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易起身回頭一看,連盼一襲白衣,正緩緩朝他走來。
他曾見過她很多次,每一次都覺得美,只是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麼充滿衝擊力,如此擊中他的心臟。
哪怕是上一次,連盼跟着姑姑嚴青一起試婚紗,好像也沒有今天這麼美。
或許是因爲今天實在太過特殊……她是真的要嫁給他了。
他們的婚禮,放在外面來看,或許有人會不理解——在很多人看來,他是頂級的鑽石王老五,連盼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生,兩個人根本就門不當戶不對。
有些人猜測,連盼是因爲精湛的廚藝,先征服了他的胃,所以才征服了他這個人;還有人猜測,是因爲連盼未婚先孕,因爲替嚴家生了兩個孩子,所以才能嫁入豪門,無論如何,這看起來不像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所以難免會遭來非議。
只有嚴易知道——是的,他們的確是不對等的。
連盼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他曾是黑暗中絕望掙扎的行屍走肉,因爲遇見連盼,他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的美,她的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對於連盼時常素顏這件事,嚴易甚至有些竊喜,他感覺自己就像懷揣巨寶的旅人,只願自己偷偷欣賞,唯恐寶貝被人發現。
他不願人發現她的美,不願人也發現她的好——可是這一刻,有人抓住了她的美,把這種美放大到了極致,公諸於衆,他當然是心動的,也是震撼的,同時……也是嫉妒擔憂的。
唯恐連盼因此遭來別人的惦記。
幾位伴郎在楞了一下之後,紛紛都拍手起鬨起來,嚴易彷彿被定住了一般,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連盼小心翼翼提着裙子走到他跟前,輕聲問他,“不……不好看嗎?”
嚴易好像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章光熙在後面推搡了嚴易一把,嚴易被他帶得身子稍微往前一傾,這纔回過神來伸手握住了連盼的雙手。
連盼看上去很害羞,實際上,她自己從來都沒見過自己這個樣子,實在太美,美得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脖子上這一串沉甸甸的鑽石和頭上那個小皇冠讓她感覺壓力山大,生怕弄壞了這兩樣巨寶。
可是……即便是害羞,她卻又很希望嚴易能喜歡她這個樣子。
所謂女爲悅己者容,說的大概就是她這種複雜又羞澀的心情了。
連盼擡頭小心瞟了嚴易一眼,隨即又迅速低下了頭,兩隻小手無意識在他的掌心微微摩挲,嚴易這纔跟着笑了一聲,“不,你很美,我看呆了。”
之前去羊角村接親的兩輛轎車已經停回車庫了,此刻等候在嚴宅外的纔是正式婚禮的車隊。
嚴家並不講豪奢,一切都遵循禮儀,低調又不失地位。
停在車隊最前面的是一輛加長的林肯,主要以舒適爲主,是考慮到兩個小豆丁的緣故。
連盼還在害羞間,嚴易已經彎下腰來,一把將她抱起,直接大步往外邁,此舉直接引來周圍人的起鬨聲,嚴青笑得眼睛都快眯沒了。
新人上車後,嚴青迅速在後面催促,“快快,都上第一輛車,往後坐。”
婚車是加長的,兩位新人在前面,後面的車廂裡劉姐和小花已經先上去了,嚴青跟在後面,催促幾位伴郎伴娘上車後,自己也跟了上去
後面的婚車車隊一共二十輛,都是是清一色黑色勞斯萊斯幻影,都紮了簡單的小粉紗和玫瑰裝飾,人員整裝完畢後,車隊正式出發,緩緩駛向法林斯莊園。
第二輛車上跟着攝影師,人彈出車頂半個頭,舉着攝影機錄像。
其實前面的林肯上也坐了一位攝影師,個子瘦小,非常不佔地方,十分沒有存在感,縮在車廂的角落裡悄悄給大家瞧瞧拍照。
嚴青婚禮總策劃人的身份不是蓋的,時間卡得很準,新人到莊園的時候,剛好是下午一點。
簡單準備一下之後,直接就入場了。
賓客們早已落座,整個奢靡豪華的法林斯莊園此刻早已變成鮮花的海洋,四處飄蕩着白玫瑰花的香氣,綠白相見的植被,把整個法林斯莊園裝點地聖潔又浪漫。
嚴青跟着車隊一到,駱明遠立刻就憂心忡忡跑了過來,手裡還拿着吸入器,“你OK吧?”
他隨身帶着藥,生怕嚴青在此刻又發哮喘。
實際上,玫瑰是嚴青少有的幾種不會過敏的鮮花種類之一,她自己就是婚禮的策劃人,當然不會選擇讓自己過敏的花類。
“放心吧,我沒事。”
她朝駱明遠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他放心。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最有數了。
不過剛好,白玫瑰也是嚴易喜歡的鮮花,正好兩全其美。
白玫瑰花語是天真、純潔的愛……當時讓嚴易選花的時候,嚴青就被餵過一次狗娘。
毫無意外,連盼就是嚴易心頭的白玫瑰、白月光,實際上,如果真能把月光也摘下的話,嚴青毫不懷疑,嚴易一定會這麼幹。
可惜愛無法用實物來表達,他便選擇了最簡單、潔白的玫瑰。
巨大的法林斯莊園此刻早已人滿爲座,所有來自J市上流階層的名人貴胄都在此匯合,參加這一場世紀婚禮。
法林斯莊園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被租用過了,只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開放,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一面等待新人,另一面,也都在抽空欣賞這座華麗奢靡的城堡。
隨着輕柔的音樂響起,會場漸漸安靜了下來,燈光變暗,只有一束白光,照在了新人到來的紅毯上。
紅毯周圍依然是鋪滿白色玫瑰,巨大的玫瑰拱門盡頭,是一位白衣神父,他慈愛的目光望着紅毯那邊緩緩走來的新娘。
嚴易已從旁邊的入口來到了宣誓處,連大爺一席筆挺的中山裝,牽着連盼,緩緩擡腳,走上紅毯。
新娘出場的那一剎,全場似乎都安靜了。
收到請柬的賓客,當然都知道新娘姓連名盼,新娘子不是什麼知名人士,但卻也不是太難找,她曾經參加過風靡一時的美食綜藝《吃貨聯盟》,後面又開了食園,所以見過她的人其實也不算少,只不過這一刻,大家似乎卻都被新娘給驚豔到了。
潔白、柔和的燈光照耀在連盼身上,襯得她渾身的白紗似乎都在朦朧發光,脖子上的鑽石項鍊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奢華的珠寶絲毫沒有給她帶來暴發戶一般的氣質,只襯得她整個人更加高貴美麗。
她臉上帶着羞澀又甜蜜的微笑,彷彿落入凡塵的天使一般,聖潔、柔和、美好。
所有人心中似乎突然就有些瞭然了——難怪嚴易喜歡她。
難怪曾被媒體預估恐怕終生也不會娶妻的吸血鬼,也有爲一個女人折腰的那一天——在見到新娘本人後,大家似乎都不太意外了。
總有一股難怪如此、原來如此的感覺。
並不是說連盼的美達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來參加婚禮的名流富商,其中當然不乏美女,甚至還有好些明星也來了,整個法林斯莊園可以說是百花齊放,衣香鬢影,美女如雲,只是沒有哪一位女人,像連盼這樣,給人這樣的感覺。
說她美也好,說她與旁人不一樣也好,甚至說她和衆人格格不入也好,總而言之,她的確是與衆不同的。
這種感覺,恐怕只有見過她本人的人才會明白。
甚至和電視上看起來也是不一樣的。
這是一個很溫暖的女人、或者說女孩,她的眼神彷彿森林裡的小鹿,圓圓的,又大又黑,清澈地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笑容既單純又美好,甚至單純到有些刺眼;她渾身上下,不見絲毫浮躁、名利、慾望,她一舉一動,都有如舊時閨秀,嫺靜淑雅,溫婉動人……她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人——她所望、所看,都只有嚴易一個。
這種近乎赤誠、既羞澀又難以掩飾的愛意的目光讓所有在場的男士嫉妒不已。
在J市這個充滿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名利場內,連盼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汪清泉一樣,又像一個溫暖的小暖爐一樣,持續朝周圍散發着溫熱、溫暖,彷彿停在這個女孩身邊,一切就都慢了、一切又都順了、知足了。
在場好多男士,見此情形,心中竟都有些頗不是滋味。
他們也都曾閱過千帆,卻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純澈、美好、溫暖的女生……哪怕已爲人母,連盼的眼神依舊騙不了人,她看上去還像個孩子一樣。
很顯然,她被人寵得很好,也被人保護地很好,如今又嫁給嚴易,只怕這輩子都要被寵上天了。
賓客們紛紛鼓掌,女士們心中羨慕,男士們心中嫉妒,大家的感受竟都頗爲一致。
連大爺牽着連盼,走得很慢,司儀還在說着一些煽情的話語,連大爺忍不住兩眼往外開始冒淚花,連盼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做安撫。
老爺子將連盼送到禮臺中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絹,輕輕擦了擦眼角。
神父輕聲詢問兩人,是否已經準備妥當,嚴易輕輕點了點頭。
宣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