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一次約會“總之,先去理髮吧。”
陽光稍稍減弱的午後時分,岑冬生帶著伊清顏出門。這回他們撐了把傘,用來遮陽。
“那個,如果哥哥是爲了想隨時看到我的臉,我自己用剪刀修一下就可以了……”
岑冬生打著傘走在靠近馬路的一頭,伊清顏緊挨在另一側,抓著他的手臂,她擡頭看著男人的側臉,小聲說道。
“那怎麼行,重要的是效果得好。”
岑冬生說。
他這會兒想的是伊清顏五年後的樣子,那時候的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雖然穿得不是凸顯性感或華麗的衣服,而是很休閒的長衣長褲,但看上去就很適合她。
真正的美人們都有著各自讓人奪目難忘的特色,伊清顏的氣質就與知真姐那種充滿女人味的嫵媚截然不同,就像她的名字中都帶著個“清”字一樣,是一種清越之美。
長大以後的她會有自己的審美,但現在的小姑娘卻還是個會刻意把頭髮留長遮起來的“醜小鴨”,想要讓蒙塵的鑽石煥發光芒,他這個大老粗不懂,可能得需要專業人士的幫忙。
“欸……”
伊清顏撅起了嘴巴,好像有點不滿。
“你天生麗質,長得那麼好看,不打扮一下太可惜了。”
不過,當岑冬生隨口這麼一說後,她臉上的不滿便立馬煙消雲散了。
不論哪個年紀,是大姑娘還是小女生,都不會討厭他人對自己容貌的讚美。
“我能順便問一下理由嗎,你留長髮擋住自己的臉,應該不止是單純懶得打理吧。”
“……奶奶說過,像我這樣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壞人盯上,所以叫我一定要當心。”
岑冬生點點頭。出身卑微又長相出衆的孩子,的確很容易受到覬覦。
“她當然不知道我體內有能力的事情,但我覺得很有道理。”
伊清顏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她當然不會害怕所謂的“壞人”,她只是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無間地獄的力量。
“奶奶去世之後,我爲了避免麻煩,乾脆沒剪了。”
“原來如此。”
岑冬生微微頷首。
“那看來時機恰好。你接受了自己的力量,也是時候該邁出改變的第一步了。”
……
離開舊城區,坐有冷氣的公交車進入市中心,岑冬生在繁華的商業街邊找了家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理髮造型店。
店鋪不大,裝潢有些格調,裡面只有一個店主正在休息。
那是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姐,岑冬生看了一眼,覺得她的打扮氣質還不錯,看到門前貼著的宣傳簡介裡說是有過專門給女明星做造型的經驗,於是就帶著伊清顏進來了。
“歡迎。請問是哪位需要……”
“我帶妹妹來看看。”
“好。”
店主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兩人。
不像是兄妹,氣質很特別。
男的體格一看就是練過的,雖然穿得簡單休閒,但靠身材氣質就能撐起來。至於那個小姑娘……
頭髮亂得和水草一樣,把臉都給蓋住了,看起來就像幽靈。難道是當下年輕人的流行嗎?
“幫她剪個頭髮,設計一下造型。我看你這邊設計髮型,服裝搭配,還有化妝都能教?”
聊完價格後,岑冬生把小姑娘按在了理髮椅上。
“你要留長髮嗎?”
店主點點頭,走到伊清顏後面,詢問著她的意見。
“你覺得怎麼好看,就怎麼剪……”
伊清顏小聲說道。在岑冬生誇過一次後,她也總算是下定了決心,把自身形象的改變當作是邁向全新生活的第一步。
……
造型師正忙活的時候,岑冬生坐在旁邊看雜誌,玩手機。
氣氛寧謐,夏日時光一分一秒地靜靜地流逝。
一段時間後,開始有點想要打瞌睡的他,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知真姐發送過來的。
“學校現場目前的情況、受害者的死狀,我這邊已經拿到初步收集整理過後的報告了。”
岑冬生看了幾張和訊息一起發送過來的照片。
像被熱刀切下來的黃油般只剩下一半的樓房,切痕無比光滑;
幾個受害者的屍體都是被人一刀砍下了腦袋,傷口同樣平整得不可思議。
讓人忍不住想象,是否存在一柄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大得不可思議的鋒利刀刃,將人連通房子一起斬斷。
“知真姐的效率還真高。”
岑冬生心想,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正乖乖坐在椅子上剪頭髮的伊清顏。
“怎麼樣,很有意思吧?”
“看過之後,你有什麼想法嗎?”
知真姐的話中似有深意。
“這位哥哥,你過來看看吧。”
這時,店主修剪髮型的工作告一段落,正招呼岑冬生過去。
“回去之後再和你說,我現在人在外頭有事,晚上才能回家。”
岑冬生隨手發了條短信回覆,就把手機放回去了。等他重新拿起來後,安知真只發給他四個字。
“我很期待。”
……
岑冬生站在理髮椅前,看著鏡子裡的伊清顏,神情中流露出驚歎。
他雖然已經見過她藏在頭髮底下的五官,但這會兒精心打理過後,給人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從原本的“醜小鴨”,一下子變得時髦又漂亮。
一旁的造型師更是驚訝於伊清顏的天賦,她雖然專業本領不賴,但造型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得看人的底子,有的人不需要太濃的妝容、太精心的打扮,隨性一點就能很好看,這就是所謂的“天生麗質”了。
“小妹妹真美啊,我以前工作的時候經常和電視上大銀幕上的明星偶像打交道,她們都沒你漂亮呢。”
她看著鏡子裡的絕美少女,有種親手雕琢出傳世塑像的藝術家般的強烈自豪感。
“謝、謝謝……”像雜草般的頭髮剪去後,露出來的是一張稚氣無暇的面龐,除了有些缺乏血色和長期見不到太陽的蒼白之外,挑不出缺點。
重新經過設計的頭髮垂落至肩,蓬鬆兼具空氣感,整體感覺輕盈慵懶,微微留長的髮尾,給人一種自然隨性的凌亂之美,也符合她個人的氣質。
“嗯,是真的很好看。”
岑冬生也在一旁搭腔。之前誇過的話,他不介意再多說幾次,反正是零成本就能讓人開心的話,何樂而不爲。
伊清顏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確實挺好看的。
不過,聽著身後兩位大人在那兒大誇特誇,少女紅潤的脣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的同時,卻也感到了些許羞澀。
她臉頰緋紅,忍不住打斷道。
“好啦,別誇了,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們倆說的是實話。”岑冬生調侃道,“不信的話,待會兒我帶你去旁邊的商業街上轉一圈就知道了。”
雖然這孩子最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現在卻已經甘之如飴了。還是那句話,沒有人不喜歡聽到對自己的讚美。
造型師的工作不會到此結束。除去髮型以外,她還要幫忙涉及妝容和打扮,於是店主拿了化妝盒過來,直接開始現場講解。
“你是得教教她,這孩子估計從來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也沒學過。”
“我懂得。伊小姐,天生麗質也離不開後天的保養,我現在說的話,你都可以記一下,有任何不懂都可以來問。”
店主開始小聲說起女性打扮化妝方面的知識來,伊清顏在那兒似懂非懂地聽著。
見這位大姐人不錯,岑冬生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道。
“對了,待會兒我打算帶她去旁邊的商場,幫她挑幾件衣服,包括內衣,但這方面我一竅不通,能否給些建議?”
店主被他這麼一問,最開始那個問題又一次浮上她的心頭:
——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雖然身高體型有差別,但細看便知這兩人年齡其實還挺相近的,都很年輕;雖然嘴上說兄妹,可看樣子明顯不是親生的。
本身“哥哥”“妹妹”就是男女間曖昧關係的代稱,男人幫女人挑內衣,那就更容易惹人遐想了。
但見到岑冬生這話說得坦坦蕩蕩,反而不像有那個意思。
店主看向一旁的伊清顏,她沒有任何表示,眨巴著眼睛,正在等待回答,好像也不覺得讓這個男人帶自己去挑內衣有任何問題。
……可能真的是關係比較密切的親人,表哥或者堂哥之類的吧。
“令妹今年……”
“十六歲,上高二。”
“那正好是最重要的發育階段。這方面的標準要看個人,根據乳房大小選擇合適的尺碼,最重要幾個原則,一是尺碼要隨時做好調整舒適度以及透氣性的準備,二是別買成年人那種帶鋼圈的,可以用那種有簡單固定內杯的少女內衣,另外就是最好選擇細肩帶的,因爲給乳房不會有太大的束縛,而且不會影響到正常發育……”
岑冬生一邊聽,一邊認真記錄。
店主還告訴他們怎麼搭配衣服比較合適,小姑娘長得那麼好看,只要不是故意,想醜都比較困難。
“這個年紀也不要穿那些太暴露、太強調性感的衣服,容易有風塵氣,反而不適合。”
“我懂了。”
岑冬生點點頭,看向伊清顏。
“那,我們走。”
*
之後,岑冬生又帶著伊清顏去了旁邊最大的商廈,買好內衣後,又專門挑了幾個他都聽說過的牌子,讓櫃姐們幫她搭配,自己在旁邊當“參謀”,給出符合他自己審美的評價。
由於他本人展現出的不差錢的氣勢,再加上小姑娘天生美貌,是難得的衣架子,店員們都相當熱情。有位經理還希望能給伊清顏拍張照片當模特,被兄妹二人拒絕。
一個小時後,岑冬生拎著大袋小袋走在前頭,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已經換上了新衣服的伊清顏。
上身是深灰色少女領結半袖T恤,下半身是色系相近的深藍色百褶短裙,露出雪白的長腿,腳上則是黑色小皮鞋,看起來既充滿青春活力,又有種符合年紀,不會太超過的時尚感。
和最初打扮得像女鬼幽靈般的她,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她以前的同學老師若是撞見了,恐怕沒人能認出來。
這一路上,兄妹倆吸引了好些路人們的關注。
岑冬生望著別人看向伊清顏時的驚豔眼神,有的走到一半停下腳步駐足欣賞,轉過頭來笑著對她說道:
“看到了嗎?大家都在看你呢,看來這改變的一步邁得很成功。”
伊清顏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抓著他的袖子,不知道是因爲陽光太猛烈,還是不太適應周圍人羣的關注。
她低聲回答道:
“嗯,是還好……但是,走了這麼多家店,好累哦。”
“我聽說女人逛街壓根不怕累。”岑冬生笑著說道,“你倒是例外。”
“我是第一次嘛。”
伊清顏站住腳。她擡起小臉,抓住岑冬生的手臂用力搖晃,無師自通般學會了如何和男人撒嬌。
“哥,我腿痠了,真的走不動了。”
“……行吧。”
岑冬生差點被這撒嬌戰術閃到眼睛,感覺心都變軟了。
煥然一新的伊清顏不止是對別人來說很有魅力,對他的“殺傷力”同樣是大大提升,這讓他再度感慨,自己果然很容易犯下男人會犯的錯誤……那就是被美色所誤。
說好的看慣了知真姐,對別的女人的美貌就很難提起興趣——他本來真是這樣想的,看來只是因爲其他人沒有達到他的審美標準。
“反正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就找個地方坐下休息吧。”
岑冬生低頭拿手機看了眼時間。
“啊,對了,說起來我們在鬼屋裡呆了一天,出來之後還沒吃飯……”
他話說到一半,就聽到小姑娘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下,只見伊清顏臉紅紅地垂下頭去。
“抱歉,是我的錯,完全忘記了。”岑冬生啞然失笑,“我這就帶你去吃點好吃的,犒勞一下。”
“嗯!”
她抓著男人的手臂,用力點了一下頭,又說道。
“我突然想起來了,冬生哥,我們現在這樣……就叫‘約會’,對吧?”
岑冬生想了想。
一起出來逛街,理髮,買衣服,說是約會也沒錯。
“算是吧。”
“嘿嘿。”
小姑娘滿足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好似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