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怪異的夢
“孃親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背幾個黑鍋也是正常,你就放心地讓孃親背吧,大人嘛,總要護着小孩子不是。”在蘇顏面前說話,小墨從來都不客氣。
“臭小子,什麼叫我不是善茬,你這像是夸人的嗎?”蘇顏往小墨腦殼上一拍,養兒子果然沒有養女兒貼心。
“我沒誇你啊。”小墨一本正經地回話,“你渾身上下有什麼值得我誇的,想違心地誇你一下都覺得糟蹋那些詞。”
“你,你——你絕對不是我親生的!”蘇顏磨牙。
小墨扁扁嘴:“我也這麼覺得。”
“得了,小墨哥哥,姑姑,你們兩個天天就會鬥嘴,你們兩個怎麼看都是親生的,就算真不是親生母子,我看着也會懷疑你們兩個之間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血緣關係。”小月對這兩人無語了。
蘇顏小墨:“……”
“對了,姑姑,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小月撅着小嘴巴做思考狀。
最近幾天晚上,小月總在做相同的夢,夢裡頭有個活潑漂亮的小姑娘在和她說話,小姑娘說她的孃親叫蘇顏,哥哥叫小墨。小月覺得很莫名其妙,姑姑什麼時候多了個女兒了?她想問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夢境裡卻忽然掀起了波濤大浪,洶涌澎湃,將小姑娘吞噬……
每晚,她都會被這個夢驚醒。剛開始小月想着可能是最近玩累了,做夢也很正常,可接連幾個晚上都做這個夢,每次她都眼睜睜地看着小姑娘被浪水吞噬,聲音淒厲地叫着:“孃親,救我,哥哥,救我……”
那種淒涼哀婉的聲音,聽得小月心都碎了。
蘇顏這人心寬得很,就算有人告訴她明天她就要死於非命,她也能淡定地喝着茶和人討論自己會怎麼個死法。
瞧小月一臉正經,蘇顏也曉不得小丫頭想和她說什麼大事,漫不經心地說道:“想說就說,有什麼該不該的,放心,姑姑我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挺好的。”
小月咬了咬脣,輕聲地問道:“姑姑,除了小墨哥哥外,你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一聽“女兒”這兩個字,蘇顏彷彿被打了雞血一樣,原本挺屍的人立馬驚坐起來,一驚一乍地問:“怎麼,你見着她了?”
小墨在一邊懵了:“孃親,你什麼時候揹着我和人給我生了個妹妹呀?”
“滾!我有那時間麼!”
“姑姑,你真有個女兒呀?”小月瞧蘇顏這模樣,分明就是真的。
蘇顏嘆了口氣,這事連她自己都拿不準,只是聽沈鶴和柳惜弱提過,料想他們是不會說謊的。她一心不想和以前的人事扯上關係,拒絕聽到關於女兒的任何消息。但這事她從來沒有跟小墨小月提過,小月從何得知?
“小月,這事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我做夢夢見的!”小月一本正經地回答。
蘇顏差點一頭栽倒:“你忽悠我呢吧,做夢夢見,我怎麼沒夢見?要是我女兒,要夢見也該是我夢見纔對呀。”
“可我真是做夢夢見的。”小月有點小委屈,“我夢見有個小姑娘跟我說她要找孃親,她的孃親叫蘇顏,哥哥叫小墨,我想問她名字,她就忽然被大水沖走了,一直在叫着孃親救命哥哥救命,好可怕的。”
小墨聽得有些心慌:“這幾天晚上你總被噩夢嚇醒,原來是夢見這個?”
“嗯。”
“孃親,這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有事情瞞着我?”小墨有些不開心了,孃親居然一點都不誠實。
蘇顏朝小墨翻了幾個大白眼,姑奶奶我瞞你的事多了去了,光說她來自現代這一條就能嚇死一堆人了。
“哎,有些事我本來是想等你長大了再告訴你的,既然提起,那我索性跟你說了吧。”蘇顏沉沉地嘆息,“還記得之前遇到的沈鶴和柳惜弱吧,我不說估計你也猜到了,他們認識沒失憶的我,也認識你的親生爹爹,只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不曉得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所以我一點都不想回去。上次他們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其實你還有個妹妹。沈鶴是將軍,言語間對你親爹是恭敬的,料想你親爹應該是個大官,你妹妹有你親爹照顧着,不愁吃不愁穿,想必是過得很好,因此我並不擔心。”
“小墨,別怪我心狠,不認你妹妹,也不帶你認親爹,我真的沒辦法突然間接受一羣陌生人。感情這種東西終究是需要時間來累積的,我沒辦法待你妹妹像待你和小月一樣,於我而言,你和小月傻妞都是我熟悉的人,可你妹妹不是,你親爹更不是。暫且不說你親爹是否有意要接我回家,站在我的立場,我是一點都不想回去。我從前和你親爹恩愛也好,相恨也罷,畢竟都是從前了,回不去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親爹來尋你,你想跟他回去,我也不會反對,一切都隨你。關於我失憶的事兒,一時間無法和你解釋清楚,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仔仔細細跟你說明白。”
這一番話,對於一個孩子而言,無疑有些殘忍,明明有爹,明明有家,可她偏不帶他回去。可是,蘇顏只能殘忍,現在若是不狠下心腸表明立場,將來要是小墨的親爹找來,左右爲難的時候更傷人。
小墨認真地聽着蘇顏的話,小臉上寫滿深沉,想不到他居然還有個妹妹,說不清心裡頭是什麼感覺。從小到大,他的妹妹只有小月,如今又冒出一個來,真是太奇怪了。小墨不是偏執的孩子,將心比心,他完全可以明白孃親的感覺,不用說孃親,就說他自己,要是親爹忽然冒出來站在他面前,要他接受,他也彆扭。比起親爹來,他和林叔叔的關係似乎更親密些。
前兩年,小墨是會有想找親爹的想法,可現在長大了些,也會思考了,小墨自然不會怪孃親。
“孃親,沒關係的,小墨明白你的擔憂,放心,小墨不會讓孃親爲難的。”小墨眨着水亮亮的大眼睛認真地和蘇顏說,“聽孃親的意思,孃親失憶這事也另有文章?”
“嗯,大大的文章,說出來所有人都會把孃親當妖物給殺了的。”蘇顏擺出一副驚憂的表情。
“這麼嚴重啊,那姑姑還是憋着不要說出來了。”小月瞧蘇顏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她可不想姑姑被人當妖物給殺了。
小墨則是另一番感想:“妖物?孃親不是人嗎?若不是人,孃親的原型是什麼?”
蘇顏額頭三滴汗,搖着小墨的小肩膀:“你想什麼呢,什麼原型啊,我是人,真的是人。”
小墨丟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用不着這麼強調呀,就算你不是人,我也認你是我孃親,你要不是人,身爲你兒子的我肯定也不是人,所以我不會鄙視你的。”
小月默默地來了一句:“那我鄙視你們兩個好了。”
蘇顏小墨:“……”
不過,小月轉念一想,她好像也沒有鄙視的資格,她活死人一樣,連呼吸心跳都沒有,還能算是人嗎?
“姑姑,那你依舊不打算去找你的女兒嗎?”小月和蘇顏母子說笑着,心裡頭卻總覺着悶悶的,難受極了。一個晚上做這種夢不奇怪,可接連幾個晚上都做這樣的夢就有點害怕了,她很擔心這樣的夢會變成現實。
“沒這個打算。”蘇顏聳聳肩,“說不定找着了人家不認我,那我不是更尷尬。”
“可是姑姑,萬一夢是真的呢?那你女兒豈不是有危險。”
蘇顏微微蹙眉:“應該不會吧,就是個夢而已。說來也奇怪,你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你和我那個素未謀面的閨女八竿子打不着呀。”
小月嘟着小嘴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小墨在一邊聽了,面色沉了下去,像個小老頭一樣,小月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因爲小月的身體和常人不一樣?若是如此,那小月豈不是經常要被這些七七八八的夢境煩死?小墨開始開啓心疼小月的模式。
“好啦,小丫頭,別瞎想了,不會有事的,洗洗睡吧。”蘇顏親暱地抱抱小月,“小小年紀的,放寬心,心思太重傷身體,知道嗎?”
“嗯。”小月輕輕地點點頭,“我去燒洗臉水了。”
“去吧。”蘇顏惡癖地揉揉小月的小臉蛋,然後朝自家兒子招呼道,“兒子,你繼續幫孃親按按腳,站了一整天,腳疼死了。”
小月出去了,小墨被蘇顏留了下來,小墨是何等人精,哪裡會不曉得蘇顏是故意的,往常都是他和小月一起燒水的,於是小墨慢悠悠地問蘇顏:“幹嘛把小月支開?”
蘇顏收起了平時的嬉皮笑臉,用很嚴肅很認真的語氣問道:“小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兩個有什麼事瞞着我?別跟我撒謊。”
“孃親……”小墨答應過小月要保密,用軟軟懦懦的聲音叫蘇顏,想搪塞過去,“我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呀,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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