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行事，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雷厲風行。自從武林大會上一幫大佬商討出了方略之後，自帶乾糧的抗胡義士們，就紛紛開始組隊準備奔赴前線。
爲了安大家的心，李牧拉着江湖各大勢力一起在羣雄面前做出保證：
若有哪家武林勢力因抗胡損失慘重，大家將保障所在勢力安全三十年。縮小到個人，那就是照顧其家眷。
作爲本次活動的發起者，華山派自然是抗胡運動的主力。除了分佈在各地，短期內無法抽調的弟子外，門中主力全部都加入到了這次大戰中。
爲了保障山門安全，李牧甚至將退隱的清字輩，全部召集回了山門。
幸好華山派最近這些年擺脫了江湖紛爭，門人弟子的存活率大漲，清字輩纔有數百人能夠全身而退。
雖然年老體衰，一身武功打了一個折扣，可是架不住清字輩中誕生的高手多。
二流好手上百，一流好手數十，絕頂高手也有九人之多。戰鬥力再怎麼打折扣，也是一家頂尖勢力的標配。
這樣的陣容，除非是魔道聯合來攻，或者是朝廷……
朝廷可以忽略掉，邊關四處告急不斷，神武皇帝都快要急哭了，根本就不可能抽調邊軍跑來招惹華山派。
魔道聯合來攻更不現實，天南海北的人馬還沒集結完，消息就先一步泄露了。
華山派只是去抗胡，又不是全軍覆沒。斷然沒有到需要牆倒衆人推的地步。
現在無論是誰，要對華山派下手，都必須要先幹掉李大真人才行。
要不然以先天宗師的壽元，有的是時間培養下一代，門人弟子傷亡再多，最多也就沉寂二三十年。
敵人沒有滅掉，自己卻要面對一名先天宗師的瘋狂報復。除非是腦子進了水，稍微有理性的人都不會幹。
嚴加防備，實際上也是準備防範宵小之輩。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江湖中人那麼多，有幾個腦子進水的也很正常。
……
風清揚一臉鬱悶的說道：“師侄，抗胡你們這幫年輕人去就對了，爲何還要扯上我這把老骨頭呢？”
歲月是把殺豬刀，昔日的劍聖現在也是風華不在。
或許是受到了同輩師兄弟的影響，風清揚也漸漸迷上了修道，研究起了道法自然，不怎麼喜歡去江湖中活動。
看了看天空，李牧微微一笑道：“師叔，若是想要突破先天，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不需要想那麼多，只管盡情的殺戮就是，你殺得人越多，突破先天的概率就越大。
天地靈氣已經微微上漲，但這仍然不足以完成靈氣灌體。想要突破先天，除非是天道相助，所以現在師叔必須要順天而行。”
不完全是忽悠，自從草原之行歸來後，華山派高手噴進爆發，李牧就猜到了天道的意圖。
好歹風清揚也是前氣運之子，沒怎麼作死折騰，多少殘留了幾分氣運。要是再搭上這波順風車，沒準還真有可能突破先天。
論起豎立榜樣，締造十名絕頂好手的影響力，也趕不上一名先天宗師的誕生。
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靠殺戮就能突破先天，恐怕佛道儒三家的隱世高人，全部都會加入這場盛宴。
別看這些世外高人，一個個都好像看破紅塵，不在乎世俗的名利榮華。
真要是看到了前進的希望，這些求長生的傢伙，下起手來纔是最狠的。
由此導致的後果，這和李牧有關係麼？
本質上來說，他也是追求長生大道的一員。天道若是能夠開後門，其他人最多入先天，他可是有機會一步入天人的！
按照李牧對天地屏障的推斷，一旦突破了天人，他就有機會跳出這個世界牢籠。
畢竟，這方世界已經衰落了，世界屏障也沒有原來那麼嚴密。天人境界若是操作得當，破碎飛昇也是有希望的。
天道只是要進行殺劫，又不是玩兒滅世。爲了長生大道，李牧不介意做一會屠夫。
先西征再南下，湊不夠數就沿着蒙古的西征路線，再一路殺過去。
風清揚不確定的追問道：“師侄，你沒有騙我？有這樣的好事，你不先照顧周師兄，反而來關照我這位師叔？”
衝風清揚翻了翻白眼，李牧沒好氣的說道：“師叔，莫非以爲先天就是大白菜，誰都能夠突破不成？”
周清雲馬上都要過九十大壽了，修爲至今都沒有摸到先天門檻，身體各項素質都不在巔峰狀態。跑去強行突破先天，那絕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翻翻武林史就知道，最近千載歲月，能夠突破先天的都鳳毛麟角。縱使天地靈氣滿足灌體所需，江湖中也沒有幾個能跨過這道坎。
別看華山派絕頂高手有兩位數，可真正有希望突破先天的，也唯有風清揚一人。
這還是他走出了獨孤九劍的影響，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武學修爲更上一個臺階，才擁有了一絲希望。
其他人想要突破，除非能夠換個世界。或者說天地靈氣復甦，世界重回巔峰狀態。
……
農曆二月十五日，嶽王爺誕辰，大吉，宜抗胡。
華山派八百餘名內門弟子、三千多名外門弟子，在李大掌門的主持下，分成了一百三十個戰鬥小組。
此刻大家正生無可戀的排着隊，領着門中準備的“特殊裝備”：石灰粉、砒霜、斷腸粉、迷藥、巴豆粉、袖箭、弓箭、金錢鏢……
全都是下三濫的武器，全然沒有一絲江湖大俠的氣概，和大家名門正派弟子的身份氣質一點兒也不搭。
只是考慮到這次的敵人是草原騎兵，這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武器，實際上纔是最有殺傷力的裝備。
提劍上去殺敵，一刀一劍的拼殺，殺人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要是數名武林高手一起放暗器偷襲，一波就能帶走數十人。若是運氣好投毒成功，一次性藥倒上百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戰爭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爲了門人弟子的安全，李牧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親眼看着衆人將“黑科技”裝備，塞進了揹包之中，李牧滿意的點了點頭。
爲了搞這些裝備，華山派可是廢了不小的力氣。花費了好幾個月，才勉強給湊齊。
原本李牧還想搞“暴雨梨花針”、“孔雀翎”之類的大殺傷性暗器，可惜製作工藝實在是太過繁瑣，所需的材料要求又高，完全不具備大規模生產的可能。
相比之下，還是石灰粉好。無論街頭混混打架鬥毆，還是武林高手對決中干擾對方視線，都能夠發揮不俗的威力。
最關鍵的是便宜，能夠大規模裝備。用完了再開採燒製就行了，反正礦石好找。
“出發！”
伴隨着李牧的一聲令下，華山弟子以小組爲單位，施展輕功迅速下了華山，直奔西北而去。
當然，隨行的隊伍不會只有華山派這三四千人，陸陸續續匯聚過來的武林中人加在一起，足有上萬人之多。
武器裝備也是五花八門，但凡是李牧有所耳聞的兵器，此刻都出現在了武林中人手中。
望着身後這支稀鬆拉誇的隊伍，怎麼看李牧都覺得像一支烏合之衆。若非這些傢伙個個身懷絕技，帶着這樣隊伍去打仗，李牧真沒有信心。
現在這麼大的動靜，李牧非常懷疑等抵達了前線，迎接他們的將是嚴陣以待的草原騎兵。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敵人若是集結在一起，大不了繞道後方襲擊他們的後勤運輸線。
就算是打不贏，也耗得贏。練武之人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可遠比普通人強得多。
毒蛇猛獸可以是大家的食物，隨便找一顆大樹就可以對付一晚。順手幹掉幾個巡邏的哨兵、繳獲幾匹戰馬，大家的口糧就有了。
……
來不及飲馬黃河，穆哈邁德大汗收到了敵人援兵的消息。一切如李牧所料，汗國大軍嚴陣以待，根本就沒有分兵。
只不過穆哈邁德不分兵的原因，絕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並非他們怕了，要集中兵力迎敵；也不是因爲他們轉了性，放起了劫掠的傳統。
實在是四周荒無人煙，壓根兒就找不到人搶。
本來當地就人煙稀少，最近這些年又天災不斷，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聽說草原騎兵入寇，一個個紛紛收拾東西，躲進了深山老林之中。
分兵劫掠幾次，都只是劫了個寂寞之後，東察合臺汗國聯軍只能遺憾的放棄。
現在他們的願望就是一路向東打過去，然後再轉道進入肥沃的天府之國，好好的撈上一筆。
如果可能的話，就此留下來安家，也不是不能接受。作爲大蒙古的後裔，東察合臺汗國對中土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的。
盯着傳訊的千夫長，穆哈邁德難以置信道：“你確定敵人的援兵，都是一羣烏合之衆？”
青年千夫長信心十足的回答道：“大汗請放心，我等親眼所見，敵人行軍路上沒有任何隊列可言，接頭接耳之人數不勝數。
最關鍵的是敵人連鎧甲都沒有穿，所用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連統一制式都做不到。
數量也不過區區一兩萬人，只要給末將兩千精騎，定能夠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這次東征進行的太過順利，東察合臺汗國上下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一個個現在都是信心十足。對明王朝已經完全喪失了畏懼之心。
若非沒有劫掠到足夠的戰利品，大家的熱情還會更加高漲。
名義上是一個國家，本質上東察合臺汗國還是一個部落聯盟，無論是行事風格、社會規則，還是奉行的草原一套。
偵查情報最多也就是邊關百八十里，再遠就超出了他們的偵查極限，也超出了他們思維極限。
真要是搞一個遍佈大明的情報系統，恐怕光日常運營維護成本，都能夠將王庭給吃垮。
東察合臺汗國佔據的本就不是什麼富庶之地，僅憑放牧帶來的那點兒收益，不打饑荒都是老天保佑。
打量了一下青年千夫長，穆哈邁德大汗哈哈大笑道：“查木爾，既然你這麼自信，那麼本汗就給你這個機會。
除了你的本部兵馬外，在從右營抽調一個千人隊，聽從你的指揮，吃掉這支明人援軍！”
“多謝大汗，查木爾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在衆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中，查木爾興奮的接下了任務。彷彿他即將踩着明軍的屍骨，從此走上人生的巔峰。
別看明軍已經很窮了，但是和草原大軍相比，那還是妥妥的大富翁。
草原騎兵除了少量精銳披甲之外，大部分士兵都只是弓箭配彎刀，箭矢都是骨刺爲主，帶鐵的只是少數。
部分窮鬼部落，人手一把彎刀都配不齊。明軍的不合格裝備，在草原上依舊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