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律管制者(上)

尚都有六個區,每個區都有自己的管理者,統稱爲六律管制者。這六個人分別負責六個區域,並且制定各區域不同的規則與法律,按照自己的方式和所在區域的特性進行定製管理。

因爲每個區中所住的人不一樣,在管理上也必須採取不同的方式方法。

“……以適應區爲例,這裡除了大規矩之外,小規則很多,隨時會頒佈又隨時會修改。”餘鑫搖頭道,“黃鐘這個人不輕易露面的,他住在什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每次都只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像是有什麼法術一樣,總之神秘莫測。”

“六律?黃鐘?”唐術刑摸着耳朵回憶着,“聽着怎麼就那麼耳熟呢?”

“就是指陰陽十二律,古稱十二律中奇數叫六律,偶數叫律呂。”顧懷翼此時翻身過來,“是旋律的律,不是法律的律,大概是想混淆概念吧。”

其他人點頭,顧懷翼又掰着手指頭道:“十二律中,分別爲黃鐘、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中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但這裡有六個區,只有六律,沒有律呂,也就是說只有代表奇數的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這六個,對嗎?”

“我也不清楚。”餘鑫搖頭,“我說了,我只生活在適應區,其他五個區是什麼模樣,情況如何,我是一無所知!”

“黃鐘?”唐術刑靠着牀沿,撓着耳朵。“之前我聽人說,我們也算是貴賓。按理說,只要來到這裡,適應之後,就可以直接前往感恩區了,所以這裡的管制者是誰,和我無關。”

餘鑫不語,看着三人,好像有話要說。

姬軻峰揚頭道:“喂。有什麼話直接說吧,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你們……”餘鑫捏着自己的食指。

“喂,你又想要錢啊?”唐術刑按住餘鑫的肩膀,“你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你?”

“不是!”餘鑫起身來,看着唐術刑和顧懷翼,“我接你們的時候,接到自檢局的通知。他們說你們雖然是貴賓,但也得按照規則一區一區的往上升,如果黃鐘不點頭,你們死都不能離開這裡。”

“什麼?”唐術刑翻身爬起來,姬軻峰也站起來看着餘鑫,餘鑫見狀趕緊後退貼着牆。

餘鑫擡起手。有些害怕了:“幾位,我真的,真的不是有心要瞞着你們的,我尋思着你們遲早也得知道,所以……擔心你們會生氣。”

“不行。這得跟他們講講道理。”姬軻峰說着作勢轉身要開門,餘鑫直接撲上去按住門。靠着門看着姬軻峰搖頭。

餘鑫都差點跪下來了:“雞爺對吧?大爺,我求求你了,你千萬千萬不要去問,你問,我就完了,我這份工作保不住不說,還得被抓去審問,這叫泄密,你要去問,現在掐死我得了。”

“雞爺,別爲難他了。”唐術刑坐在牀邊嘆氣,盯着緊閉的窗戶,“咱們被人耍了,看來這件事背後還有人,咱們的背景尚都的人肯定也清楚,如果我們的爹真的在這裡,說不定也是隱藏了身份,或者是尚都的人不敢動他們,只能從我們這下手,不過一切都只是推測,沒有實際證據,我建議先休息,等宵禁過了,咱們再出去打聽消息。”

“同意。”顧懷翼微微點頭,翻身過去又睡了,還補充了一句,“都回自己房間,我不喜歡和人同牀。”

“誰稀罕和你睡啊?”唐術刑起身,帶着餘鑫、姬軻峰出去,姬軻峰也轉身進了自己房間。餘鑫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唐術刑,唐術刑搖搖頭,只能讓他住自己的房間,兩人擠一擠,也就一晚上,宵禁一過,就讓這小子滾蛋。

進屋,餘鑫站在門口不動,唐術刑躺在牀上,看着他拍了下牀道:“愣着幹嘛?來呀?”

餘鑫嚥了口唾沫,腦子中想的全是唐術刑自稱gay的那番話,其實他還真的半信半疑,如果不是宵禁,出去要吃槍子,他早跑了,現在被迫住一起,唐術刑拍牀的動作還有那語氣,讓餘鑫腦子中浮現的畫面和語言是——唐術刑帶着淫笑,舔着嘴脣,輕撫着那張小牀,柔聲道:“來呀,快來,讓我安慰下你的菊花。”

“我……我睡地上,靠着門也行。”餘鑫說完自己點着頭,靠門裝睡。

“巴不得呢,這麼小的牀,再多隻耗子都嫌擠。”唐術刑打着哈欠,倒頭就睡。

就在唐術刑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餘鑫又說話了:“刑哥,你和他們兩個不一樣。”

唐術刑翻了個身,嘟囔道:“我知道,我比他們帥多了,每天早上我都會被自己給帥醒。”

餘鑫笑着,搖頭:“不,那個顧爺他好像不是個正常人,隨時隨地都會變,那個雞爺,正義感很強,看行爲舉止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但是社會經驗太淺,太沖動,應該是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長大的,又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生活、工作,你就不一樣了,你給我感覺不是一個人……”

“你煩不煩啊?”唐術刑爬起來,抓起枕頭扔過去,“你丫犯什麼病?睡覺時間你拍馬屁,醒着的時候你又不拍,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是一隻豬啊?睡吧!”

“不是,我感覺你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支撐着你,像你這樣的人,表現上看着沒有任何目標,隨遇而安,但內心中藏着很多人,很多事。”餘鑫盯着牀上翻來覆去的唐術刑,“你適合生活在尚都,你在這裡如魚得水,對其他人來說這裡也許是地獄,但對你來說是天堂。”

“嗯,馬屁拍得不錯……你繼續。我感覺你話中有話呢。”唐術刑靠着牀頭,摳着鼻孔。

“我需要你!”餘鑫站起來了。

唐術刑把被子一抱。瞪着他:“你要幹嘛!”

“不,是我們需要你!”餘鑫慢慢走近。

唐術刑緊貼牀頭:“喂,我警告你啊,站住,再不站住我把你扔出窗口,讓警察射死你!”

餘鑫攥緊拳頭,看着唐術刑道:“我們受夠了!我們要反抗!我們離出口最近,我們可以跑出去的。我們可以和他們戰鬥!我們可以革命!”

唐術刑把被子鬆開,看着餘鑫那副大義凌然的模樣,半晌才說:“你到底什麼意思?都要革命了?革誰的命?”

“黃鐘的命,公民自檢局、防衛軍、菁英團的命!”餘鑫蹲下來,抓着牀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唐術刑,“你們三個個個身手不凡,肯定可以帶領我們衝出去的!”

“不行……”唐術刑搖頭。“我們才進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什麼事?”餘鑫問了之後又立即起身道,“有什麼事情比看着這裡的人遭受折磨還要難受的?”

唐術刑吸了一口氣,靠着牆看着餘鑫:“我說,你小子進來之前是演員吧?是不是演過辛亥革命之類的電視劇電影什麼的,我發現你病得不輕啊。”

“我代表適應區所有人求你了!”餘鑫跪了下來。竟然哭出來了,“我們受不了了!真的呆不下去了,大家都知道末日是謊言,大家都知道再呆在這裡是死路一條!我們不要自己的後代生生世世都被囚禁在這麼個鬼地方!”

“哦。”唐術刑平淡地回答,“你要是不嫌膝蓋難受。就跪着吧,就當個活鬧鐘。宵禁一過,叫醒我。”說完,唐術刑倒頭又睡,而餘鑫只是跪在牀邊一語不發。

許久,唐術刑翻轉過來,看着餘鑫,問:“喂,你不是來真的吧?你真的……要革命?”

餘鑫重重點頭:“絕無半句虛言。”

唐術刑翻身爬起來,問:“你們有多少人?有武器嗎?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聽你的!我們需要有力量的人帶領。”餘鑫擡眼看着唐術刑。

唐術刑看着窗戶外,陷入沉思之中,許久又指着地面道:“先睡覺,睡醒了詳談。”說着,唐術刑翻身又睡了,餘鑫遲疑了一下,也倒地睡下。

宵禁時間解除後一小時,唐術刑等人坐在房間內,重新聽餘鑫說了一遍關於他“革命”的計劃,聽完之後,唐術刑看着反應極其平靜的顧懷翼,再看顯得十分興奮的姬軻峰,淡淡道:“你們怎麼想?”

顧懷翼聳肩:“還是那句話,我聽你的。”

“你呢?”唐術刑看着姬軻峰,“你是咱們三個當中的活祖宗,你的意見左右一切。”

姬軻峰按住餘鑫的肩頭道:“帶我去見你們的人,我要知道你們有多少人,有什麼武器,以及相關的計劃。”

餘鑫臉上終於出現了點笑容,使勁點頭道:“好!跟我來!”

三人離開居住地,在適應區的房屋之間穿梭着,適應區很大,餘鑫說按照他的推測應該算是六個區中相對較大的一個區,但地形並不複雜,因爲只是在一條如蛇身模樣的洞穴之中,前後只有兩條主路,兩條路中間是較矮的商鋪,兩側就是洞壁,洞壁內就是住所,而適應區的公民自檢局和人民菁英團緊挨在路中間的商鋪之中。

只要在宵禁期間動手,先解決外圍的巡邏警察,同時包圍自檢局和菁英團的駐地,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

穿梭了許久,餘鑫終於在一間商鋪門口停下來,對商鋪的老闆點了點頭。老闆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唐術刑等人,餘鑫立即上前低聲道:“自己人。”

老闆默默點頭,轉身開了裡面的小門,讓他們進去。

進屋時,唐術刑拍着自己的腦袋說:“糟了,我把陰蜂和龍麟刃落在住處了,我得馬上回去!”

“武器很重要的。”顧懷翼點頭,“快去快回。”姬軻峰也催促着他趕緊去,隨後唐術刑立即朝回跑着,餘鑫則帶着顧懷翼和姬軻峰先行進屋。

進了裡屋,餘鑫搬開桌子,敲了敲下面的石板,隨後石板也傳出迴應,緊接着石板打開了,一個人探出腦袋來看着餘鑫,又看了看顧懷翼和姬軻峰,許久才點點頭,示意他們下去。

三人爬進下面十來平米的地下室中,發現其中還有一條道通向其他地方,而地下室中還坐着其他四個人,那四個人雖然都打扮得很正常,但依然掩飾不住臉上的那股殺氣,似乎這裡準備武裝暴動的人已經準備許久,一直憋着那股子氣。

“不好意思,因爲保密的關係,也因爲行動還未開始的原因,我不能告知你們他們四人的身份。”餘鑫帶着歉意說,“不過都是信得過的人,他們也有各自信任的追隨者,只要計劃制定完畢,我們就可以馬上動手!”

顧懷翼靠着洞壁不語,姬軻峰則上前掃了一眼那四人,問:“你們都有多少人?”

那四人互相對視一眼,不說話,明顯是不信任姬軻峰。餘鑫立即上前打圓場道:“人數很多,至少在自檢局和菁英團之上。”

“好吧。”姬軻峰點頭,“那武器呢?”

“長刀短劍,全都是冷兵器,我們在自己做火藥槍,但是你知道的,火藥需要實驗,那東西味兒大,我們只能挖地下室,只不過這裡的地面太硬,我們才挖出兩個來,這一個就作爲秘密聚集地了。”餘鑫搖頭,顯得很無奈。

就在此時,他們突然聽到上面有無數人走動的聲音,還有人的喝斥聲。姬軻峰一驚,拔出刺刀,靠牆壁站着,也讓其他人站好。餘鑫此時臉色也變了,慢慢朝着後面退去,卻發現顧懷翼一臉的平靜,似乎早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上方出入口的地板被撬開了,一張臉出現在出口,竟然是尚都防衛軍出入境管理處的夏婕竹,夏婕竹朝下掃了一眼,看見餘鑫的時候吃了一驚,但又立即回覆了平靜,只是指了指下面,對他們說:“都上來吧!”

餘鑫和其他四個“革命者”臉色都變了,隨後目光齊齊看向顧懷翼,姬軻峰此時想到了什麼,氣得攥緊了拳頭,第一個爬了上去,隨後是顧懷翼,最後纔是餘鑫等人。餘鑫等人一上去,就被夏婕竹揮手叫士兵們圍住,緊接着直接戴上手銬,蒙上黑布帶走,但沒有制住顧懷翼和姬軻峰,只是讓他們跟隨着自己回管理處。

姬軻峰一臉鐵青跟在他們身後,走出那家店鋪的時候,便看到站在門口抽着煙,還跟那名少尉軍官說說笑笑的唐術刑,衝上前就指着唐術刑,剛要開口,卻被唐術刑搶先了。

“雞爺,幹得不錯,臥底任務執行得相當完美!”唐術刑朝他豎起大拇指。

“怎麼樣?漂亮吧?”顧懷翼也上前笑道,用手肘撞了下姬軻峰,示意他千萬不要胡說八道。

那名少尉軍官笑笑,跟上前面的隊伍,走在最後。

姬軻峰站在那一動不動,目視着唐術刑道:“刑二!你這個漢奸王八蛋!雜碎!”

唐術刑笑了笑,一句話不說,拍了下姬軻峰的肩頭,跟着隊伍走着,顧懷翼走過姬軻峰身邊,只是看着他搖了搖頭,說了兩個字:“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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