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瀾跟在這人身後,一邊走,一邊問道:“抱歉,在下初來乍到,不懂得此間的規矩。”
她本來以爲這奇怪的蒙面男子不會回答,卻聽到他的聲音驟然響起:“一年後考覈,成爲初級弟子。”
平瀾又往下問:“那考覈的內容具體是什麼呢?”
男子就像沒聽見一樣,依然自顧自的往前走。
這裡的人都很奇怪,話很少,而且都不讓別人見到自己的臉。可是睡覺的時候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便問道:“那我們休息的時候也不能摘下面具嗎?”
男子彷彿笑了,笑得很愉快:“隨意。”
平瀾哦了一聲,也不再往下說,看不出來,這男子還是個悶騷。
不過她現在纔沒有興趣勾搭別人,當務之急還是在這裡立住腳跟。
又走過一段路,眼前便出現一間破敗不堪的屋舍。
這裡就連外牆都沒有,還是茅草房,走進裡面家徒四壁,只有一排又一排的土炕。
指了指最裡面的一個位置,商厥也便擡腳走了。
這屋子一股酸臭味,很明顯是汗水發酵之後遺留的氣息。
平瀾乾嘔一聲,忍住腹中翻江倒海的痛苦,將自己的鋪位收拾好。
收拾好了,她便從屋子走出去。
外面能見到正在幹活的人,大部分都是少年男子,他們都赤着膊,揮汗如雨。
平瀾四處一轉,連一個女孩子的身影都沒有尋到。
她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個看着很瘦弱的男孩子身上,快步走過去,蹲下來,語氣溫和的問道:“在這裡應該做些什麼?”
男孩子的肩膀在顫抖,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平瀾見狀,也識趣的退到一旁。
她問了很多個人,但是沒有任何人回答她的問題。
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她不再多想,也跟在那些劈柴的人旁邊,舉起斧頭,揮動着手臂。
她雖是簡單的練過劍法和基本的入門功夫,但力氣終究還是太小,不過一會功夫,就氣喘如牛。
雖然手上起了水泡,肩膀也疼得提不起來,但她依然以扎馬步的姿勢,不停的鍛鍊着肩部和臂部的力量。
實話實說,這個動作對於練基本功還是相當有作用的,至少可以增加力量。
轉眼間,已是夜晚。一整日都沒有吃過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胃裡翻江倒海。
不過估計也沒得吃,還是早些回去。
在路過一處樹叢的時候,她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轉過頭一看,竟見到幾個人正在分食一個瘦弱的少年。
看到這一幕,平瀾立刻覺得說不出的作嘔。
她捏手捏腳地向前走,感覺耳中嗡嗡作響,卻不願說一句制止的話。
這不是一般的地方,明日再細細觀察。
回到房中,她看到每個鋪位上都躺着鼾聲如雷的漢子。
作爲大家閨秀,她何曾和這些男子待在一處?不過今非昔比,少些講究是好的。
她躺在自己的位置,將身形縮到最小,背靠着牆,和衣而眠。
初來乍到,這土炕上也沒鋪東西,只是一層破褥子,散發着臭氣,實在讓人難受。
她翻來覆去好半天,也無法入眠。不知捱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轉過頭,竟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向這邊晃過來。
那人手中提着一把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寒氣凜然。
他像一個鬼魅一樣,四處行走,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平瀾抱緊懷中的劍,睜大了雙眼,注視着這人的一舉一動。過了不久,發現他竟然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很明顯,這人的刀指向自己,恐怕是要…
狠…快…在那封信上說,殺手是最會殺人的,任何人都殺,甚至是以自己爲獵物。
想到這裡,平瀾一躍而起,手中握着尖刀,直朝那個人的心窩捅去。
因爲平瀾方纔一直將頭埋在還抱着的手臂中,那人並沒有料想她這樣的動作。
鬼使神差般的,這把刀直接捅入了那個人的心窩,一時間,鮮血四濺。
血水濺到平瀾的脣畔,她忽然有些詭異的笑了笑,隨即毫不猶豫的對着那人又捅了好幾刀,直到確定男子已經停止了呼吸。
這不是她第一次用刀捅向別人,之前她曾經趁機奪下林沉的刀捅向那人的腹部。
說來奇怪,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血,卻沒有任何的恐懼,只是覺得說不出的興奮。若不是實力相差太大,那個人應該就歸西了。
舔了舔手上的血跡,平瀾忽然揚起頭,對着月亮一聲長嘯。
身旁的人聽到她的動靜,並沒有說話,只是很多人的眼中帶着一絲恐慌。
又過了片刻,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平瀾擡起頭,卻見到另一個男子衝自己揮着刀,直接就要過來。
她將地上的屍體往前一踹,又藉着這股力量撲倒男子的腿前,直接用刀穿過那人的小腿。
來不及猶豫,她用拳頭緊緊拽住那人的刀刃,又將刀瘋狂的捅向那個人身體的各個部位。
一時間,鮮血在地上匯成了一條河流。
又解決了一個。
平瀾有些貪婪的望着那個人的屍體,用刀劃開他的肉,直接放在嘴裡,大口的嚼着。
這味道無比的血腥,而且帶着惡臭,但她依然往下嚥,就像牲畜一樣。
早些時候路過樹林,她發現吃人的人都是壯實的,衣着也好看些,便由此推測,人食人或許是這裡的習慣。
她大概是賭對了,剩下的人看見她,都是一副驚恐的樣子。
一邊仔細觀察就附近有沒有要傷害自己的人,她一邊大塊朵頤。
等到吃飽喝足,她回到自己的鋪位,躺下來,依然抱着那把劍。
一口氣殺了人,而且殺了兩個,確實很舒服。
這件事很不同尋常,不過從來沒有人知道像平瀾這樣的大家閨秀,卻有着不爲人知的一面。
在小時候,她曾遇到過狼。
那是很多年前,一家人在院子裡看奴隸和猛獸鬥。猛獸掙脫了束縛,向人羣中跑。
平瀾那時候年紀小,一點也不害怕,反倒趁着大人不注意,向着着野獸跑。
野獸伸出巨掌,想要拍向她,但小平瀾因爲個子矮,躲過了一擊。
她向上一跳,便被侍衛提了起來。
四肢依然在空中晃着,她忽然向下一墜,跌落在巨獸的背上。
其他人都開始嚎叫,但她只是一口咬住巨獸的脖頸,有溫熱的血流出來,流淌在她小小的嘴裡。
巨獸很快就被人殺死了,但那股味道卻一直在她的心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