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雲層,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自南往北的痕跡,往省城機場落去,與此同時,無垠的大地之上,正有一列火車離開省城,穿過華北平原,駛向京城。
硬座車箱裡,江清淮坐在靠近過道的座位上,越過旁邊的陌生人,看向車窗外的平原田野。
她依舊留着短髮,但大概有段時間沒有去剪,略微長了一些,眉目如畫,純美脫俗,不過此時顯然有心事,眼望着窗外,那雙清亮明眸卻無焦距,似乎在糾結着什麼事情。
坐在靠窗座位的是個年輕男生,中間隔着個在打瞌睡的中年婦人悄悄打量這個叫人驚豔的純美女孩,似乎也在糾結,想要鼓起勇氣搭訕,又不敢。 шшш▪ttκá n▪c o
“怕什麼啊,他都分手了……而且我們是同學,接一下而已……”
江清淮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仍然在糾結着自己的心事,這種糾結,一部分是出自於害羞,另一部分則是因爲前些天遇見過了黎妙語和李婉儀。
她原本覺得葦慶凡爲了面子而撒謊,一直在追黎妙語,但是卻對同學們說是已經追到了;不過前幾天見面之後,又發現黎妙語的態度有點奇怪,似乎更像是剛剛分手。
如果是前者,那她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舉動是錯的,而如果是後者,雖然是分手了,卻也難免會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不過……
“就算是談過,畢竟是分手了嘛……”
她糾結了一會兒之後,暗暗地告訴自己,隨後又想:“而且我又不是去表白……這也不能算是勾搭吧?”
雖然這樣想,但仍然很糾結。
在這種糾結之中,火車咣噹咣噹的繼續北上,過蚌埠,過徐州,過兗州……一路向北。
中午,她泡了一桶泡麪,又才能夠袋子裡拿出一個從家裡帶來的煎餅,也泡在麪湯裡面吃。
吃完之後,小睡了一覺,醒來去了躺廁所,洗了把臉,又在比較擁擠的過道里面小心的活動了一下久坐痠痛的身體,然後繼續坐着糾結。
如今前往京城的動車還不多,而且價格也比較貴,她坐的都是火車硬座,時間比較久,要十個小時,傍晚七點才能到京城。
這裡面的時間比較難熬,而且她今年特意沒有與同學、老鄉同行,一個人的旅途又更顯枯燥和無聊一些。
好在,她還有心事可以糾結。
“算了,說一下……他愛來不來……不然自己就白白一個人跑來了……”
到半下午的時候,江清淮終於下定了決心,拿出手機,打開QQ,給葦慶凡發消息,很委婉地問:“你在幹嘛呢?”
……
在安卓系統開源的前提下,做一個定製系統的門檻要比做手機硬件低很多。
但想要做好一個系統,仍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財力和時間。
相較於前世的小米,如今的古詩詞擁有太多的優勢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葦慶凡這個重生者帶來的先知先覺,他很清楚以後的手機系統是什麼樣的,需要做什麼樣的功能。
這可以最大程度減少試錯浪費的成本。
但即便如此,在這個過程中,洛神定製系統的項目仍然遭到了許許多多的困難,相對而言,這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因爲相較於十多年後,這也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然而,硬件上的困難,就有很多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了。
十多年後,國產手機品牌的崛起與大陸供應鏈體系的完善互相促成,各種配件的供應都已經成規模,做手機的門檻同樣因此而極大降低,區別只是能不能活下來、划算與否而已。
回到2009年,大陸各方面的供應鏈體系都有不同程度的發展,但不論任何一個方面,都難以和十多年後相比,甚至不少都還是零。
如今的國產手機品牌,同樣可以說基本是零。
傳統“中華酷聯”四大品牌如今風頭正“盛”,說是四大品牌,但其實與山寨無異,基本都是與運營商合作做貼牌。
聯想、中興、酷派三家還算是比較有出息,中興在2009全年共推出了40多款3G手機,也喊出來了“國產第一”的口號;
酷派在這一年迎來了大轉折,放棄了原本只做4000以上價位高端手機的策略,向下拓展產品線,並且放棄自由操作系統和windows,全面轉向安卓系統;
聯想與移動合作,開始推出4000價位以上的手機,進軍高端市場,雖然結果自然是沒什麼水花,也只有這一代,沒有後續產品,不過也看得出來是有心氣和舉動的。
相較而言,後世一度成爲季度出貨量世界第一的華爲手機業務,此時反而是最慘的,一方面是真的只有貼牌手機,另一方面,華爲直到02都還排斥做手機,03年開始斥資10億巨資研發3G手機,但一直貼牌,沒什麼起色,因此在08年準備把旗下手機業務打包賣掉。
結果撞上了金融危機,問來問去,幾方買家出價都壓得太低,華爲覺得太欺負,一氣之下不賣了。
但不賣歸不賣,做的依舊是充話費送的貼牌,跟着運營商大哥蹭點湯水。
這種情況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國產手機廠商只有HTC(多普達),還不是大陸的。
到大陸投資建廠的供應鏈廠商倒是不少,不似後世那麼多,但已經比較健全了,許多葦慶凡很熟悉的廠商也都在,比如他心心念唸的指紋識別模塊,就找到了後世鼎鼎大名的匯頂科技。
但距離後世那樣全面和相對透明的供應鏈體系,仍然有極大差距。
這導致他想要發揮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也只能一點點去嘗試,好在張遠平和唐亭嶽兩人挖來了不少相關行業的人員,張遠平本人就是手機硬件產品出身,對此也比較瞭解,可以幫他解決掉許多麻煩。
可張遠平只有一個,張遠平出差,硬件部還沒有能夠拍板決定的人,葦慶凡只好一直去硬件部坐鎮當差。
目前爲止,張遠平出差這兩天,稱得上是他創業後最忙碌的兩天,因爲軟件部那邊還在測試,他同樣不放心,要兩邊跑。
等他看到江清淮發來的消息,已經是下午五點鐘,名義上快要下班的時候了。
他也沒在意,在給黎妙語和李婉儀發消息之後,順手回覆:“上班啊,我現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
江清淮等了半天,本來在火車上就難受,一賭氣的埋怨,可見他回覆了,那些怨氣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迅速打字回覆。
江清淮:“吆,好驕傲哦!”
江清淮:“我在火車上,快無聊死了。”
葦慶凡:“你回來了?”
江清淮:“對啊,一大早就坐車來了,天黑才能到。”
葦慶凡:“你可以晚上坐車,早上到啊。”
江清淮:“已經買過票了,我都快到了啊。”
葦慶凡:“我是告訴你,下次可以這樣坐。”
江清淮:“算了吧,我買的是硬座,晚上睡覺更難受,還不如白天呢,回去還可以睡一覺。”
葦慶凡:“賺了錢不獎勵自己一下啊?”
江清淮:“花錢的地方也很多啊,學費就好幾千了。”
葦慶凡:“好吧,你爸在幹嘛?”
江清淮:“在一個報社當編輯,我怕他又幹不了多久,還是自己存一點錢比較放心,免得很快連飯都吃不起。”
葦慶凡:“你這個兼職不是做的挺好嗎?前兩天周哥還誇你呢。”
江清淮:“你一說我就難受,那個周哥!!!”
葦慶凡:“周甫也騷擾你?”
打字的同時,他心裡面暗暗惱火,原本覺得這個周甫這段時間表現還挺好,工作認真努力,也沒玩什麼表面一套背裡一套,還以爲轉性了呢,沒想到居然開始追求低級趣味了。
江清淮:“我每次跟他聊天,他都客氣的不行,我簡直難受死了,我一個兼職的學生,對我這麼客氣幹嘛呀?”
葦慶凡:“……”
江清淮:“沒有啊,他對我挺好的,很照顧,很客氣”
江清淮:“就是太客氣了,我纔有點難受,他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啊?”
葦慶凡:“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
“……你差點害了人家!”
辦公室裡面,葦慶凡暗暗無語,還準備把周甫叫過來教訓一頓呢,差點惱了烏龍,還好自己比較英明神武,做事從不衝動,更不偏聽偏信……
他當然知道周甫爲什麼對江清淮這麼客氣,鐵定是誤會了,接着打字道:“職場嘛,都習慣禮多人不怪。”
這事只能江清淮自己去克服,他不可能再去找周甫說一通“自然一點”“不要對她那麼客氣,那樣她不自在”……先不說這樣只能起反效果,周甫會更加誤會,他一個老闆,也沒必要爲這點事去找周甫談話,給周甫發工資是給公司做事的,又不是爲了給江清淮服務。
江清淮:“那就好,我還怕又是個變態呢。”
她說話顯得很隨意,又問:“你什麼時候下班啊?”
葦慶凡:“五點半,但可能要加班。”
江清淮:“啊?”
江清淮:“你還要加班啊?我還想讓你來接我呢。”
如果葦慶凡不提加班的事情,她自然羞於這樣說出來,不過葦慶凡要加班,這句話就有一點玩笑的成分了。
而如果葦慶凡也有意,自然可以想辦法來接自己的……大不了,自己到時候就跟他說火車晚點了,然後在車站裡面待一會,等他來了,再出去嘛……
葦慶凡:“你在想屁吃,你不認識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