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盼的心情也隨着他這個微笑的笑容而變得甜甜的,“大鍋飯,吃吃看。”
因爲就是從16樓運上來的,所以飯菜並沒有用保溫盒裝着,菜擺在盤子裡,只是外面用盤倒扣着防止灰塵,連盼這會兒一一揭開放到桌面上。
五菜一湯,還有一個不鏽鋼的小桶,裡頭熱騰騰一桶米飯,嫋嫋熱氣薰騰,令人一見便食慾大開。
嚴易一看這個菜的道數就明白絕對和林至脫不了干係,這人絕對是跑去連盼面前刷好感了,否則就給他一人吃,哪裡用得着做這些。
看他的女人好欺負不是?等這個月看見工資單就知道哭了!
小飯桶面上堆了好幾塊鍋巴,連盼沒先吃菜,就着鍋巴咬得咔咔響,嚴易看她吃得香,忍不住有些好奇,“菜都不吃了?”
他腸胃沒那麼好,鍋巴糙且硬,不容易消化,所以連盼給他盛的就是軟乎乎的米飯,要就菜吃,鍋巴自己留着吃,看上去有點像吃獨食似的。
她臉上微微一紅,居然有點心虛的感覺。
被他目光灼灼盯着,連盼只得從小飯桶裡夾了一塊稍微軟乎一點的鍋巴給他,“這塊稍微焦脆點,沒那麼硬。”
古人云,天地一碗飯,別小瞧米飯這個東西,菜再好吃,離了飯也不香,而飯要是真做好吃了,連菜都用不上。
這會兒大鐵鍋裡燒出來的鍋巴就是這樣,必須得先嚼幾口,把肚子裡盤旋好久的期待感先填一填後,才能正經開始吃飯。
看她分了一塊給自己,嚴易這才滿意了,夾起鍋巴便往嘴裡送——克咧,米飯鍋巴很容易便被咬斷,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不像連盼那塊是咔咔的聲音,他這塊的確要軟上許多,又焦又軟,大概一碗口大,鍋巴外沿還有一些半透明的米膠,舌頭一碰到就化了,的確很香,就是那種很純粹的米香。米飯咀嚼之後有一點點甜味,淡淡的,並沒有什麼很強烈的味覺衝擊,但正是這種淡淡的,純粹的米飯味道讓人覺得格外滿足,好像一下子就踏實下來的感覺。
連盼夾了兩個小田螺往嘴裡塞,田螺和鍋巴一塊兒在嘴裡被咬碎,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真是好幸福啊,終於吃到這個了。
其實之前在街邊她也有看到有賣田螺的,只不過街邊賣的都是那種一水兒油膩膩紅辣辣的那種,怕不衛生,便沒有買來吃。這會兒自己做的格外放心,醬香的,咬在嘴裡又韌又彈,格外下飯。
連盼一邊吃一邊暗自感慨,跟着有大老闆混就是不一樣,這有人每天送菜感覺有點像回到宮裡似的,都不用她天天去菜場買菜了。
菜場裡買來買去都是些家常菜,其實食材還是很有限的。倒也不是說家常菜不好吃,只是時間久了,難免就想吃點鮮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總之不常見的都有點想念,好像格外好吃似的。
嚴易對她的手藝是產生了一點耐受性了,所以吃飯勉強還算矜持,兩碗飯,一碗湯,飽了便不再吃。
秘書團那羣人則是完全瘋了,一羣人都跟餓了千八百年似的,剛開始還好,大家都埋頭猛吃,到後面簡直是明搶,筷子漫天飛舞,差點沒打起來。
菜式雖然不多,只有五道,但其實分量很足,連盼都是拿大海碗裝的,器具沒那麼精緻,但是味道一級棒。本來大夥兒都是蹲辦公室的,平常運動量也比較小,尤其秘書團一半以上都是美女,注重身材管理,飯量也不大。不過飯量小可不意味着潛能小,只能說,這十五個人的潛力全被連盼給激發出來了。
美女小瑩吃着炒芽白感覺都有點要哭的感覺,一顆小芽白而已,做得太犯規了啊!再這麼下去,她以後都不想吃什麼減肥沙拉蔬菜水果了!
黑豬肉被切成了拇指蓋大小的肉丁,又鮮又辣,吃一塊恨不得就扒幾大口米飯那種,這爆肚絲和醬田螺都是這一個調,沒別的,就是下飯。
本來衆人進來看到兩層餐車下邊一個超大不鏽鋼盆滿盆子米飯的時候都覺得連盼實在太高估都市白領的飯量了,結果十分鐘過去了,大盆裡的米飯眼見就少了一多半!
女生還稍微好點,吃的快的,十幾分鍾最多吃個兩碗,碰上那些個平常有去健身房鍛鍊的男士比如像林至這種,徹底就開啓了飯桶模式,五六碗都不帶喊撐的,一頓飯吃了快半個小時,一大盆米飯眼見就空了。
五個裝菜的大海碗都見了底,只剩一些菜渣子在碗底,還有人孜孜不倦地在碗裡撈,準備就着剩下的一點湯汁再吃兩碗米飯。
林至是最先開始吃的,不帶停吃了二十多分鐘,這會兒終於飽了,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把碗筷收進了餐車裡,吩咐下屬,“最後吃完的,把餐車收了,送到十六樓去。”
Linda把炒船孃裡頭的最後一隻小河蝦給撈了上來,扔進嘴裡,滿意地擦了擦嘴,回頭問身邊的小瑩,“瑩瑩,有沒有薄荷糖?給我兩粒。”
船孃是民間叫法,簡單來說就是韭菜炒河蝦,蔥薑蒜一塊兒爆,講究就是一個字——鮮。吃完的後遺症也挺明顯的,口味重,又是韭菜又是河蝦大瓣蒜的,吃的時候沒人顧得上,吃完了在場的女士們紛紛開始自覺傳遞薄荷糖。
本來吧,大家對連盼這個突降秘書團的‘實習生’的定位就是‘未來老闆娘’,然而經此一事,衆人決定改變態度,將老闆娘的定位切換到‘投喂人’,萬衆一心,堅決將‘求餵養求飼養’政策堅持到底,絕不放棄!
連盼可不知道這羣人私底下已經跟邪教似的成立了一個花式蹭吃小組,將她奉爲大主教。自己吃自己的飯菜總是感覺沒那麼強烈的,她將碗筷就在嚴易辦公室的茶水間簡單清洗了一下,等出來一看,餐車都不在了,顯然已經被董事長office那羣人給收走了。
還挺自覺的。
吃完飯,整個辦公區域的日光燈都已按時熄滅,到午休時間了,連盼小心翼翼回嚴易的辦公室,一路轉過去,她發現大家都是自帶午休牀和小被子的,就在卡位旁小憩。
嚴易好像就沒買這個。
她鑽進辦公室的時候嚴易還沒睡,不過他辦公椅後面落地窗的窗簾已經拉上了,辦公室裡沒開燈,光線有些昏暗,顯然他也是準備午休了。連盼覺得有點尷尬,她怎麼睡啊?難不成在小桌上趴一會兒嗎?
她並不喜歡趴着午睡,在學校都是回宿舍睡覺的,趴着睡不舒服,而且沒幾分鐘手就會被壓麻,更加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備一張午休牀好像顯得不夠professional似的,嚴易並沒有在辦公室裡準備這個,他抽了一個小沙發靠背扔在了沙發頂部當枕頭,好像就打算睡在沙發上。
會客區沙發很長,兩米七八左右,接近三米了,雖然嚴易個高,但睡他一個,還是綽綽有餘。連盼想了想,也拿了一個沙發靠墊,準備墊在自己卡位的桌面上,說不定隔着墊子睡,手就不會麻了。
她在心裡默默盤算,趕明兒也要去淘寶上買一張摺疊午休牀。
一手能抱的墊子有五六個,隨意分佈在沙發上,連盼拿的是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就在沙發角落裡,只是她剛彎下腰去拿了墊子,還沒直起身來,便突然感覺腰上傳來一股大力,她整個人被帶得往後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沙發上。
當然,也摔進了嚴易懷裡。
“準備跑哪兒去?”他聲音從耳廓後面傳過來,懶懶的。
連盼小聲解釋,“我要拿沙發墊去卡位那裡睡午覺。”
要不是顧着辦公室裡放張牀影響不好,嚴易早讓讓林至給置辦張午休牀到裡面了,不過會客沙發足有一米寬,側身擠一擠,勉強還是能睡下兩個人的,勉強也當個牀用吧。
而且……嚴易摟緊了她的腰,因爲地方狹小,兩人不得不緊緊貼在一起——和一般女生偏低的體溫不一樣,連盼的身體和手,永遠都是暖暖的,讓他感覺很舒服,很溫暖。
就好像一個長期沒有安全感的小孩,終於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睡眠小熊一樣,從此每晚都必須抱着她入睡心裡才踏實。
連盼手裡本來還拿着一個沙發墊,被他這樣一扯,墊子自然也落到了地毯上,彈了一圈,都快滾到茶几下面去了。
她伸長了手指去夠,嚴易卻只是變換了一下姿勢,右手將她的腦袋輕輕托起,左手臂則是伸長,剛好作爲枕頭給她枕在腦下。手臂順便往外拉着她的手也收了回來,握住手掌,捂在懷裡,“別撿了,快睡。”
他是想把手臂給自己做枕頭嗎?
連盼察覺到這一點,突然覺得臉有點發燙,她努力將自己的身子往下縮,“我這樣壓着你,一會兒你就該麻了。”
緊密相挨,少女微微蹭動的身軀所帶來的摩擦感異常明顯,連盼只感覺嚴易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的,“我樂意!”
“別動了,快睡!”他手掌突然在她胸前拍了拍,很輕的動作,卻滿含警告。
連盼當即順從地不敢再亂動。
畢竟這個人的底線實在有點低,或者說完全沒有底線這種東西?所以聽話是最好的辦法,不然……下場她已經領略過了,嚴易此人,毫無節操和羞恥心可言。
廣元和絕大多數公司一樣,中午12點下班,下午2點上班,中間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吃飯和午休。折騰到現在,一點鐘早過了,確實午休時間已經不太充裕。
嚴易下午還有工作,連盼雖然輕鬆,但下午也還要參加實習培訓,再加上她有午休的習慣,躺在嚴易懷裡,雖然覺得他抱得太緊有點不舒服,然而睏意還是很快襲來,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點五十五的時候,辦公室裡午休結束的音樂響起,連盼被這聲音一驚,猛然從沙發上坐起,楞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嚴易還在身後,又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卻見嚴易還躺在沙發上沒動。
他半眯縫着眼,顯然已經醒了,似乎有點起牀氣似的,還賴着不想起來的感覺。
連盼又不好喊他,便自作主張跑到了落地窗那兒,把窗簾給拉開,好讓外面明亮的光線透進來,猜想興許這樣他會醒得快一點。
嚴易簡直快氣死了,手臂全給這丫頭壓麻了,也不知道過來扶自己一把。
他艱難地用另外一隻手撐着沙發靠背坐了起來,下午的陽光很強烈,連盼嘩啦一下將窗簾拉到了底,整個會客區這一塊幾乎都暴露在了烈日之下,雖然淡茶色的玻璃將光抵消了一部分,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還是讓嚴易有點睜不開眼。
連盼只見到他左手臂好像一直垂在那裡沒動,她心裡咯噔一聲,臉上頓時有點燒起來了。
他手臂果然還是被自己壓麻了。
她蹬蹬蹬從落地窗那兒又跑回了沙發旁,身上的裙襬隨着她小步快跑的姿勢輕微擺動,好像水杯中來回震盪的水一樣,很美麗。當然比裙襬更像水的則是她飽滿又富有彈性的身軀,胸前一跳一跳的,嚴易眯了眯眼,突然覺得手麻好像也無所謂了。
連盼小心翼翼坐到了他旁邊,她伸出兩手在他手臂上輕輕揉捏,一邊捏,一邊輕輕打量他的臉色。
老實說,這種血液不循環造成的暫時肢體失調,等上一會兒就好了,最怕的就是整條手臂正在針扎一樣發麻,還有人在上面不斷髮力,嚴易一時有股整個胳膊都被她廢了的感覺。
他強忍着沒表露,只是眉頭微微蹙起,連盼看着更內疚了,愈加發奮給你他按摩手臂。
又酸又麻,好一個甜蜜又沉重的愛的負擔。
這一段小插曲過後,連盼給他倒了杯咖啡,下午的工作便正式開始了。她還有培訓,自然是去參加培訓,不再和嚴易待在一起。
實習生的培訓時間很長,分上下兩場,中間有一段休息時間。第二場的培訓,講師不小心拖堂了一下下的,等到結束的時候,六點鐘都已經過了。
張童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宿舍,連盼只能讓她先走,她沒好意思說自己要去嚴易那兒,只說先回辦公室,一會兒再回學校。
這也不算撒謊吧?
連盼抱着培訓材料回到辦公室,辦公區域的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半,嚴易還在。
看見她進來,他順手將電腦合上,拿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就要走。
連盼有點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你說呢?”
他挑着眉,連盼哪有不懂的?她紅着臉將材料放到了自己的小桌上,“先回學校吧,我要拿點東西。”
這就是應允了,嚴易嘴角頓時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兩人一起去車庫,車子很快開到了J大門口,他把車停在了校門口的小路上,朝她揮手,“快去吧!”
這年頭,奧迪都是公務員的標配了,因此並算顯眼,看連盼背影走遠,嚴易琢磨着還要等上一會兒,順手便打開了電臺。
誰知不到半小時,連盼就出來了。
她是小跑過來的,校門口離女生宿舍還有一段路,這一路快走加小跑的,她額上不免出了一點汗,額前碎髮粘在腦門上。
嚴易看她氣喘吁吁的,不免心疼起來,“跑什麼?怕我先跑了?”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跑,就是怕他等久了無聊,只想着趕快過來。她只收拾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近期要穿的幾件衣服,都裝進了揹包裡,速度當然快。
連盼紅着臉也沒解釋,嚴易從裡面給她開了車門,電臺里正好響起一陣輕柔的音樂——
Iwasher,shewasme
wewereone,wewerefree
是RobbieWillams的著名情歌Sheistheone。
嚴易嘴角勾了勾,挺應景的。
如果非要用句英文來形容他對連盼的感覺,大概就是這句吧,Sheistheone。
就是她了,無法替代,不可替代。
電臺裡放的並不是原唱,好像是個年輕人翻唱的,聲音並沒有Robbie那麼滄桑,而是一種很有磁性,又帶着一些隨性不羈的聲音。
其實挺深情的一首歌,被他唱出了free的感覺,蠻好聽的。
車子當然就是往嚴易在青山的別墅去了,連盼莫名覺得這男生的聲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她並不常關注明星,猜想估計是在哪個商場聽到過吧。
歌曲放到一半,電臺主持人適時調小了音樂插白道,“歌壇小天王周辰帶來的這一首Sheistheone,大家喜歡嗎?聽周辰說,這首歌是送給他小時候的一位好朋友的,聽說是青梅竹馬哦!小天王這算是自爆緋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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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英文單詞中間的空格好像都會默認被去掉,不知道咋回事?大家如果看到連在一起的字母,可能要分辨一下單詞,汗~
強推Sheistheone,這首歌真的超好聽的,瓜第一次聽得時候瞬間就有種心臟被擊中的感覺,還把它用到了自己的婚禮背景音樂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