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木韻的決斷
半年之前,雷錢奉命擒拿幻魅神王,
當初,他們雖然是敵對,對於主母對他說的話,他半信半疑,可是,幻魅神王,最後一個眼神,最後一句話,卻徹底的觸動了他,
這簡單的一句問候,一句告誡,對於別人來說,只不過嘴一張嘴一合的事情,根本沒有多少作用,可是對於雷錢來說,他卻是重於一切,
自從他們成爲了帝無雙的手下,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者,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是仰視,他們也享受着這種仰視,
數千年以來,這種高位者的地位,讓他們幾乎忘記了其他的一切,或許他們也沒有得到過其他的一切,直到在仙界經歷了失敗,碰到了宇文盛,他們纔開始正視自己,才發覺自己的問題。
直到擒拿幻魅神王的那一刻,雷錢看到了幻魅神王眼中的憐愛,關愛,甚至是悲憫,他醒悟了,他終於明白,自己該爲自己做一些事情,而不是碌碌無爲的活下去。
自那之後,雷錢開始調查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自己爲什麼轉生?爲什麼帝無雙會選中他,還有心中的那絲期盼,那絲呼喚到底是什麼。
可是調查了許久,他依舊沒有半點頭緒,不過,有一點他十分的確信,那就是,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以前的他都是在爲別人活,帝無雙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而現在,他爲的是自己,所以,他向帝無雙提出了辭行,他發現他厭倦了打打殺殺,數萬年漫無目的的打打殺殺,他受夠了。
和帝無雙提出辭行之前,他更多的是想帝無雙幫他解惑,縱然帝無雙不告訴他,但最差的他也能獲得自由,不用沉浸在殺戮裡,過着漫無目的的生活,這是他當初的想法,認爲帝無雙會看着他這些年效忠的份上,放過他。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留了一顆珠子。
他找到帝無雙,當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聽到的則是帝無雙的一聲冷笑,然後就直接被抹去了神智,沒聽到帝無雙的任何解釋,任何留情,神智消散間,只看到了帝無雙那張令人噁心的臉,
直到神智潰散的那一刻,雷錢才明白,幻魅神王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是可笑的人,一直以來,他們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永遠離不開棋盤的棋子,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們一直以來太天真了,天真的無可救藥。
“在我神智消散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你們想不到的場景”雷錢的身形在不停的變淡,整個人也愈加的虛幻起來,而一旁的木韻三人,都是靜靜的看着他,沒有人打擾他,“那是一個超級陣法,由八根柱子組成,而柱子之上束縛着我們轉生之前的身體。”
“什麼?”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雷錢,轉生之前的所有,縱然他們到了神界探索了很久,都沒有一絲有利的信息。
“你們沒有聽錯,那些柱子上,確實是我們轉生前的神體,在我神智消散的瞬間,我感覺到我的靈魂找到了歸屬,想必,我的靈魂,此時,已經迴歸了我前世的身體中了,可惜,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無意識的行屍走肉,而這正是帝無雙所需要的”說到這裡,雷錢露出了欣然的笑容,他把最後的信息說了出來,他的心願已經完成,他可以離開了,離開這個紛擾的世界。
初春,枯敗的植物有了生機,微微的春風帶着寒冬遺留下來的刺骨氣息不停的吹拂,雷錢的身形越來越淡,他伸出手來,那些氣流穿過他的手指,雷錢微咪着眼睛陶醉般的享受着,不知過了多久,閉目的雷錢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木韻三人。
“我要走了,”雷錢的身形變得虛幻了,五官,身形都變得虛幻了起來,根本看不到表情,而他的聲音,也是時有時無極爲飄渺“如果可能的話,去找宇文盛吧,我相信他還活着,幻魅神王也應該還活着,想必在他們那裡,你們能得到很多前世的信息,趁你們還有利用價值,爲自己活着”
“或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那宇文盛一直和我們作對,破壞了帝無雙交代的一個個計劃,其實是變相的救了我們。如果不是他,我想,我們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風不停的輕撫,雷錢殘留的唯一執念,變得越來越淡,
最終隨着微風的流傳,逐漸的消散,此時雷錢臉龐上沒有絲毫的痛苦,有的只是安逸,解脫。
在這一刻,或許形神俱滅對於雷錢來說,並不可怕,因爲他解脫了,數千年來的忙碌,數千年來被人支配,此刻,他終於可以放下了,終於可以爲自己想。
很快,那道虛幻的身影便消失了,空中恢復了正常,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春風帶走了一切,彷彿這裡,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
木韻仰望着天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雷錢和他們說了很多,爲的不是讓他們報仇,而是在告訴他們,帝無雙的威脅,他們的處境,
對於雷錢的話,他們沒有絲毫的質疑,因爲在此刻,木韻三人突然發現,原來他們和競爭對手雷錢,相互鬥了數千年,冥冥中早已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從而產生了信任,這種信任甚至比對帝無雙的信任還要高。
“我們是不是很可笑”木韻看着土盾形,水命普,露出了譏諷的笑容,擁有巔峰神王實力的他們,居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多年同伴,在自己眼前消失,沒有半點能力挽留,這是何等的滑稽。
“從跟隨帝大人,不,應該是帝無雙那一刻開始,我們都跟在他的後面,爲了他活,從來沒有問過我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是結局呢,我們到底又得到了什麼?”說道這裡,木韻嘴角的笑容更勝,
她不是在譏笑別人,而是在譏笑自己的愚蠢。雖然雷錢並沒有試圖改變他們對帝無雙的看法,但從木韻把帝大人說成帝無雙開始,他對這個他一直崇敬,信任的人,已經失去了信心。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贊成了雷錢的說法,她想爲自己活。
土盾形,水命普,兩人一直沒有說話,他們心中很亂,
多年的好友消失了,徹底的消失在天地間,他們一直崇敬的帝無雙,他們心中無比神聖的人,此時已經開始變質了。
一時之間,根本無法適應這種改變。
“我會去找宇文盛,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去找羽尊者,月尊者,和他們說明一切,雖然我們欺騙了他們,但我相信,他們是真正疼愛我們,而並不是將我們當成一顆棋子”木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覺得雷錢說的沒錯,他們一直跟隨帝無雙的腳步,聽從帝無雙的派遣,從來沒有爲自己考慮過,
而現在,木韻覺得,在自己還有價值之前,在自己對帝無雙還有用,帝無雙不殺她之前,她要爲自己活着,爲真心對自己的人,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像帝無雙那樣,僅僅當他們是棋子,當他們是工具。
看着土盾形兩人陷入沉默,木韻搖了搖頭,轉身飛起,便準備離開,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土盾形攔在了她的面前“你這是在違背帝大人的命令,你不能這樣做”,雖然他們此時,對帝無雙有了不信任,可是,數千年來的服從,讓土盾形霎那間攔着了木韻的面前,他覺得,木韻這樣做事錯的,不該違背帝無雙。
不然的話,他們的下場會很慘,
“與其當一顆棋子當到死,不如在臨死之前查明真相,在臨死前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木韻推開攔在面前的土盾形,踏空而起“我不會逼你們和我一起,你們也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帝無雙,不管你們如何選擇,我都不怪你們,”
“你,你這是何必呢?”土盾形沒有再次攔住木韻,低聲說道。
“雷錢死之前,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想在我死之前,也能和他一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木韻笑了,笑得很開心,猶如牡丹盛開一樣,這一笑,讓她極爲的舒暢,
因爲,這是她數千年以來,第一次暢快的笑,第一次放開帝無雙所給的包袱,一臉輕鬆的笑。
木韻閉上眼睛,感受着剛纔的感覺,心中莫名的嚮往了那種感覺,
“我走了,你們保重吧”說着,木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土盾形,水命普兩人的視線中,其實,木韻也希望土盾形兩人做出決斷,但她更知道,凡事不可強求,她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左右別人的想法。
兩人沒有說話,沒有動彈,甚至沒有打算離開,只是呆呆的看着,想着之前發生的一切,很久,很久兩人才回過神來,他們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極爲的平靜,他們認準了一個方向,轉眼便消失了,
而在他們消失的瞬間,天空中,出現了兩道身影,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