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齊看到這幾臺機器的時候,高興的簡直想撲過來給孟紹卿一個吻,“哎呀,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我們之前怎麼沒發現這樣可用的東西呢。”
孟紹卿無語,這個鄭連長內裡也是個逗比,光看他手底下那羣二貨就知道了,“弄點兒乾糧帶着吧。”
“這個我擅長,”鄭修齊檢查了一下這家店鋪的設備,在後院裡驚喜地發現了兩口炒制乾果的大鍋,“小六,告訴那邊留守的人過來準備分食物。”
屋子裡幾個人臉一下子黑了,鄭修齊撓撓腦袋,“我錯了我錯了,告訴他們,過來清理着附近的喪屍,保證市場安全,之後按照幹掉的喪屍數量和其他活分配食物。不幹活的沒有。”
“是!”負責傳話的小兵的應答聲格外響亮。
市場四面都是街道,一旦這邊人聲起來,很快就有源源不斷的喪屍跟過來。
孟紹卿對他的改變很滿意,實際上那些人裡頭不是沒有願意自力更生的善良人,但是隻要有那麼一小撮妄圖不勞而獲的人,他們就如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所有願意自力更生的人就都是他們的敵人。
他們會把應該做正事兒的精神和腦力統統用在這些無辜的人身上。無所不用其極的逼迫人跟他統一觀點,最後的結果基本都是,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獨善其身。
而現在,就是要揪出那些挑事兒的人,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殺雞儆猴。
果不其然,那小兵跑回去之後,已經找到了很多糧食,去殺喪屍和幹活就能換取這個信息,讓絕大多數人蠢蠢欲動了。
只是仍舊有幾個人在煽動,有說法比較委婉的,“看着車子也是幹活啊,到時候幫助搬糧食也是幹活,爲什麼非要殺喪屍。”
也有態度十分強硬的,“他是派來救人的,他們穿上那身衣服的職責是什麼,就是保護老百姓。”
還有完全無賴的,“害怕就躲着唄,你看世界上現在還能剩幾個人,每條命都值錢的很,你看他敢不敢把你餓死。”
……
多數善良的普通人大概還有一個共同點,耳根子軟,東說東倒,西說西倒,樸素的價值觀告訴他們不勞而獲是不對的,潛意識裡對權威的信任和服從也讓他們有意願去做點兒什麼,但是內心深處的劣根性和對未知的恐懼又讓僥倖心理不時冒頭。
跟着小戰士去傳話的莉雪冷笑一聲,“愛去不去,當姐們願意分給你們東西呢,餓死活該,你看我們敢不敢。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非得救你。”
說罷一把拽住小戰士拖走,扛着鋼棍很快走遠了,躺着輸液噴火星的小戰士已經醒了,還有二黑在,這羣慫貨翻不出樣來,莉雪決定不守在這裡了,幫大家幹活去。
留下擠在辦公樓大廳裡的人們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終於一箇中年男人站出來,小聲安撫了自己年幼的兒子和妻子後,他從辦公樓保安的屍體上找了一根膠皮棍子拿着準備出去。
人羣中一個一臉戾氣的頸窩紋身的青年爆喝一聲,“你敢走出去試試?”
男人轉身默默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衝自己的妻兒招招手,“我一個大男人,出力養家是應該的,別人也不是應該對我好,還是靠自己吧。活下來不容易,自己就別作死了。”
說罷他也不回頭,帶着自己的妻兒穿過廣場,把她倆放在守軍卡的戰士旁邊,“你們好好呆在這裡,我會安全回來。”
妻子拽了拽他的衣袖,把小兒子抱起來讓他給爸爸一個吻,“要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這世道一家三口能都活着的已經是大幸,她沒有勇氣分開。
“我看那些年輕人挺厲害的,我聽他們的話,會沒事的。你照顧好孩子。”男人按了按妻子的肩膀,衝兩個守卡車的小兵點頭哈腰,“我老婆孩子在這裡呆一會兒,絕不給你們添麻煩。去市場朝哪邊兒走?”
小兵對他態度就很好,指了條路,還指點,“跟着剛纔過去的那個姐姐,學着點兒,她很厲害。”
繼這個中年男人之後,辦公樓裡又陸陸續續走出來百十號人,有家人又能力差的自覺站到這附近來,最後大家默默坐到衛生所的一樓大廳裡,孤身一人或爲了家人的就跟着去市場了。
留在辦公樓那邊的幾個攪事兒精心裡越來越沒底兒,他們鬧事兒無非是仗着法不責衆,現在被大家反將一軍也是因爲法不責衆,總不能幹掉所有不願意聽他們意見的人,沒人搭理他們了,他們就跟秋後螞蚱一樣,沒什麼機會繼續蹦躂了。
孟紹卿看着陸陸續續跟過來的人,也驚訝的很,又有些得意地衝鄭修齊眨眼,“瞧見了沒?沒你他們也得活着。”
鄭修齊心塞的不行,他只是太遵循以前的原則沒能及時轉變思想而已。
人多力量大,就算是笨手笨腳,幾個圍攻一個也足夠幹掉街上的零散喪屍了,孟紹卿把人召集到粗糧作坊之前,簡單介紹了一下這裡的一個小型發電機和幾臺機器,“我們打算利用這些做一些方便攜帶的乾糧,現在,所有人分組,五個一隊,四分之一維護街區安全,四分之一到附近找有蓋子沒被污染的深水井,乾淨器皿,準備足夠的水來。四分之一去劈柴,附近店鋪裡的櫃檯桌椅,能當柴火的都劈開。其餘人,多找些鍋來。”
衛旭和嶽君澤等人在人羣裡大概分配了下任務,由幾隊小兵帶着去幹活。
從下午到晚上,整個街區忙忙碌碌,孟紹卿在嘗試了一次壓麪條之後,就放棄這種需要二次加工的食物。
直接把店裡的生豆類碾碎,和食用油乾麪粉大米食鹽或拌在一起,放進燒熱的大鍋裡幹炒。
這樣的東西只要幾口,再喝點兒水,就足夠飽腹,長途跋涉最合適不過。
炒雜糧的香味兒飄出很遠,做好的食物堆在許多洗淨的大盆裡,來回奔忙的人看着就覺得心裡有安全感。
孟紹卿從市場牽了一輛小箱貨把準備好的食物一車一車拉到衛生所,看着差不多一人都要背十多斤了,那邊準備的還不停手,有些頭疼,“誒,我說,弄那麼多,背不動丟在這裡喂喪屍嗎?”
鄭修齊大手一揮,“我叫底下人去撬幾輛車弄點兒汽油,暫時拉着吧。”
孟紹卿無語,眼睜睜看着這一百多人把一個糧店數噸雜糧和米麪折騰成乾硬的混合炒沫兒。
晚飯時候大家就都吃上了下午的炒粉,鹹味兒和甜味兒的都有,倒點兒熱水一拌,香氣撲鼻,還有人從市場背了鹹菜辣醬之類的回來,簡直是這些天裡少有的一頓好飯。
選擇出去幹活的人直接坐到了衛生所的院子裡,和另一羣涇渭分明。
孟紹卿把找到的十多個手電筒吊在衛生所一樓門診大廳的四面牆壁上,整個廳裡頭十分明亮。
嶽君澤把一大摞搜刮來的袋子放在旁邊,“站成四排,報數。”
下午已經被他們稍微教導了的民衆迅速擠擠挨挨站在一起,一個接一個報數,最後統計出來人數有一百九十三個,有跟着出去幹活的,也有留守在這裡的家人。
嶽君澤手裡拿着個空白病歷本在裡頭寫寫畫畫,和衛旭對了一下數字,最後跟孟紹卿彙報了一下大概那些人表現突出。
孟紹卿心裡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下午來來去去那麼多人,他竟然能記得住大概,這算是這輩子撿到的最值錢的隊友,接過他的本子敲敲桌子,“安靜一下。”
嗡嗡討論的人羣安靜下來,大家都垂涎三尺地盯着堆在孟紹卿身後的那兩大排盆子和桶。
“我這邊今天出了六個人,幫助你們清理了很多喪屍,也用了你們找來的水和柴,”孟紹卿一指單放在一邊的五個桶,“所以我們做出來的食物不參與分配,同時我們也不分你們的這些。”
工作量當然無法嚴格衡量,就算有人有意見,也只是在心裡嘀咕兩句,並不敢說什麼。
孟紹卿環視一圈,切,還以爲會出來個刺頭教訓一下給人當警告呢,“鄭連長去了三十個人,承擔了絕大多數喪屍清掃任務,活也沒比你們少幹,每個人算雙份,加上下午參與幹活的所有人數,每人先分十二斤。”
後頭有人高聲說,“憑什麼他們就雙倍,我也殺喪屍了。”
孟紹卿看嶽君澤做了個手勢,勾起脣角,“誰說話,站到前頭來。”
人羣往兩邊散了散,最後說話的那個人避無可避,赫然正是留在辦公樓的那幾個之一,他們可能以爲近兩百人來來去去,對方哪會記得那麼清楚。
“你什麼時候去打的喪屍?”孟紹卿眼神閒閒掃過他,“鄭連長你記得嗎?”
果然鄭修齊有些糊塗,他能記得住自己手底下的所有兄弟,也是日常相處多了之後才知道的,這些天兵荒馬亂的,下午又一直在幹活,誰知道哪個是哪個啊?
孟紹卿看了一眼嶽君澤,沒想到衛旭先說話了,“你早晨穿的是一件藍白條的t恤,現在換個灰襯衫就能矇混過關了嗎?你說你下午去幹活了,分在哪個小組了?跟誰一起幹什麼的?自己的隊友分的清吧?指出來給我看看!”
自然是沒有的,那個人支吾了兩句“拿着雞毛當令箭”,斜跨一步打算站在門口不動。
衛旭不依不饒,“既然想起來自己下午幹什麼了,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裡不歡迎你。”
那人惱羞成怒,“我就呆在這裡怎麼了?這是你家的嗎?”
在場的人幾乎都氣樂了,包括那些下午參與幹活的人,之前一起跟着這些貨耍賴皮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站在不同立場了,誰都不想自己分吃的被個遊手好閒的覬覦。
更何況,看看這人說的話,之前煽動大家的時候各種歪理舌燦蓮,到這會兒竟然用上“是你家的嗎”,完全一副小屁孩子吵架的架勢。
之前覺得他有想法有帶頭作用的人都忍不住捂臉覺得自己眼瞎。
衛旭冷着一張臉,“不管是不是我家,都是我說了算,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讓人扔出去?”
那人看了看衛旭手裡沾滿黑血的鋼筋,抖了抖,慢慢退出去了。他只是個被派來探路看風向的,並不想跟大家起衝突。
老鼠屎一走,大家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着炒雜糧,孟紹卿拿來從市場找的稱,莉雪和劉姐幫忙撐口袋,一袋12斤,凡是下午參與幹活的,按人頭人人有份。
分完之後還剩五百多斤,又給嶽君澤記錄的,有特別貢獻的酌情一個人加了點,最後一點兒底子散給在場的幾個年紀十歲以下孩子。
分好了東西大家皆大歡喜,劉雪把盆兒摞在一起,有個小姑娘悄悄蹭過來,“姐姐,空盆我來收拾吧。”
劉雪看她侷促地揪着衣角,順着她眼光看了看各個大盆底上四壁上的炒糧渣滓,理解地點點頭,把雜物丟給她。
小姑娘歡天喜地地拖着一疊盆,招呼了自己的媽媽過來一起用一塊兒小小的碎布往下掃渣滓。有人看到了就懊悔自己剛纔怎麼沒想到可以做這個,幾十個盆下來估計能掃半斤。
不過這會兒還沒到缺糧餓肚子的緊迫時候,小姑娘家裡媽媽姐姐弟弟,就一個姐姐有戰鬥力,大家也就在心裡酸一下。
孟紹卿帶着自己的人回三樓,明達笑眯眯地等在屋裡迎接他們,對上一張帶着期待的萌蘿莉的臉,大家覺得一天的疲憊都散了好多。
連二黑也是在大家都進屋之後,才把端正的蹲坐改爲放鬆的趴着。
嶽君澤先檢查了下鏡師傅的情況,恢復良好,劉雪挨個給人發了一個雞腿,大家偷偷啃了,骨頭丟出去,收拾收拾在地鋪上躺倒。
月光溶溶照進來,一時間大家都沒有睡着,戚少磊轉頭藉着月色看自己左側的衛旭等人,“我們確定要和這些人一起走嗎?”
“我其實,不太確定,”月光太好,孟紹卿覺得自己的情緒難得平和了些,仰面在席子上躺倒,枕着手臂,“早晨已經把跟着他們走的危害分析的很清楚了。今天一下午也充分驗證了,一大羣人聚在一起就都是麻煩。”
“後面還要接個但是,是嗎?”嶽君澤有些無語,他心裡唯一的算計就是一定要趕緊找到秦桑。
“是有但是,”在這個安靜的月夜裡,能聽到一樓傳來的活人低低的聲息,遠遠有喪屍的嘶吼,孟紹卿忽然起了興致要認真跟隊友們談談以後的計劃,“但是,如果我們這幾個人一直這麼些人好好活下去了,其他人越來越少,以後會過得好嗎?”
他有足夠的信心這輩子可以好好活着,世界那麼大,即便那些人再一次追殺異能者,也沒有精力清理所有地方。如果不想報仇,不想拯救其他人,只要提前計劃避開,甚至可以在這個倒黴的世界裡規劃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沒有人口基數,許多事情都會變成浮雲。如果我們單獨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現在有的醫療、科技等等一切文明成果就全都拋棄了。”嶽君澤很肯定,這也是三千年後人類聯盟爲什麼那麼執着於擴張人口和鼓勵生育的原因。
畢竟,學習和發展新知識需要足夠的人,傳承也需要足夠的人。一個人不是萬能的,你需要醫生、生活用品需要有人制造、糧食需要有人種植、衣服需要有人制作,甚至修建房子製造武器,每一樣都不是小團體做得到的。
“但是我也沒想過當救世主。”孟紹卿咬了咬嘴脣,想起上輩子最後慘烈的死亡,沒有可能獨善其身。
“哦,反正世界都這樣了,幹嘛不做點兒什麼呢?”嶽君澤坐起來,藉着月光看這一羣夥伴,其實班底已經很不錯,後面蠢死太可惜啦,他也不能帶着秦桑兩個人生活,洗腦必須現在開始,“話語權從來都只存在於有能力的人手裡,隨波逐流和獨善其身在現在這樣的世界完全沒戲的。如果不能獲得話語權,你想的再好,自己再強大,又有什麼用呢?畢竟又不是可以移山填海的神仙。”
“說的是很有道理,”莉雪撅着嘴把明達撈過來抱在懷裡,“但是想到要活下來的人裡面有對面那樣的腦殘我就心堵。”
“還有一部分活下去很有價值的人呢。”嶽君澤躺倒,“可以嘗試着從□□這一批人開始。”
孟紹卿默默聽着他們討論,慢慢閉上眼睛,世界確實不一樣了。
“”
作者有話要說:唔,擼的一臉血啊,人的轉變是有過程的,拯救世界不是那麼容易噠,嶽美人幸虧沒有琢磨稱霸世界,也沒有反人類人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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