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八百諸侯朝靈山

話說朝歌的繁榮,商王不能獨享,他要邀請大商邦所有諸侯前來殷都共享,讓天下諸侯知曉商王的治國之才,知道殷商的繁榮與強大。商王非常清楚,大商與外服方國的關係就是征伐和臣服的關係,沒有文化和文明的約束。

恰逢大蒐(sōu)之年,商王命箕子占卜師日,他要召集天下諸侯大蒐於黎。黎方國,今山西省長治市黎城縣。並且通知東部各方國,邀請他們一同參加大蒐,包括帝乙曾經征伐過的人方,以及淮夷島邑的一些酋首。

商王希望增加與他們的交往,改進與東夷的關係,只要他們甘願臣服,主動向商王進貢鹽、絲、貝銅鐵礦石等方賄,商王便不願勞師征伐。

使者抵達人方,人方無敄(wù)不悅,自從商王子羨東征,先後兩代首領被殺,大量的土地被商王霸佔,要麼分封給子姓庶子,要麼佔爲王田,設立甸。擠壓人方一直向東萎縮。今日商王子受又要打東部的主意,他酒愁新恨一起涌上心頭,他不可能屈膝臣服,拒絕參加大蒐。

島夷、淮夷也覺得可笑,他們和中原王朝向來都是入侵和抵禦,今日怎麼假意邀請共同練兵,肯定不懷好意。要想入侵,就過來,保管讓中原王師有來無回。

儘管東部方國諸夷不願參加,前來參加的方國卻很多,方國、邦國足有八百餘。商王子受要好生對待前來大蒐的國家,無暇顧及東夷的反叛,待大蒐結束,再做打算。

佳期已到,八百諸侯齊聚黎方,第一個問題出現了,如此衆多的卿士諸侯,該如何吃飯呢?這個可難不倒天資聰穎的子受。他早就想好了辦法,而且把炊具也已經打造停當。那麼他打造的炊具是什麼呢?

他打造的炊具名叫炮烙,是一種青銅製品,上爲銅格,可以烤肉,開飯時刻,人們可以去肉圃中取肉,放在銅格上燒烤。中有火門,把炭火放在中間,燻烤銅格上的肉。下有二滾盤,方便炮烙推行。其實就是現在的燒烤架。

子受命令有司在林間設置肉圃,部署炮烙烤架,這樣便可以迅速滿足衆諸侯和大臣們的餐飲。

黎方的原野上,將士列陣嚴整,喊殺陣陣。戰車滾滾向前,策馬聲、喊叫聲喧嚷不已,濺起的塵土直衝雲霄。王師對陣時而如銅牆鐵壁,左右延伸,不見兩端,時而又宛若長龍,難見首尾。

將士們手中的兵器寒光閃閃,令人不寒而慄。

觀臺上的商王子受情不自禁地環視兩邊的大臣,不無自豪地問:“朕治軍可有方略?”

大臣們紛紛稱讚,惡來起身稟報:“王師勇猛無敵,大王治軍嚴明,天下第一。”

商王甚喜,讓他坐下。費仲也不肯示弱,起身稱讚:“王師強大無比,足以稱霸天下。大王功業昭著,不輸列帝,堪稱是一位武聖王。”

微子不願聽,把頭轉向正在塵煙中奔殺的將士們。

箕子直諫商王:“古人云,德分三種:正直、剛強、柔弱。中正和平就是正直,強不可親就是剛強,和順可親就是柔弱。過分剛強親朋就會遠離,過分柔弱敵人就會侵害,都不是上策。大王要懂得其中的道理呀。”

商王不耐煩,他最不希望大臣們在這種方國君主聚集的場合,說這種不合時宜的話。他斥責道:“正直有何用?倘若沒有王師的剛強,你所吃的食鹽、你所穿的絲錦從哪裡來?”說罷,他把目光轉向三公周侯、鄂侯、鬼侯。

周侯連忙稱讚:“王師強悍威武,可安定天下,成湯江山無憂。王師今日如此龐大,如此強悍,自然是大王的功勞。”商王聞聽,覺得姬昌的話還比較順聽。他又把目光轉向鄂侯和鬼侯,兩位君侯共同讚揚姬昌所言,成湯江山萬世無憂。

他們並沒有說假話,他們雖然不甚喜歡子受那種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性格,但在嚴整的王師面前,他們不得不佩服商王子受。殷商貴族、內服卿士和他們看法一致。

面對強大的王師,外服方伯都低目垂眉,懼怕幾分。

周侯姬昌雖然拱手稱頌,卻沮恨在胸。從他看到王師的第一眼開始,就想到了當年慘敗的情景,並且那種悲慘的情景在腦海中一現再現,揮之不去。如今他當年的對手變得更加強大,他能做的唯有卑言曲膝,暗自修德。尋找時機招賢納士,默默尋求與殷商抗衡的良策,以求分得西部天下。

姬昌心裡明白,周之所以能有今日,除了武力外,還有一種更強大的力量,那就是仁德和正義。這種力量是當今商王不曾有的,只要他堅持修德,這種力量就會變得非常強大,足可以湮滅王師。

數日的合練,消耗無數,少師比干告訴商王,合練已經完成。商王見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宣佈大蒐結束,卻不肯讓諸侯回去,他要率諸侯祭拜靈山女媧。

在費仲、惡來的精心安排下,諸侯穿越五十里朝歌。他們看到的是,商賈往來於街市,絡繹不絕,把天下器物拿來朝歌交易。工匠積聚於街道兩旁,兢兢業業,用他們勤勞的雙手,製作出各種各樣的器物。朝起東城有歌聲,夜垂西山有絃音,好一幅太平祥和的畫卷。

諸侯所見所聞都情不自禁讚歎朝歌的美麗和繁榮。

靈山位於朝歌西北十餘里,這裡曾經是女媧的居住地,相傳女媧氏族活動於王母山一帶,後出現山崩地裂,洪水從山上奔涌而下,形成兩股巨龍般的水流,氏族不得不動遷,來到靈山。

靈山上,女媧煉就七色彩石,堵住了王母山的豁口,減少了太行山東部一帶的洪澇災害。爲了紀念女媧,人們把靈山峰叫做女媧峰,峰下小潭叫做女媧池。

這裡危巖絕壁,羣峰聳翠。就在西山峭壁,巍然矗立着一尊自然形成、鬼斧神工的女媧峰,她高 80 餘米,髮髻高挽,鼻子向外突出,下巴微微上翹, 臉部輪廓非常形象,其神態表情。諸侯遊玩靈山,來到女媧廟中,都紛紛入廟祭拜。

朝歌靈山給諸侯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個興盛繁榮的殷商已經形成。在短短三年多,商王子受就營造成了朝歌對繁榮景象和祥和的氛圍,讓殷人激動,殷商王公貴族對子受不再牴觸,認可了這位成湯江山的繼承人,把大商邦復興的期待放在了子受身上,

子受還不滿意,當今的大商不是已經復興了嗎?你見過如此空前的盛世嗎?在他心目中,朝歌的繁華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和其他帝王沒有關係。

近六百年的商王朝讓商王子受有一個錯覺,那就是天下是他一人的家產,與其他人沒有關係。其他人不過是他統治的對象而已,沒有、也不可能有人爬上他的位置,成爲他的主人。

殷商貴族也都認爲天下永遠是商人的,他們的統治地位永遠不會改變。基於這種思維,商人便成了一個放縱慾望的民族,他們不必顧所謂的道德戒律,更不用擔心未來的憂患。因此他們從上到下,沉湎於酗酒,歌舞享樂,很少有清醒的人去考慮江山社稷。

費仲不斷吹噓商王,令商王理潰智昏:“大王懷柔遠方,百業興旺而天下歸心,人生得意如此,當告知列祖列宗。”商王喜歡,命令費仲積極準備祭品,他要在先父帝乙祭日舉行普天大祭。

四月乙巳日正是先父帝乙祭日,又逢太乙成湯翌祭,商王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君王祭祀,天下同樂。他詔令天下,帝乙、太乙一併祭祀,接連三日舉行。祭祀規模宏大,盛況空前。

子受不知疲倦,親自主祭,承詔官邲其在他身旁陪祭,時刻聽從招喚。連續三天的祭祀儀式,以鼓樂開始,咚咚的鼓聲震耳欲聾,然後是管樂齊鳴,手持鞉鼓嗒嗒而和,再後以磬樂收尾,樂過三闕。

最後鐘鼓齊鳴,迎出牛羊犧牲。男人手執馭繩,以武爲舞,顯得雄壯威武,女人手執羽翎,以文爲舞,顯得婀娜多姿。萬人起舞,氣勢恢宏,昭示成湯子孫坐擁天下、功績蓋世。

朝歌已經成爲民心聚集的地方,天下繁榮初現,商王子受又有了新的主意,他要把天下美玉珠寶、糧食物產都據爲己有,欲知商王如何操作,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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