,可以藏身,也可以當做後路。”
林白藥從角落裡拿出兩把椅子,先請胡偉康落座,再坐到他的對面,道:“太行山的規矩,要入夥,必先有投名狀。現代社會了,我不需要你去殺人,搞顆人頭當投名狀,但是,我必須知道兩件足以讓你判死刑的過往。胡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黑七手裡有人命,你應該看得出來,他曾在北河省的華陽縣殺了劉漢生一家三口,此案至今未破。你手裡也有人命,我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