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氣和地走回馬棚自己的住所處,程仁慢慢推開房門,看到裡面正坐着一個人,正是韓法。
“韓叔!你怎麼來了?”程仁心中又驚又喜,但是當看到韓法身後還站着馨兒和冷月時,神情卻突然大變。
“你們兩個是誰?快滾出我的房間,聽到沒有。”
程仁並沒有像普通人看到馨兒那樣表現出貪婪或者渴望,反而是十分的反感,恨不得將馨兒給趕走。
“他們倆個是我們驛站的貴客,見你房間實在是太亂了,刻意來幫你打掃,你不但不知道感謝,還要趕他們走,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程仁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三人,而是躺在牀上,轉過頭來,呼呼大睡。
“還有客人在這,你睡什麼睡!給勞資起來!”說着,韓法朝着背朝自己的程仁踹出一腳。
程仁很是不情願的坐起身子,平日裡,韓法對自己雖然兇了點,但頂多是把自己臭罵一頓,很少動手動腳,可見天,韓法不光把自己臭罵一頓,還打了自己,這讓程仁心中感到十分的不滿。
“說,你今天又跑去哪閒逛了?”
程仁撇了撇嘴,並沒有理會韓寒。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程仁的臉上直接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問你話呢?啞巴了?今天到底去哪了!”
摸了摸臉上的紅印,程仁老實交代道:“沒幹嘛?只是附近逛了逛,找了點野味吃。”
“那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韓法冷冷道。
“這裡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氣?”
“透氣?誰允許你出去透氣的,誰允許的?”
程仁低頭沉默。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程仁臉上。
“說!誰允許的!”
程仁依舊低着頭,握緊拳頭,咬了咬牙道:“沒人!是我自己想出去的!”
“日落之前,所有士兵都必須要返回驛站,不得在外面逗留,這是尚大人親口定下的規矩,你難道忘了嗎?”
程仁再次沉默,這次,無論韓法如此對他拳打腳踢,他都不肯說話,只是一直低着頭,咬着牙,沉默不語。
“尚大人親手把你從狼窩裡救了出來,教你說話,教你讀書,教你寫字,教你爲人處世,辛辛苦苦把你撫養大。”
“見你修煉有天賦,更是不惜花費時間和經歷教你修煉,凡是有好的都會想着你,把你當作親生兒子看待,可你呢?你是怎麼報答尚大人的?啊?”
程仁再次無語,韓法繼續繼續咆哮道 “尚大人的規矩都不好好遵守,給你交代的任務也不好好完成,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你這樣還算個人嗎?尚大人對你的養育之恩你難道都忘了嗎!”
“我沒忘!”尚夏立馬反駁道。
“那你說,你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爲什麼不遵守尚大人定下的規矩!說啊!”
說着說着,韓法再次對程仁動手。
突然間,程仁猛地站起身子,對着韓法大喊道:“因爲我不想傷害你們!”
“嘭!”
一團黑氣自程仁體內爆發而出,朝着程仁撲面而來。
“韓隊長,小心!”
馨兒和冷月立馬擋在韓法面前,冷月直接朝着面前噴出一團火焰,將面前的黑氣給儘速驅散。
此時,韓法和程仁都愣住了,兩人默默的看着彼此,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程仁默默收斂起身上的黑氣,一臉頹廢的坐在牀上。
韓法慢慢站起身來,將擋在面前的馨兒和冷月兩人推開,來到程仁面前,看着混身被黑氣纏繞的他,眸子裡突出一絲邪氣,韓法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也因此破滅。
“你果然是淫豔宗的人……”
程仁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來,將耳背對着韓法——那裡,有一個舌頭圖案的紋身,裡面有“6”和“9”兩個數字。
“孽障!”
韓法大罵一聲,再次朝着程仁的臉拍了一巴掌。
程仁憤怒的轉過頭來,身上黑氣瘋狂環繞,一雙眼睛變得無比鮮紅,怒視着韓法。
然而,當他看到韓法的眼睛後,卻再度冷靜下來,身上的黑氣逐漸褪去,眼神也再次恢復,慢慢的低下了頭,不願再直視韓法。
此時的韓法依舊再看着程仁,眼淚不知何時從他的眼角流出,在那爬滿皺紋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滾落,形成兩道淺淺的淚痕,在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卻是如此的明顯。
誰曾想道,這位曾奔赴戰場,身經百戰的士兵,哪怕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時,都沒喊過一聲疼,都沒流過一滴淚,可如今,卻在得知自己看着長大的少年居然是淫豔宗的人時,默默的流出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能讓一個男人,在罵着罵着流出眼淚,可見韓法曾經是有多喜歡程仁這個孩子,而如今心中卻又是有多麼的失望。
再次舉起了手,韓法的巴掌在空中微微顫抖,直到最後,都沒有力氣再揮出去,而是顫顫悠悠道:“你知不知道,尚大人是多麼的希望你成才,是多麼的希望你能變得像以前一樣上進,像以前一樣優秀,可你卻是淫豔宗的人,只要是讓尚大人知道了,他會有多麼的痛心你知道嗎?”
韓法雖然一直強調的是尚夏有多麼的難過,但在他的心中,同樣是非常的難過。
畢竟他和尚夏一樣,也是從小看着程仁長大的,心中同樣對他充滿了寄託,要不然之前也不會一直打他了。
這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表現!
看着韓法的眼神,程仁這次沒有選擇沉默,而是嘆息一口氣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有勇氣把我的身份說出來。”
低着頭,程仁開始默默講述他的經歷。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淫豔宗生活,只不過那時候,我父母的在淫豔宗的地位比較特殊,導致我和他們被迫分開,我被一個穿着紫袍,長相醜陋的人帶到了這裡,被他隨手丟到了狼窩,開始和狼在一起生活。”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我自己是淫豔宗的人,更不知道我是一個人,我一直以爲我就是一頭狼,並不知道我是人,直到有一天,尚大人出現在我面前,把我從狼窩裡抱走,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狼,而是人。”
“是尚大人把我從狼窩裡救了出來,也是他教會我如何做人,我從心裡感激他,想着總有一天要好好報答他,絕對不能辜負他對我的恩情,所以在我小時候,我一直都十分努力的修煉,就是爲了不想讓尚大人失望,讓他感到驕傲,直到我十八歲那一年……”
“那年,我體內的淫種被突然激活,我小時候的記憶在突然有一天一股腦的涌入我的腦海,我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和使命,我才知道我是淫豔宗的人。”
韓法搖晃着身子,險些倒在地上,若不是馨兒在後面扶着,沒準就倒下了。
看着一臉頹廢的韓法,程仁繼續道:“從那天起,我的腦海中就不斷有一個聲音再回想,要我控制尚大人,讓你們所有人都成爲淫豔宗的人。”
“當時的我害怕極了,我不敢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更不忍心對你們做出這種事,你們對我恩重如山,我實在不忍心傷害你們,讓你們變成淫豔宗的人。”
“所以,爲了逃避那個聲音,同時不讓我的身體傷害你們,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遠離你們,但是我又不捨得離開這裡,所以,我只能選擇自暴自棄,讓你們都討厭我,最終都遠離我。”
“可及時這樣,尚大人和韓叔你們卻沒有放棄我,爲了怕別人說閒話,給我安排了一個輕鬆且不用接觸人的職位,而且是不是還來看望我,希望我能有朝一日變成原來的樣子。”
“當時我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再和你們交談的時候,我有好幾次想要控制你們,給你們洗腦,讓你們成爲淫豔宗的人,可最後我還是忍住了。”
“你們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因爲你們一直把我當成人來看待,而淫豔宗卻只把我當成工具,所以,我不願陷害你們,更不願承認我是淫豔宗的人。”
“隨着我年齡的增長,我腦海中的聲音變得越發的清亮,我漸漸的發現,我越來越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在我體內,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使着我,讓我給周圍的人洗腦,讓他們全部變成淫豔宗的人。”
“我不知道我能保持理智多久,更不知道我會不會對你們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所以我選擇了逃避,選擇平日裡躲在沒人的地方,等晚上了再回來,因爲我不想傷害你們,但是我也不想離開這裡……”
“唉……”
聽到這,韓法不由得長嘆一口氣,心中感慨萬千,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說如今的程仁確實沒有傷害他們,更沒有給他們洗腦,但說不準那一天,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畢竟,說到底,他始終是淫豔宗的人。
在這片大陸上,淫豔宗的人,是不值得任何人所同情的。
痛苦的揉了揉額頭,看着程仁略有些發黑的臉,一時間,韓法有些不知所措,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個由自己和尚夏親手帶大的淫豔宗份子。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程仁一直是那個勤奮刻苦的少年,從未改變。
然而,血淋淋的現實卻擺在了他的面前你,讓韓法不得不選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