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在這裡,敬大哥您一杯。”商一帆站起身來,彎腰鞠躬,高舉起酒杯,臉上堆滿了笑容。
此刻的大堂中,燈火輝煌,歌舞在表演,絲竹聲流淌。衆人觥籌交錯,氛圍正烈。
“好。”商囚牛坐在主位上,向商一帆舉起酒杯,一仰脖子飲下這杯酒。
一旁的謀士爲其代言:“一帆少爺,你能夠參加我家囚牛少主的晚宴,毫無疑問這是明智之舉。你放心,我家少主絕不會虧待你的。”
“囚牛大哥一直都是小弟的表率和榜樣。其實,小弟一直想和囚牛大哥您多多親近,多多學習的。”商一帆笑着道。
商囚牛乃是當今少主當中,第一大派系,正好商一帆的母族也和其瓜葛甚深。商心慈若也選擇商囚牛這邊,必定會遭到商一帆排擠。
不過,商囚牛事先也主動地向商心慈發去請帖。
商心慈若來,他肯定會歡迎。
爲什麼?
就是因爲商心慈身邊,有方白兩大四轉戰力。
這是其他所有的少主,都不具備的。很多人都對此表示羨慕和嫉妒。
“少主,屬下打探到了,那商心慈去了……”這時,有蠱師彎腰進場,對商囚牛一番耳語。
商囚牛聽着,目光微微的暗淡下去。
商一帆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心中不免琢磨:“看來商心慈並沒有選擇這邊,難道是商蒲牢那派?”
商囚牛麪皮上已經歷練出了火候,喜怒不形於色,神態上沒有變化,讓商一帆只能猜測,看不出端倪。
但不多時。商一帆也接到消息。原來商心慈,已經拿着請帖,參加商嘲風的節日晚宴了。
這就意味着,她選擇了商嘲風一派。
甫一得到這個消息,商一帆不禁私下竊喜:“商嘲風、商負屓雖然是第三大派,但始終被壓着,怎麼可能是囚牛大哥的對手?我奪得此次少主之位,又多了幾分勝算!”
但一旁的張老總管卻搖搖頭,
臉色有些沉重:“少爺。如今囚牛少主和蒲牢少主兩派鬥得難分難解。少爺想要藉助囚牛少主之力,來對付商心慈,恐怕可能不大。”
“這……”
“這樣激烈的時刻,囚牛少主是不可能再另外樹敵。商心慈這次的選擇,有一些巧妙。避開了漩渦,暫時作壁上觀了。等到兩大派暫時地分出高下,少主之位的競爭也已經結束了。”
“商心慈有兩大四轉戰力,不論投到哪一派,都會被吸納招攬,引爲盟友。商嘲風少主一定也會扶持她。”
張老總管冷靜地分析局勢,鞭辟入裡。
“這麼說來。我就算加入了商囚牛這一派,也還對付不了她商心慈?”商一帆臉色難看起來。
“只能說,不能借助商囚牛的力量。”張老總管摸摸自己花白的鬍鬚,“不過。她商心慈的問題也不少。最主要的,還是缺少得力的人手。我聽說她最近,一直在試圖招攬周全。哼,這怎麼可能?”
張總管嗤笑一聲。繼續道:“周全曾是一族之長,心高氣傲。才能十倍於我。怎麼可能去依附她這樣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我已經暗中出手,製造了大量的流言蜚語。周全極好臉面,已經堵死了他的路。商心慈原先只是想暗中招攬周全,這次招攬不到,將大失威信,出師不利,甚至成爲商家城的一個笑柄。呵呵呵……”
說到最後,張總管陰笑連連。
商嘲風的書房,佈置簡單,寬大的石頭方桌,還有高背石椅,帶着粗獷、堅厚的氣息。
在商一帆和張老總管暗中交流的同時,商嘲風、商心慈以及方源、白凝冰四人,也在商量着事情。
談話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了。
說實話,商心慈主動投靠自己,這讓商嘲風有些意外。
他原以爲,商心慈會投靠商囚牛,或者商蒲牢。自己這一派,只是第三派系,目前蟄伏着,積攢實力。平時的時候,十分低調,很多問題和矛盾,都選擇退讓。沒有想到,能得到商心慈的青睞。
商心慈本身修爲只有兩轉,資質更加不行,在商家城的勢力基礎也幾乎爲零。
但她卻有方源、白凝冰投靠。
這可是兩大四轉戰力,就算是當初商燕飛在少主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干將。
能得兩位如此虎將,沒有一個少主不對此眼熱嫉妒的。
商嘲風自然也在私底下,暗中多次感慨商心慈的好運道。
現在,只要吸納了商心慈,就能間接地得到方白二人的助力。這對於商嘲風來講,是不能拒絕的誘惑。
書房中氛圍融洽。
在剛剛的談話中,商嘲風已經誠懇地表達出自己,將全力支持商心慈上位的心意。
“心慈妹妹,你靠着前段時間收購蠱蟲轉賣,已經賺到了三十萬元石。可以說是獨佔鰲頭,但是單靠這三十萬還是遠遠不夠的。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和打算呢?”
商嘲風說完,又補充一句:“你說出來,我只要力所能及,會給你最大限度的幫助。”
商心慈和方源對視一眼,方源向她微微點頭。
商心慈便坦白道:“不瞞嘲風哥哥,我是想做情報生意。”
“情報生意?”商嘲風不禁揚起眉頭。
“是的。”商心慈便詳細說出自己的計劃。
哪知商嘲風聽聞後,臉色一變,搖頭道:“你要做演武場的情報生意?不妥,不妥。”
他一連說了兩個“不妥”,很不贊同商心慈的計劃。
“哦,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嘲風哥哥指教。”商心慈語氣誠懇地道。
“心慈,我勸你改掉這個計劃罷。你初來乍到,不太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演武場這塊。還是不要亂碰的好。”
商嘲風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商家城的演武場,和南疆其他所有家族的演武場不同。在這裡,魔道蠱師可以成爲我商家的外姓家老。這是我們商家獨有的政策,這些年來,吸收了許多人才。當今商家高層中五大家老,就有三位是外姓家老。”
“但是,這項政策有利有弊。利越大,弊端風險也越高。外姓家老。乃是商家的高層,一旦引狼入室,對我商家也是巨大的禍端。魔道蠱師,畢竟是魔道蠱師,就算是改邪歸正。其忠心也要商榷。同時,魔道蠱師之外,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名門正道。所以,商家的演武場,都是歷代商家高層最重視的地方。”
“曾經,有一個少主,突發奇想。想在演武場動刀,開設賭場。結果賭場剛開了兩天,就賺了五十萬的元石。但到了第三天,賭場被查封。少主也被貶,流放出去。演武場不能亂動,這個例子就是最好的警示啊。”
商嘲風說出了一個秘辛。
這個秘辛,是方源、白凝冰。以及商心慈都不知道的。
方源雖然有重生的記憶,但涉及商家內政。這般細微隱秘的歷史事件,發生的又突然,結束的又迅速,不知道也不奇怪。
演武場,是個禁區。當年的一個少主,碰了這個地方,丟了少主之位不說,還被家族流放。
現在,商心慈還不是少主,卻在打演武場的主意。這在商嘲風看來,實在是無知者無畏。
“心慈啊,你的計劃另闢蹊徑,設想的很好。如果做成,必定是日進斗金。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了,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我掌管鬥蠱場,你十三哥掌管拍賣場。你完全可以着手這些方面,有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必定能和那商一帆一較高下的。”商嘲風溫和地勸說道。
商心慈沉默。
白凝冰皺起眉頭。
方源嘴角微微帶笑,張口欲言,但目光瞄了一下商心慈後,心中主意一變,將嘴裡的話又咽到口中去。
一時間,書房中氛圍變得凝重起來。
半晌後,商心慈經過一陣劇烈的思考,忽然展顏一笑:“嘲風哥哥,對於演武場這件事情,我和你的觀點不同。此事大有可爲!”
“哦?”商嘲風皺起眉頭,雙目盯住商心慈。
商心慈感受到商嘲風目光中的壓力,反而笑魘如花,展現出自信的風采。
只聽她繼續道:“前個少主開設賭場失敗,簡直就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被家族流放,還算我們商家仁慈。爲什麼?”
書房中,只剩下商心慈的溫潤的聲音在侃侃而談。
“就像嘲風哥哥剛剛說的那樣,我們商家的演武場,是重中之重,歷代高層都極度警戒的地方。在演武場中開設賭場,爲了鉅額的利益,極容易產生幕後黑手,暗中操縱演武的結果。這對於商家來講,是對外姓家老政策的巨大破壞。賭場看似利潤很高,對於商家的演武場來講,卻是一隻巨大的蛀蟲。犧牲商家的利益,來餵飽自己。必須要除去,才能使得演武場繼續茁長成長。”
商嘲風不斷頷首,商心慈的話鞭辟入裡,本身更有一種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
“但是我做情報生意,卻和賭場的性質完全截然相反。我知道,商家的最大情報組織風雨樓,一直在調查演武場的這些魔道蠱師。必須調查清楚,才能確認他們是否居心叵測。但這些調查,一直都在暗中進行,從不明目張膽。爲什麼?”
“呵呵。這就是因爲,大多數的魔道蠱師心中,都充滿了不信任,懷疑,甚至是疑神疑鬼。他們常年生活在朝不保夕,命懸一線的糟糕情境裡,不能有一絲的放鬆,心理壓力太大。到了商家城,還要被調查,他們肯定會反感、厭惡。商家爲了保證吸收到更多更好的人才,自然不能去正大光明的調查。但是不調查,又不可能,更不放心。”
“在這種情況下,我做情報生意。調查每個蠱師的大體實力,蠱蟲,戰績,出售販賣。同時請權威、高手,預估重要場次的戰鬥結果,以及搞出許多排名。這對於演武場的蠱師們來講,也是極爲重要的情報。很多蠱師奔着外姓家老的位置,更希望能多多的宣傳自己,也希望能在排名中看到自己的名字。”
“這種情報,當然不會涉及**,只針對他們表現出來的實力,進行總結和比較。這樣一來,對於演武場的魔道蠱師而言,具有相當大的幫助。同時對於商家,更能加強對演武場的掌控。我想,父親大人一定暗中開心不已,怎麼會取締這樣的事情呢?”
商心慈說完,微笑着看着商嘲風。
這一刻的她,雙目炯炯發亮,智慧而又自信,風采無限。
而白凝冰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
“就是這樣……”方源暗笑。
商嘲風微微張開嘴巴,看着商心慈,神情微怔。
幾個呼吸後,他反應過來,忍不住鼓掌拍手,讚道:“說的好,分析的太精彩了。心慈妹妹,你真是眼光獨到,蕙質蘭心,令我不得不佩服。這份生意,我一定全力助你。你現在缺少人手,我這就給你調人!要多少,有多少!”
商心慈卻微微搖頭:“謝謝嘲風哥哥的好意,人手方面我們已經有了人選。”
商嘲風表面上要出人,幫助商心慈,實際上,也有自己安插人手,控制這個情報生意,同時對商心慈加強掌控的用意。
但商心慈瞬間就看出來,委婉地拒絕了商嘲風。
不是所有的幫助,都是好意的。
但商嘲風卻不肯善罷甘休,之前避之不及的情報生意,現在在他心中,已經轉變成一個豐富的大寶藏。
他繼續勸道:“心慈妹妹,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招攬周全,但是此人恃才傲物。 當初,商囚牛都親自延請過他,都被他拒絕,甚至斥責說:‘小輩乳臭未乾,安敢招吾百年之人?’。”
周全如今已經有一百多歲,不肯寄人籬下。尤其是給小輩當下屬。
商嘲風對於商心慈招攬周全一事,也很不看好。
周全的能力是有的,得到公認,但是太高傲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招攬到了周全。一個人能頂什麼用呢?你還是沒有中下層的屬下。這些人要有一定的才幹,最重要的是要對你忠心耿耿。這樣的勢力,要構架出來,需要時間,漫長的時間。你沒有可以放心的屬下,就算是做了這個情報生意,也很有可能被商一帆破壞,甚至盜取成功的果實。”商嘲風雖然有他的死心,這席話,說得極有道理。
商心慈聽了,也不禁皺起好看的彎眉。
“這點……嘲風少主無須擔憂。我已有打算了。”這時,方源忽然開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