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酒池肉林

話說商王伐有蘇獲妲己,娶妲己爲正妃。看到妲己,子受便會不自覺地想起郊禖廟那尊玲瓏有致的女媧的泥像。難道郊禖廟祭祀果真如此靈驗?想什麼來什麼?

他盯着妲己,不由自主從內心誇獎自己的正妃,天下竟有如此完美的女人,和那尊曾令他動心的凌冰冰的泥像相比,更加性感,凹凸有型,他子受也算是豔福不淺。更奇特的是,妲己白日裡燕脂敷面,粉如桃花,黑夜裡香氣迷人。

妲己身體散發的體香,令商王心猿意馬,也正是這種體香讓商王寸步難離。在商王面前,妲己誇大地賣弄他的玲瓏體形,獻媚以美貌。

除了在商王面前擺弄她的天生麗質外,她還會伴隨着靡靡之音,翩翩起舞。她願意跳一段讓商王獨享的舞蹈,更是讓商王看後神魂顛倒。

歌舞之後,妲己累躺於塌上,似醉似睡,不時發出呢呢噥噥的聲音,如夢如幻。子受坐在妲己旁邊,仔細欣賞這位郊媒賜給他的絕世尤物。

望着妲己,商王血液中雄性哈爾蒙迅速上升,控制了子受的大腦,他撲向妲己,妲己連忙躲閃。妲己的躲閃更是特別,每躲閃一次,都會讓子受最喜愛的部位觸碰子受。令子受心急難耐,這也讓子受的哈爾蒙上升到了最高濃度,讓他獲得了最高享受。

夢斷銷魂之後,子受不願讓銷魂的感覺離去,兩人推杯換盞,留住那最銷魂的時刻。

從此,商王子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當商王忘記了朝廷的時候,妲己也會正經嚴肅地談及她對大臣們和朝政的看法。沉醉女色的商王對妲己言聽計從。

商王子受從來沒有體會到如此濃濃的愛意,他像中了妖邪一樣,唯妲己之言是從,不管妲己背後有什麼目的,對商王來講都不重要,只要他能感受到妲己對他的用心,足矣。

於是,商王忘記了他的君王身份,忘記了他承載的江山社稷。仰仗商王庇護,妲己開始恃寵而嬌,廣搜珍奇寶物,充仞宮室,不計其數。原本仁賢忠臣、諸侯方國對商王斂財奢侈就有所不滿,如今又加上妲己,更是讓他們恨得咬牙切齒,卻亦無法使商王清醒,所寫奏章被棄置於御書房,面諫商王又被內侍寵臣攔在宮門之外,大家不知如何是好。

沉溺於後宮的子受,對大臣頻繁進諫同樣心煩目倦,他不願看見那些嘮叨陳腐、借古諷今的大臣,還有神神兮兮的巫祝,見不得天有異象。稍有變化,便大驚小怪,奔走相告,動則與成湯江山連繫在一起。

商王可不信這一套,黎方大蒐威震四方,營造朝歌繁榮昌盛,建築鹿臺天下第一,所有這些,可不是什麼古代聖賢教他做的,更不是什麼天神給他的,都是他憑藉聰明才智和武力獲得的。

商王望着堆積如山的奏章,不僅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不要着急,等朕完成一件心願後,定會重整旗鼓,再震雄威。”

一天晚上,商王做了一場夢,夢見他與妲己輕紗遮體,嬉戲於苑臺、亭榭之間。兩人卿卿我我,又飄飄欲仙,商王從來沒有過如此好的心境。

商王醒來,見妲己捲曲一旁,眼角有淚水流出。商王叫醒身妲己,問她何故流淚,妲己說她做了個夢。商王問她做了什麼夢,妲己不說。

商王不再追問,他已經按耐不住,把自己夢中的情景講了一遍。妲己不悅,埋怨商王用夢來糊弄他,要是真的那樣,她該多幸福呀!商王理解妲己的感受,他貴爲君王,還有什麼不能造就的,他決定按照夢中的情景,建造一片苑臺亭榭,他要離開宮廷,去一個他們兩人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

邢邑沙丘,位於今日河北邢臺,是帝武乙躲避王公大臣所呆的地方,遠離繁雜,是個幽靜避世的好去處。商王把想法告訴妲己,妲己不覺淚水漣漣,邢邑距離她的故鄉不遠,父親和長兄慘死之後,他再沒有回去過,不知道父兄是否有人祭奠。還有次兄,不知道次兄是否也遭殺害,倘若沒有被害,他還在故鄉?

商王見妲己流淚,便用雙手爲妲己抹去淚水,輕輕問道:“妲己,爲何流淚?”

妲己回答:“臣妾只是感恩大王,才高興得流出了眼淚,大王爲了我,不惜遠離朝廷,我甚爲感激。”

商王勸說妲己:“小事是也,只要正妃願意,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妲己笑了起來:“多謝大王,臣妾記下,那就由大王決定吧。”

兩人主意已定,命令費仲擴建邢邑的行宮,增設沙丘苑臺,他要避開朝政,尋得短暫清閒。

邢邑沙丘經過費仲的精心再造,沙丘變成了一座綠意盎然、恬靜舒適的尋樂園。然後,他們又把珍奇鳥獸放置於其中。沙丘苑臺擴建好之後,商王子受攜妲己驅車前往。

沙丘內,再無王宮大臣干擾,子受和妲己如入夢境,嬉戲調情,再無人干擾。

一段時間之後,妲己告訴商王,她要前往有蘇爲商王召集倡伎優伶這些民間藝人,讓他們共同玩樂,豈不是更美。商王子受欣喜,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於是,他要與妲己前往有蘇。妲己不同意,告訴商王,有蘇人懷恨在心,唯恐對商王不利。

商王子受見妲己執意不肯讓他同行,便不再勉強。

妲己回到有蘇,找到舊日親朋。讓他們幫助着急美女帥哥民間藝人,向他們打聽次兄蘇忿生的下落。舊日親朋告訴他:“商臣把女公子擄去之後,公子忿生便逃亡他鄉,不知去向。他們將蘇侯和長公子入殮殯葬,讓逝者安息。

聽到父兄,妲己輩淚流淌,蘇族長老帶她前往蘇侯墓地,妲己更是哭得死去活來。長老勸她人死不能復生,不要太過傷心,後面的路還很長,要好好保重身體。妲己止住了眼淚,把悲傷變成了怒氣。他要尋找次兄,爲父兄報仇。

妲己不便久留,避免子受生疑,倡伎優伶召集完畢,妲己便帶着這些樂戲藝人回到了沙丘。

因人數衆多,商王子受再設肉圃,懸肉爲林,用炮烙烤肉供數千人食用。商王還建造了酒池方便大家取酒飲用。

商王命倡伎優伶全部裸體,在林間相互追逐,狂歌濫舞,直至通宵達旦。歌舞淫技不休,酒飲不止。有人想要刺殺商王,爲君侯報仇,卻因爲裸體,手無寸鐵,難以得手。

他們只能聽命於商王子受的安排,遊樂嬉戲。商王也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淫亂的辦法,令他和妲己人類的動物本能,享受人類最初級的快樂。

男女淫亂並不是全部,商王子受聰明的腦瓜從來就不曾停止。可是,他一思考,便會有人遭殃。

一日,商王與妲己同遊,恰逢雷雨天氣,雷擊枯木,着火。樹上有螞蟻通過,紛紛被火燻烤,掉入火裡。妲己覺得好玩,兀自輕笑,不肯離開。這一笑剛好被商王看到,商王問她爲何發笑。

妲己說:“大王看這些螞蟻掉入火中,也不知道什麼表情,要是人就好了,可以清楚看到人的表情,那一定是一種很好玩的表情。”

商王哈哈笑道:“美人兒,我對螞蟻的表情不感興趣,對人的表情也不感興趣,朕只對你的笑容感興趣。只要你喜歡,朕讓他們表演給你看。”

返回行宮,商王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妲己令人神往的輕笑。爲了讓美人再笑,他命人堆土架起銅柱,在銅柱下面放置下加之木炭。木炭加熱,把銅柱燒得滾燙。

商王與妲己便坐於高臺之上觀賞。

他命令有罪之人在銅柱上面行走,有罪之人受不了烤炙,墜火身亡。妲己見落火之人掙扎慘狀,喜笑顏開。

商王看到妲己笑容,便問道:“看清楚什麼表情了嗎?”

妲己說:“沒有。”

商王命令下一個罪犯重複走銅柱。

妲己興奮不已,告訴商王:“日後若有人敢不聽大王的命令,便用這種方法治罪,大臣們肯定不敢再不順從。”商王覺得妲己所言極是,便點頭稱讚:“王妃所言極是,以後若有諸侯大臣反叛,朕就聽你的。”

商王沉溺於淫樂、暴行不能自拔,凡是妲己和商王不願接受的雅樂或者政事,在沙丘苑臺一律銷聲匿跡。簡簡鼓鳴、淵淵鞉鼓、嘒嘒管聲等祭祀先祖的音律,子受早已拋擲腦後,遺忘於九霄之外。

商王懷抱美人兒,早已忘記時日,竟然連祖先周祭都一併忘記,這可是商王賴以生存的國禮呀!

…………

奢靡淫亂生活匆匆而過,不覺已是半年之久。酒糟成丘,白骨成堆,其荒淫奢侈程度可想而知,其殘酷暴虐,駭人聽聞。時至今日,商王與復興大業漸行漸遠,成湯江山堪憂。

賢明的殷商貴族,見商王長期不臨朝政,便避開子受寵臣,聚集在箕子的封地箕山。來者有微子啓、仲衍、少師必幹、司徒梅伯,還有景如鬆、琴應、南宮修、康侯、魯啓等殷商貴族,他們坐於箕子洞中,愁眉不展,心裡有無數的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太師箕子見大家都不說話,便直言不諱,先聲發言:“既然諸位來到了這裡,就說明諸位都很擔心我大商安危。成湯江山堪憂,我等先帝舊臣豈能坐視不管,諸位不必恐懼,把心中的想法都說出來吧。”

箕子話音剛落,微子便立即說道:“大王昏庸無道,疏於祭祀,將會惹怒上帝,倘若沒有上帝的佑助,成湯江山如何安泰。長此以往,恐怕國將不國也。”

少師比干不同意微子的說法,他說道:“大王胸懷復興大志,威震四方、倡導大農、大工、大商,已使朝歌繁榮,功在眼前,不可磨滅。如今,他之所以沉溺於酒色,皆因妖妃妲己,只有除掉妖妃,我大商才能永固。”

比干的說法得到了忠臣們的認同,他們從不同角度陳述了妲己的罪惡。

“妲己就是來報仇的,他要報父兄被殺的仇恨,而大王迷於女色,卻看不明白,殃及成湯江山。”

梅伯雖爲旁系子姓,卻更願爲殷商江山分憂,他說:“既然妖妃禍國,就把她除掉吧。據我所知,九侯有個女兒,貌美懂禮,端莊賢淑,可以母儀天下,若勸大王納九侯女爲妃,定會牽制妲己,使大王重拾大志,振興大商。”

太師箕子聞梅伯所言,不禁稱讚:“好主意,有機會我等便和九侯商量一下,然後,去覲見大王。”

大家都覺得梅伯的主意不錯,願意支持梅伯。

凡事皆有厭煩之時,狂喜之後,淫足欲飽,終有一日返回朝歌。

商王大半年不入朝廷,致使朝政混亂,几案蒙塵,商庭內百草生芽,阼階上青苔長出。商王見狀,恍若隔世,不由得心生悔意,所有這些都不是他子受想要的樣子。他錯了,他要擺脫昏庸,重振君威,讓天下人心服口服。欲知商王如何擺脫昏庸,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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