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太好吧？”
江清淮遲疑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是之前，葦慶凡來接她只會覺得開心，但因爲“關係”明晰，此時卻反而覺得害羞，擔心會被公司的人看到。
葦慶凡笑道：“搭個順風車又沒什麼，再說周莉還在呢，又不是隻有我們倆。”
江清淮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聲道：“好，那我們到樓下等你。”
“嗯，那我掛了啊。”
“嗯~”
江清淮柔聲答應，隨後語氣有些羞澀，不太熟練的小聲叮囑道：“你開慢點啊。”
“嗯，放心吧，掛了啊。”
“嗯。”
那天晚上，江清淮悲傷、傾訴，以及那個吻，那聲“葦蒹葭”，完成了最後一擊。
現在公司裡面有流言，但她很清楚真相，與真正變成了事實，心態和感受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然後在一次次接觸，尤其是大學幾年的相處裡慢慢發酵和積累，其中比較有推動效果的事情，應該是那次夜晚散步閒聊，以及擋刀事件。
周莉撇撇嘴，但也不再提這個，問道：“哎，我們上午的會是幾點來着？”
葦慶凡笑道：“那可不好說，不過大局上來講，正版應該是潮流……就怕到時候一個個的吃相太難看了。”
結果這倆女人，尤其是黎妙語，整天嘰嘰喳喳的重複說“江清淮肯定喜歡你”……好嘛，原本沒往這個方向想的，被她倆這樣一說，自然就要懷疑、要觀察一下，看看江清淮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江清淮接口道：“也很陰險……”
跟貓咪握着拳頭要打人似的，主人看了不會生氣，更不會害怕，只會覺得好玩，甚至可能會跟別人炫耀“伱看，我家的貓會打拳”。
只不過有李婉儀和黎妙語在，這種心動壓根不會變成具體的念頭浮現出來。
打卡之後，周莉去軟件部，葦慶凡和江清淮往另一邊的總裁辦走去。
“我也覺得，瀏覽器太難用了。”
“打造生態嘛，最好能讓我們的用戶，能用到的數碼產品都是我們自己家的，這樣想換手機都沒辦法換。”
“我開個車都不安生是吧？”
隨着公司發展，對內部不同部門的保密事宜也開始逐漸重視起來，因此葦慶凡開始強調用內部代號代替正式命名的事情，但他自己偶爾也說岔。
“嗯，你打電話的時候剛吃完。”
到這個時候，理性依然牢牢壓制住了積累的那些情感，沒有讓它發芽、發酵、質變。
那麼自己對她呢？
葦慶凡很難給出一個具體的時間，可能第一次見面就有過心動，畢竟她長得這麼好看，心動太正常了。
這可是孩他媽！
那是不是說，葦總以後在辦公室裡不能再隨意作威作福了？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交給了他，看着他在水裡尋找、“吸取”，忽然被最後這個形容表述逗笑，抿着嘴角笑了一下。
結果呢？
在學姐面前都是妹妹！
御姐加女強人不意味着一味的強硬，但不論強硬還是懷柔，不論是手段還是本心，從結果來看，都得喊姐。
想要瞞過這兩個女人，葦慶凡很多時候必須連自己都騙。
江清淮又瞪他一眼，然後板起臉，很嫌棄的小聲咕噥道：“一大早上，沒一個省心的……”
“嗯？”
這樣的比喻可能有點誇張，但與學姐“長姐如母”的心態確實有點類似。
發現之後，難免又會有更多的念頭。
甚至就算看到江秘書從葦總車裡下來，也沒啥只得大驚小怪的，反而是這麼久了一次都沒有，才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葦慶凡接口道：“準備上線了，趁着現在版權意識比較差，培養一下用戶。”
葦慶凡道：“這叫公司發展戰略，是陽謀，而且對於消費者來說是好事，又不是真綁架，是一加一大於二的生態優勢讓大家捨不得離開，但真要走我們也攔不住啊。”
所以，從自己的角度來說，這關係升級，到底升級了個啥？
她肯定也很害怕，那特麼是刀啊！可以殺人的刀！可她一步都沒退……
她說着話，來到車前，放開江清淮的手，打開後座車門。
“你不用爲我擔心。”
學姐的觀察力、邏輯推理能力都很強，且很有憂患意識，黎妙語在這方面不擅長，或者說不在意，因爲有學姐了，她可以偷懶，但她有隻狗鼻子，而且有與生俱來的對別人情緒的敏感洞察能力。
“可能有些時候，我都是個弟弟……”
江清淮撇撇嘴，又想了想，道：“那我剛好趁現在把你今天的行程說一下吧，上午9點例會，9：30各個部門例會……10：30軟件部專項會議……下午2：30，滿江紅……嗯，洪字號專項例會……”
至此，葦慶凡覺得自己“得隴望蜀”已經成爲定局，區別只在於什麼時候做出決定，什麼時候付出行動而已。
他故意倚着車，有一種暴發戶富二代的氣息。
這個時候，夢中的記憶碎片，前世曾是夫妻、並且有了一個女兒的事實，完成了情感上的催化。
“好吧，聽起來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沒什麼。”
在這之前，她或許只是偷偷在心中說一句“我倒希望是真的”，而這之後，或許就會變成心虛，甚至可能發展到覺得不好意思見人的程度。
周莉笑道：“我可承擔不起。”
老姐心心念念這麼多年要長輩分，現在雖然偶爾擺一擺譜，從本質上來說，跟黎妙語偶爾喊一聲“壞女人”差不多，更像是孩子氣的顯擺。
周莉則笑道：“葦總辛苦啦！”
很快來到公司，下車之後，三人一塊前往電梯，不同的是江清淮和周莉手牽手，旁邊跟着一條狗。
然而問題在於，在前天晚上之前，他把這些隱藏、壓制的太好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家裡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個時候，他纔敢試着給江清淮一些承諾和保證，讓她不至於始終一個人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堅持。
葦慶凡停了車，打開車門下去，笑容燦爛，有些誇張地道：“兩位美女，早上好啊~”
甚至某種程度來說，她纔是大房。
江清淮纔不告訴他，會顯得自己太幼稚了，頓了一下，又輕聲喚道：“葦慶凡~”
江清淮今天沒有穿職（hei）業（si）裝，是一身略有些休閒、不那麼正式的西裝外套，清亮眸子望着他，漾着淡淡的歡喜、甜蜜和羞澀，見他看過來，忙移開目光，望着旁邊，嗓音很輕、異常溫柔地道，“確實有點突然……
葦慶凡暗暗嘆了口氣，很快收斂起這些心思，他能理解江清淮的感受，但到了這種程度，不可能放手了。
這層關係過於複雜和微妙了，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還牽扯到李婉儀、黎妙語，甚至是四人各自的家人、朋友。
“關你什麼事？”
最後的催化，則來源於兩個方面，首先是黎妙語和李婉儀——蒼天可鑑，他之前真沒打過江清淮的主意。
“那我們公司的業務會不會太多了啊？”
他知道突然的“躍進”之後，與江清淮的關係冷靜一段時間更好，但在此之前，他覺得有必要主動給出一定的表示，表明自己的態度。
電梯升到一樓，有兩個同事進來，看到三人後打了招呼，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本來麼，電梯裡看到同事有啥異常的……
江清淮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她還要面臨所有人的議論、質疑、目光，這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不可能看着曾經的妻子嫁給旁人，沒這麼豁達。
葦慶凡也過來瞅了瞅，見江清淮拿起尾端有氣泡的管子準備把水裡的金魚排泄物吸出來，伸手接過道：“這個我來吧，練練。”
江清淮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
然後，柳玉冰又送來助攻！
江清淮回頭瞪她，但想了一下，還是說道：“軟件部的會應該是10：30吧……不過這次重點好像不是你們組，主要是瀏覽器和音樂。”
江清淮和周莉時間卡的很準，他來到單元門前，兩人剛好挽着手走出來。
當然現實裡就別想了，從任何角度來說，江清淮都不可能爭得過李婉儀，黎妙語起初看起來還能憑藉着清冷氣場和學姐一較高下呢？
那時候看着她蒼白虛弱的模樣，憤怒、震動之餘，多少也有些心疼吧？
葦慶凡跟着坐進駕駛位，笑道：“你們吃過飯了吧？”
更鬱悶的是，因爲他自己的緣故，他還不能享受到關係升級帶來的自己的權利和福利，不能對她爲所欲爲……
明天可以不接，以後都可以不接，甚至今天也可以不接，但話必須要說。
現在麼，仍然不能放鬆警惕，不過黎妙語初步放下心來了，且對江清淮沒有敵意，李婉儀仍然戒備，不過比之前還是要放鬆了很多。
“但是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很喜歡……我知道你的擔心和顧慮，不會要求更多的，也不會過界……”
周莉不太理解，也沒追問，擔心涉及到一些自己目前職責沒資格瞭解的事情。
周莉奇道：“該不會以後網上聽歌真的要花錢吧？”
“或許，在這之前，她連是不是真的要加入，都沒想清楚吧……喜歡和行動，是兩回事……”
這讓替江清淮擔心的葦慶凡放心不少。
“沒死吧？”
“你什麼意思啊？”
葦慶凡注意到了，轉頭看她笑道：“笑什麼？”
葦慶凡撇撇嘴，不過也沒拒絕，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從今天開始，江秘書不再只是單純的江秘書了，雖然還沒趕上進度，但如果一碗水端平，自己應該給她和李婉儀、黎妙語同樣的待遇纔對。
兩人的牽連與糾葛毫無疑問可以追溯到高中時期，從現在往回看，可能在暑假那場“英雄救美”之後，江清淮可能就已經有好感了。
葦慶凡玩笑道：“怎麼，一大早上還吵架啊？”
江清淮沒好氣轉頭瞪她，“一大早上，陰陽怪氣的。”
葦慶凡暗暗撇嘴，琢磨着這些念頭，開車來到了稻香園。
“你自己的會我怎麼知道？”
前者是細如流水的生活接觸，後者是發自心靈的震動震撼，尤其是把她抱到車上的途中，都能感到她身體在發抖。
葦慶凡笑道：“如果你們想的話，下次我會的。”
否則可能會讓本來就覺得自己是“三房”，而且還要看“大房”“二房”臉色的江清淮心裡很不舒服，會更沒有安全感。
江清淮沒有先進自己辦公室，跟着進了葦慶凡辦公室，幫他整理收拾辦公室的事物，其實也沒啥可收拾的，迅速整理了一下，又看看盆栽和剛剛養上的金魚。
前天晚上的事情——主要是進度，對他這個有預謀的人而言都有些突然，何況是此前沒有感到任何信息的江清淮？
她會覺得迷茫、不安，甚至惶恐，都是很正常的情況。
葦慶凡掛掉電話，輕輕嘆了口氣，很能理解江清淮的心情和感受。
周莉笑了笑道，又歪了歪頭，打量兩人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葦總今天好體貼啊，就差幫忙開車門了。”
周莉很有同感的小聲吐槽，接着又道：“音樂軟件也還沒上線吧？”
如果真的在公司裡面對江清淮親親我我，回到家裡，以前段時間倆女人風聲鶴唳的敏感程度，肯定會露餡！
本身關係不錯，且又是閒聊，周莉也不太顧忌，隨意地道，“好像什麼都做……”
家裡兩個女人已經很難搞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搞第三個？
她說着，似乎重新鼓起了勇氣，重新轉頭看他，眉眼盈盈，依舊有些羞澀，但又多了些坦然和從容，認真道：
“你還是葦慶凡，也是葦總，我還是江清淮，也是江秘書……你不用表態，也不用擔心我會覺得委屈，繼續你的生活，跟以前一樣，不要因爲我的事情給你造成壓力和困擾。
“我知道你的想法，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似乎怕葦慶凡不信，她說完之後，清亮明眸望着他，嗓音溫柔，但加重語氣，重複強調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