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騰地火起,摸着左手,還記着當時的斷臂之痛,冷然道:“今日不同往日,我沒找你麻煩,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程陽子只是一笑,面帶不屑,估計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看他伸手朝我抓來,我立刻變成幾把長刀,朝他劈落。程陽子一揮拂塵,就把長刀打的粉碎,朝我胸口抽來。我捏着個法訣,把拂塵給架開。
他略有動容,道:“看來進了苦讀精舍,你倒是漲了點本事,連我的法術都破開了。”
我心裡赧然,我在苦讀精舍打架不少,本事卻沒學會多少。剛纔用的法術就是五行大崩解,只是我照貓畫虎,使出來不倫不類地,這廝也沒看出來。
韓生讓殭屍堵住周圍的洞穴,把我們困在中間,叫道:“程道長,速速殺了他,免得夜長夢多,也好早早向文聖明邀功。”
程陽子不悅道:“我辦事,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小輩來插手。我不過是爲了跟龍門派交好,可不是要討好文聖明那個病秧子。”
這廝好歹是一派掌門,估計舔不下臉來討好一個後輩,他想要叫好龍門派,能有什麼理由呢?看韓生陰沉沉的臉色,我突然叫道:“程陽子,你知道這個韓二生是什麼來頭嗎?”
韓生臉色大變,果然跟我猜的一樣,他迫不及待地想殺我,估計也是想保守秘密。他一聲厲嘯,催動殭屍來抓我,我大叫道:“程陽子,你不想知道這個秘密?我看你也沒多久好活的樣子。”
人多少都有好奇心,何況還關係到自己的生死,程陽子拂塵揮舞,就把幾個殭屍給打翻出去,喝道:”你說,待會兒給你個痛快。”
我嘻嘻笑着,把韓生的老底揭開,道:“此人不叫韓二生,而是叫做韓生。他是韓旭道人的兄弟,百年前就是他主持了八卦封魔陣,也許你們還是熟人呢。”
程陽子悚然動容,上下打量着韓生,奇怪道:‘不對,不對,韓生比我歲數還大,就算不死,怎麼如此年青。’
韓生神色惱怒,卻沒有開口辯解,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沒等我提醒,他已經興奮大叫道:“死生咒。”
程陽子老臉動容,又驚又喜,道:“沒想到傳聞是真地,龍門派果然有讓人逃脫生死的符咒,哈哈,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一門心思想要貼上去。”
看韓生臉色黑如鍋底,我落井下石道:“龍門派的死生咒輕易不肯拿出來,與其給他做牛做馬,天大的機緣就在眼前。你殺了我,文聖明就會教你嗎?還不如從此人身上逼問出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程陽子眯起眼睛,有些猶豫不定。韓生叫道:“我們來這兒,文聖明已經知道了,你可別被這小子給騙了。”
程陽子只是定了定神,就說道:“差點被你小子給利用了,快快來受死。”
我心裡嘆息,縱然兩人會生出齷齪,眼前對付我還是一條陣線上地。韓生更不二話,眼睛通紅地瞪着我,催促四個殭屍殺來。
“把韓九的鬼魂交出來。”
“哼,我送你去跟他作伴。”我放出火蛇來,四下裡亂爬
,洞穴裡登時燃起了火光。
殭屍畏火懼水,看到火焰兇狠,就不大敢過來。
程陽子動手了,他揮舞着拂塵,發出一道凜冽刀氣,就把火勢從中劈開,衝我殺來。我提起精神,操着道法尺迎上去,把刀氣給打偏了。
這廝嘿然冷笑,陰陽刀訣分爲陰陽兩氣,明的看得到,暗的纔是防不勝防。
我鼓起胸膛,吹出一口氣煞,把周遭給籠罩了。就有一道無形刀氣切開氣煞,氣勢洶洶地朝我面門襲來。
我舉起山魈左臂,念着護身咒,放出朦朧的青光。咔嘣,一聲大響,刀氣把我頭髮絲都給削斷了好幾根,手臂雖然有些痠麻,但是並沒有被砍傷。
果然跟洛風嘯說的一樣,山魈左臂力大無窮,無堅不摧,就連陰陽刀訣都砍不斷。
韓生急的叫道:“這小子的手臂很僵硬,直接砍腦袋,省得再起幺蛾子。”
程陽子只是稍微有些吃驚,就露出貓捉耗子的戲虐神色,道:“還用你說,死吧。”他嘴裡唸咒,拂塵發出裂帛般的破空聲,刀氣幾乎凝成了實質。
“我跟你們拼了”曹老二估計被老大的死激怒了,眼珠佈滿血絲,竟然嗷嗷地叫着撲出去。
“退下。”
我急忙把他拽回來,陰陽刀決如此兇狠,捱上一刀,絕對是一分兩斷的下場。我不敢懈怠,直接用出了元降齋法,一道青光橫空撲出,刀氣撞來,就跟細雪投爐般,消弭地不見蹤影。
我雖然看不到,但是密佈的青光早就籠罩了整個洞穴,只要陰氣是有痕跡地,就逃不過這招。
等了片刻,我就哈哈笑起來。看對面臉色漆黑,程陽子一招無功,驚地叫道:“你這是什麼妖法?”
“哎呦”又有個尖銳女聲叫起來,石壁頂上掉下來一個女人。她穿着紅衣,走路時咚咚的響,原來腳底還掛着秤砣。
我眼皮直跳,是開門外的歪脖樹上掛着的女屍,她居然跟着下來了。
看她偷摸爬到了程陽子頭頂,估計是想着偷襲來着,我有些鬱悶,竟然被我給壞了事。程陽子嚇了一跳,大怒着發出陰陽刀訣。
這女鬼發出淒厲慘叫,先是腦袋搬家,然後腰腹被整齊地剖開了,黑血濺滿一地。
韓生驅使殭屍上前,要把女鬼給吃了。我心裡有些憐憫,想讓唐月去幫個忙,這女鬼盯上了對面兩人,對我也是大有好處。
曹老二急忙抓着我,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抱着長兄腦袋,眼神卻帶着驚悚,剛纔看到飛僵,都沒見他這麼害怕。
“快,快走,這個女鬼不簡單。”
他嘴脣哆嗦着,拉着我就往後頭跑。韓生急忙讓殭屍來攔我,我提起道法尺,兜頭就把一頭綠僵腦袋砸爛了。
跑出好遠,都沒見人追來,我心裡奇怪,就算韓生不敢來,怎麼連程陽子都不見蹤影?
我回頭看了下,眼珠都瞪圓了。
剛纔被劈成三段的女鬼好好地站着,她眼皮上本來被縫滿了針線,這會兒大大的睜開,發出妖魅般的慘白光芒。最可笑的是,韓生和程陽子二人竟
然像是中了魔障,在原地嘻嘻哈哈地扭起秧歌來了。
曹老二顫抖道:“別回頭,千萬別看女鬼的眼睛,那是個女魅啊。”
《陰華經》上記載着各種奇鬼,其中就有女魅。這種女鬼生前就富有魅力,迷倒萬千男子,死後怨氣不散,最喜歡勾搭各種男子,吸人陽氣。男人遇上了,根本無法自拔。
這個女魅竟然是個白眼,難怪連程陽子都中招了。
“你們別跑啊,奴家不漂亮麼?”
女魅的聲音悠悠盪盪地傳來,撩撥的人心頭髮酥,彷彿一個絕世佳人在衝我招手。我吃了一驚,嗖嗖冷氣就貼着我腦門,離我那麼近。
她就在背後。
我心裡撲通撲通地跳,拿了個符紙就要丟出去。
曹老二比我還鎮定,似乎一點都有被影響,死死拖着我往前跑,嘀咕道:“別回頭,千萬別回頭,唸咒,快念靜心咒。”
我念着咒語,女魅的聲音頓時被壓下去了,等我們逃進一處洞穴,誘惑聲才消失了。
曹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道:“這裡真是太危險了,差點把老命都給丟了。”
我有點奇怪,他都沒有回頭,怎麼知道女魅沒有跟過來?他喘息道:“這個女魅被人縫了眼皮,掛着秤砣,看着是要把她給變成厲鬼。現在想想,倒像是要把女魅給困住,免得她害人。”
我心裡一跳,難道有人跟着來,把女魅給放了。
“一定是田汝華。”
我心裡惱火起來,只有女的纔不怕女魅,男的幹不了這種事。
曹老二解釋道:“我看女魅被砍裂了,都沒事,就猜她也會被腦袋搬家的法術。畢竟她腳上掛着秤砣,跑得不快,動靜也大。”
原來如此,真是地下的老江湖。
曹老二慘然道:“嘿,還老江湖呢。小哥,我求你一件事情,我也不想出去了,會盡全力幫你找到第一層的入口。”
我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估計他是要交待遺憾,讓我把綠髓液帶給他家的兩個兒子。看我拒絕,他面色黯淡。
“這些人都是衝着我來地,我要是出的去,不僅給你兒子綠髓液,還會幫着找一個師父。要是我出了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曹老二點點頭,又打起了精神。
人有死志,固然可怕。但是在漆黑危險的殭屍地窟裡,再大的志氣也會被一點點地打壓消磨掉,變得暮氣垂垂,連活下去的志氣都沒有,怎麼還能靠得住。
一路上,還遇到了幾波修道人,大家彼此點點頭,就往別處去了。
我突然想明白了,地窟裡洞穴像是蛛網般密密麻麻地,錯綜複雜,還有着幾百具殭屍在裡頭潛伏着。就算是龍門派傾巢而出,恐怕也不能輕快地將裡頭掃清。
將這個任務公佈給苦讀精舍和修道人,恐怕是把我們當作了急先鋒,畢竟能夠爭奪屍王地,還是少之又少的幾個人。
哼,拿我當刀使,看我讓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前頭突然傳來曹老二歡快的聲音,“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