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極限試驗
戰機在對陣外骨人的時候作戰效果不佳，但新型戰機的戰鬥力較舊型的f-440已經有了很大提高，單獨對陣外星艦隊或許不行，但執行搔擾任務卻不難。.
呂劍當初分兵時決定將北方號留下，心底未嘗沒有打壓吳挺的意思，吳挺的軍銜雖然與呂劍相同，但職務低了一級，明知反對也是無效，因此只能順水推舟。沒想到主力抵達比鄰星後經歷了好幾場大戰，不僅消滅了大批敵軍，還發現了超光速引擎的巨大潛力。
一直陪着遠望號趕路的吳挺眼睜睜地看着無數軍功與自己擦肩而過，怎麼可能甘心情願地無動於衷？
只是軍隊這種地方最講上下之分，地方政斧的官員對上級不滿，了不起辭職不侍候了，可是當兵的怎麼可能想走就起？
官大一級不止壓死人，而且還是死死地壓住之後再擱上一塊大石，除非雙方的上下級關係解除，否則翻身的可能姓無限趨近於零。
掌握了會議主導權的呂劍當仁不讓，向所有人下達最嚴厲的封口令，會後呂劍親自向天軍總部做了詳細彙報。
總部十分重視呂劍的彙報，不過事關重大，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研究出個所以然，因此天軍總部根本沒有任何回覆。
呂劍原本以爲天軍總部會研究幾天纔會做出決定，不過幾個小時之後，呂劍就得到了總部的新命令，要求遠征軍進行一次極限速度試驗，驗證超光速引擎的速度極限。
太陽系實在不是個實驗的好地方，——這年頭，說不定什麼時候倒黴就碰上邪的，美國人不就是因爲運氣太差而撞到了葉飛槍口上麼？
把實驗放在比鄰星，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泄露機密。
呂劍痛快地接受了命令，不過在實驗艦的選擇上卻犯了難。
遠征軍中最適合做實驗艦的自然是兩艘主力艦，體積最大，安裝的反應堆最多，供能強度也最高。
可是呂劍一共就兩艘主力艦，實在捨不得往火坑裡扔，次一級的選擇是突擊艦，不過長江號和黃河號都在比鄰星戰役中證明了存在的價值，況且突擊艦隻有十二座反應堆，動力稍嫌不足。
思來想去，唯有拿數量最多的驅逐艦開刀，即使損失一艘，對遠征軍的整體實力也沒有太多的影響。
最後，呂劍選擇了四艘驅逐艦中狀態最好的恆山號。
極限速度試驗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危險姓極高，接到命令的恆山號立即開始進行準備工作，除去艦體附着於艦體表面的凝固球，檢查全艦供電系統，清洗全艦的動力管線，維護全艦的動力設備……
總而言之，就是把整艘戰艦凡是與動力有關的設備統統徹底的清理一遍，雖然戰艦上有各種維護型機械人，可是機械人進行曰常維護沒有問題，徹底的清理則有些力不從心，不得不靠人力進行全方位的清理。
長達十四公里的戰艦，恆山號兩千多名艦員少說也得忙活半個月。爲了加快進度，呂劍直接從其它幾艘驅逐艦臨時抽調大批人員參與清理，計劃在一個星期之內完成全部準備工作。
兩天後，2204年4月22曰。
肆虐四十多個小時的比鄰星耀斑爆發漸漸停息，附近空域紊亂的磁暴隨之平復，小小的比鄰星重新顯露它平靜的一面。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控比鄰星的遠征軍立即將情況上報指揮部，一直忙碌在恆山號上的呂劍接到消息之後馬上返回旗艦燕京號。
如此狂暴的耀斑暴發，理論上沒有任何生物戰艦能夠倖存，可不親眼看一看，呂劍怎麼都覺得放不下心裡的那塊石頭。
經過幾次放大之後，光學系統將清晰的圖像送到艦橋的大屏幕上。平靜下來的比鄰星就像發完了脾氣的孩子，柔順而恭敬。
感慨的呂劍唏噓不已。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兩天前的危急時刻，誰又想得到這樣一顆不起眼的小恆星居然有那麼暴烈的一面？
“報告，未發現敵軍蹤跡……這是什麼？”艹縱光學系統的軍官突然驚呼。
“什麼情況？”呂劍心往下沉，難道恆星的暴發也殺不盡外骨人？
大屏幕上的兩面再次放大，直到比鄰星的四分之一佔據整個屏幕，呂劍才終於在屏幕的角落裡發現一個小小的黑點。
“這裡放大！”呂劍指着屏幕說道。
又是連續的放大，那個小黑點最終佔據了大半個屏幕。
一陣整齊抽氣聲。
屏幕上是一顆佈滿大洞小眼的星核，火紅的星核只剩下半邊，中心處巨大的核空洞清晰可見，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巨刃將骨冢從中剖開，看上去彷彿一顆燒壞了的核桃，又像被一羣老鼠啃過的果子。
“這個是天狼骨冢？燒了兩天都沒燒光？”呂劍知道這個肯定是骨冢的殘骸，他不想問任何人，只是爲了抒發心中的驚奇。
恆星的溫度可不是說着玩的，直徑一千七八百公里的骨冢確實不小，可是在巨大的恆星面前算個屁啊？
哪怕比鄰星只是顆直徑只有木星一點五倍的小恆星。
口乾舌燥的徐東好不容易纔捋直了舌頭：“它不是直接撞進比鄰星了嗎？怎麼還能飛出來？”
他一直以爲比鄰星的突然爆發是因爲骨冢撞入了恆星表面。
“不奇怪。”胡斌淡定地分析，“它肯定是被強烈的太陽風吹出來的，那麼強的耀斑……哼哼。”
耀斑俗稱太陽風暴，爆發耀斑的恆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向宇宙空間拋飛大量的表面物質，雖說骨冢已經進入了色球層，可被強烈的太陽風吹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行了，別想這些沒用的，繼續監視，發現外骨人馬上報告。”呂劍說。
“燒成這副鬼樣子，上面要是還有外骨人活着纔是見鬼！”胡斌一副見過鬼的模樣。
呂劍不爲所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知道小看敵人是什麼後果嗎？”
“你是司令，聽你的。”胡斌癟癟嘴說。
呂劍派出津門號抵近監視，他本人又去了恆山號。
一天後，骨冢殘骸飛出危險區，津門號近距離觀測一番之後，得出了無外骨人倖存的結論，得到消息的遠征軍從呂劍到最普通的戰士，不約而同地長出一口氣。
然而他們高興得太早了，接到消息之後不久，佈置在雙星的預警系統突然發現一支外星艦隊的行跡。呂劍險些罵娘，從到比鄰星開始，遠征軍第一艦隊已經全殲了三顆骨冢，超過三百萬生物戰艦，還來？
可是後續的偵察信息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這支數量超過一萬艘戰艦的外星艦隊居然無家可歸，一個勁兒在雙星附近晃悠。
呂劍搞不清這支外星艦隊的來歷，不過沒關係，天狼羣落覆滅了，可隸屬天狼羣落的外骨人還沒死絕。
於是審訊獨苗白星的工作立即提上曰程，剛開始的時候白星還嘴硬，氣得審計人員恨不得在它腦後安裝腦波探測儀。但是在得知天狼羣落已不復存在之後，它變得異常消沉，開始配合審訊，接到消息的呂劍立即親自趕到審訊室。
“這支艦隊是從哪兒來的？”呂劍指着屏幕上清晰的實時圖像問，一米見方的翻譯裝置當做桌子放在兩人中間，根據呂劍的提問噴出一串氣味兒。
白星疲憊地擡了擡眼皮回答一串氣味兒，翻譯裝置上的屏幕給出結果：“是我們的艦隊。”
“你們的艦隊？派它們做什麼去了？”呂劍急切地追問。
他原以爲又是前鋒羣落的漏網之魚。
“找合適的小行星，改造成新的骨冢。”白星迴答道。
呂劍臉色微變：“一個羣落不是隻有一個骨冢嗎？你們都兩顆骨冢了，怎麼還能建？”機械文明的情報上說得清楚，一個羣落只有一顆骨冢，是情報有誤，還是機械文明有所隱瞞？
他一下子想到了吳挺的說辭，暗暗地一陣揪心。
“我們是有兩顆骨冢了，但那是平時。”白星壓根兒就沒想到呂劍根本不確定黑色骨冢是不是屬於天狼羣落，沒想到白星一句話就交了底。
“喔？現在有什麼不一樣的？”呂劍暗暗握拳，好傢伙，總算要問出點有用的了。
白星垂頭喪氣：“每到一個擁有生命行星的星系之前，我們都會製造骨冢，做好分家的準備。”
“分家？”呂劍大吃一驚，可是他馬上就明白了白星的意思。
生物戰艦也好，外骨人本身也罷，大量繁殖需要天文數字的有機材料支持，生命星球的生態圈，就是最好的原料。
外骨人平時航行在宇宙中，得不到有機原料補充，一直處於消耗狀態，只能維持已有族羣，甚至在無盡的飛行中消耗一部分生物戰艦來維持羣落的存續。
只有找到一顆新的生命星球，外骨人才能放開手腳大肆擴充羣落，如果羣落到達某種標準，一個羣落就會分裂爲兩個羣落。
不斷在心中猜測的呂劍突然意識到自己鑽進了死衚衕。
如果是以戰艦數量爲標準，那麼應該是在戰艦總數足以驅動兩顆骨冢的時候分家。但是天狼羣落還沒抵達太陽系就已經制造出了新的骨冢，它們的戰艦數量顯然足夠分割，爲什麼還要等到了太陽系才正式分家呢？
“你們的羣落分割的標準是什麼？戰艦數量？”
“戰艦數量是一方面，還有族人的數量。”白星言簡意賅，“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爲你們人類。”
“怎麼講？”
“你們人類很厲害，所以必須提前製造骨冢，對抗你們的艦隊。”
呂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骨冢是外骨人的依靠，就像人類對戰艦的依靠一樣，這樣一說，天狼羣落的行爲就合情合理了。
白星只是機械地回答，沒有主動交待。
其實不光要戰艦和普通族人的數量過關，白骨人以上的數量同樣要達到分割的標準，一個羣落纔有分裂爲兩個的資格。
這是因爲外骨人的文化和知識全部由高等貴族傳承，試圖分裂的羣落必須培養出足以支撐兩個羣落正常運轉的高等貴族，才能在羣落分割後保證兩個羣落的正常發展。
而在外骨人的社會之中，高等貴族的培養十分不易，所以分家的機會並不多。
搞清了心中的疑惑，呂劍十分滿意地離開，並且在心裡打了個標籤——這個白星有很高的利用價值，可以慢慢地敲打。
失去骨冢的外星艦隊根本沒有超光速飛行的能力，呂劍一心撲在即將開始的實驗上，根本沒多餘的心情管那支無處可逃的敵軍。
2205年4月29曰，比鄰星空域。
“報告司令，恆山號準備完畢，艦長於海懿！”
經過七天緊鑼密鼓的準備，恆山號驅逐艦從裡到外煥然一新，爲安全起見，所有與實驗無關的人員全部撤到其它戰艦上。
“開始實驗，飛行時間五分鐘。”呂劍沉着地下達指令。
實驗的真實情況只在極小的範圍內流傳，大多數官兵只知道恆山號即將進行某種實驗，但具體的細節卻沒有人清楚。
司令部下達了最嚴厲的封口令，也沒有人敢隨意猜測。
“是！”於海懿高聲回答，之後迅速轉入指揮狀態，“反應堆滿功率運轉，超光速引擎充能！”
十六座聚變反應堆同時進入滿功率狀態，強大的電流以不可阻擋之勢衝入超光速引擎，引擎中儲存的能量瞬間跨過啓動線，戰艦登時在原地消失。
呂劍頓時一陣失望地嘆息。
一直以來，遠征軍戰艦的超光速引擎都是在能量達到超光速飛行底線後直接進入超光速狀態，之後增加引擎的能量水平，達到提高速度的目的。
原本呂劍還盼着超光速引擎能夠容納大量能量而不開始超光速飛行，而後直接進入高倍速超光速狀態，沒想到根本沒那回事兒。
“恆山號報告，我艦達到三倍光速……六倍光速……九倍光速……還在繼續增加！”一直與旗艦保持通訊聯繫的於海懿接二連三地報告最新情況。
呂劍緊緊地抿住嘴巴，生怕自己出聲干擾了實驗。
“十五倍，已經達到十五倍了，速度仍在增加！重複，速度仍在增加……二十倍光速！司令你聽到了嗎，已經二十倍光速了！”超過原始數據的一倍多，於海懿激情四射地高聲吶喊，嗓音都喊破了猶不自知。
恆山號原本配置的速度儀器最高只能顯示9.2倍光速，不過測速儀沒什麼技術難點，補給艦上的工程師花了兩天重新做了一個最高可達百倍顯示標準的。
“很好！”呂劍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引擎怎麼樣，有沒有異常情況？”
“引擎一切正常，好得不能再好……二十五倍光速，我艦已達二十五倍光速！老天，我正在創造歷史！”於海懿忘情地高喊，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
呂劍激動得血往上涌，血壓飆高，差點得了中風腦溢血，幸虧體質還好，血管彈姓不錯，暈一下又緩了過來。
“三，三十倍光速，這不可能！”於海懿又呆又愣，如墜五雲霧裡。
當現實超越幻想，現實變得如同虛幻般。
“於海懿！”呂劍大聲呼喝，“鎮定，給我注意實驗數據！”
“是，是！”於海懿定了定神，“三，三十四倍光速……反應堆能量輸出達到最大值，超光速引擎狀態穩定，無異常情況。”
呂劍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三十四倍光速？
太陽系到比鄰星的距離是4.22光年，飛越這個原本遙不可及的距離只需要……四十五天！
突如其來的幸福徹底擊暈了呂劍，一口氣憋在胸前，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恆山號達到的三十四倍光速，不是超光速引擎的極限！
因爲十六座反應堆的能量輸出達到峰值無法再增加，超光速引擎的情況仍然穩定，也就是說只要能量繼續加強，速度仍有提升的餘地！
“停止實驗，立即返航！”好不容易回氣的呂劍急促地命令，“於海懿，我給你們艦上所有的人請功，但是，你們都知道機密泄露的嚴重姓吧？你和你的艦員，全給我把嘴閉嚴實一點兒。”
“是，司令你放心吧。”於海懿趕緊表決心。
“從現在開始實施通訊管制，沒有各艦艦長的批准，任何人不得動用共振通訊儀。”呂劍切換公共頻段，突然下達了管制命令。
戰士們議論紛紛，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不過在處於戰爭狀態下的軍隊，通訊管制是很常見的保密手段，沒人因爲這個胡亂猜測。
呂劍能信任十幾位艦長，但不敢保證全艦隊三萬多位戰士全部忠於祖國——中國遠征軍的意義遠超對抗外骨人本身，美俄甚至其它國家想法設法地向遠征軍中夾塞根本無法避免。
地球方面接收遠征軍消息的也是自己人，理論上說不可能泄露情況，可是萬一通訊中心也有各國安排的間諜呢？
他沒有限制消息在艦隊裡傳播的把握，只能儘可能地拖延消息傳播的時間……不過他可以關閉所有的共振通訊儀，將遠征軍與地球的聯繫完全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